然而來到她寢房前,他卻又被蓮月攔下。
聽見他的話,蓮月不齒的冷哼,「那夜發生了很多事,讓小姐總算認清了雷大人的為人,你回去吧,別再來糾纏不休,今後你想娶誰就去娶,小姐才不希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雷朗完全不明白她話裡之意,怒斥吼道。
蓮月捂著被他峻厲的吼聲震疼的雙耳,儘管被嚇得有些哆嗦,但還是鼓起勇氣擋在門口,不讓他前進。「你自個兒心知肚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雷朗才剛出聲,就聽見房裡傳出妻子的嗓音。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往後我們各自婚娶,互不相干。」
「你說什麼?!」她的話彷彿青天霹靂,當頭劈得他一震。
符書兒清冷的嗓音再說一遍,「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別再來糾纏不清。」
雷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怒瞪著那扇隔著她與他的門板,雙腳彷彿被釘住了,一時動彈不得。
直到須臾,他才回神,接著漠著臉,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親口說出的話重重的傷了他的尊嚴,她都已說出如此絕然的話來,若他再留下,就真的不是個男人了。
儘管心絞痛如擰,他還是仰起臉,昂然不露一絲表情的走出符府。
見他離去,蓮月這才開門回到房內。
瞥見主子淚流滿面,她心疼的走過去,柔聲安慰,「那種人不值得小姐您為他哭。」
符書兒只是淚流不語,輕撫著趴在腿上的愛貓。就算不值得,但她的心還是好痛,適才說出那樣決絕的話時,她一顆心都要擰碎了。
白貓彷彿有著靈性,知她正傷心欲絕,很乖巧的喵嗚一聲,伸舌輕舔著她的手。那日它被留在雷府,沒有跟著回符府,直到翌日,符書兒才遣人去雷府帶回它。
蓮月不捨的為她拭淚,「小姐能下定決心離開他是對的,否則日後真等他開口休離小姐,那豈不更難堪。」
「蓮月,你說他真的對我這麼無情嗎?那麼這幾日為何又要天天上門來?」她淚眼婆娑。
「也許是小姐獲救後便直接回到符府,外人對此恐怕議論紛紛,他丟不起這個臉,才來做做樣子。」
蓮月接著說:「我瞧還是那鮑大人好些,那夜他救了小姐後,完全不居功,這幾日還天天來探望小姐。」
那夜,就在小姐險些就要被江上奉玷污時,鮑大人忽然帶著隨從闖了進去,急忙中拿起擱在几案的花瓶,敲昏了江上奉。
「沒想到這禽獸竟然想玷辱雷夫人,太可惡了!雷夫人,你沒事吧?」
見有人及時阻止江上奉的獸行,符書兒揪緊被褥,慌張的遮蔽住被扯破的衣衫,嚇得花容失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鮑康平當場解下身上的墨色斗篷,遞給她,「請雷夫人穿上這個,我送你回去。」
她用斗篷緊緊裹住自己後,這時蓮月也被侍衛從偏僻的一間廂房裡帶了過來。
鮑康平問:「雷夫人,是要送你們回雷府,還是……符府?」
「當然是雷府,鮑大人為何這麼問?」蓮月不解。雖然姑爺暗中與詠平公主私通,但此刻他仍是小姐的夫婿,沒道理送小姐回符府。
「這……」鮑康乎似是有些為難的猶豫著。
「鮑大人?」蓮月忍不住追問。
在她追問下,鮑康平彷彿下了個決定似的,鄭重開口道:「罷了,我老實告訴你們吧,你們不意外我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嗎?」
「是呀,為什麼鮑大人會在這時前來?」
「那是因為江府中有下人看不過去江大人的行徑,是以偷偷到刑部密告,說江大人擄走了雷夫人,圖謀不軌,今晚輪我在宮裡值夜,得知這件事,所以才能及時趕來救雷夫人。當時我曾將此事告訴雷大人,但他……」
「他怎麼樣?」聽到這裡,符書兒忍不住問。
「那時,他屋裡似是有人,也不知在忙什麼,只含糊的說了聲知道了,卻沒有即刻差人前來搭救,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先率人前來。」
蓮月聽了更加氣憤難平,「姑爺竟然置小姐的安危不顧,只想和詠平公主……」
「蓮月。」符書兒出聲阻止蓮月說出那件事。
蓮月這才不滿的噤聲。
「咦,他當時是跟詠平公主在一塊嗎?」聞言,鮑康平一臉訝異。見她們兩人不再說話,他識趣的也沒再追問,只道:「那現下要送雷夫人到……」
「回符府。」符書兒冷著臉,下了決定。
蓮月正說到鮑康平的事,便有下人前來敲門說:「小姐,鮑大人來看您了。」
「嗯,我知道了。」符書兒抱著貓兒,起身走出寢房。那時鮑康平及時救了她,保住她的清白,她對他十分感激。
儘管這些日子以來,她委實沒有心情面對任何人,但只要他來,她便會打起精神去見他。
時序已春末夏初,她行經桃樹林,此刻花期早過,不見一朵桃花,只有滿樹的翠綠。
她怔怔的凝睇著一株桃樹,不由得憶起當日便是在這桃樹下,與雷朗邂逅。
彷彿才是不久前的事,卻又覺得過了很久。
就像她曾經以為她會跟著雷朗過一輩子,兩人白首到老,恩愛一世,但瞬間一切天翻地覆,她的奢望破滅。
曾有的甜蜜恩愛,就猶如那曾經盛開的桃花,花期一到便凋零萎落,片蕊不存,像是一場春夢,了無痕跡。
她不明白,她明明依照了當初長風道長的指示,在二十歲生辰當日出嫁,為何還會落得如此下場?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在想什麼,符小姐眉間為何愁思不展?」忽然有人出聲道。
她回神,瞥見來人正是鮑康平,勉強微露一笑。
「沒什麼。鮑大人公務繁忙,實在毋需日日前來,這令書兒覺得過意不去。」
「無妨,我也是有空才來。今日身子好些了嗎?」鮑康平關切的問。他輕搖著折扇,一派彬彬有禮、倜儻風流。
「好多了。」
「那就好,對了,這是我帶來的補品,要給符小姐補養身子。」他將手裡提著的物品遞給蓮月。
蓮月接過,笑吟吟的說:「小姐、鮑大人,你們別站著說話,不如到水榭那邊坐坐吧。」自從小姐被他搭救後,她對鮑康平是愈看愈順眼。
哼,若是雷朗真娶了詠平公主,她家小姐也不是沒人要的,她一眼就可以看出這鮑大人對小姐有意,只要小姐願意,鮑大人一定樂得立刻將小姐娶回去。
何況小姐可是擁有罕見的旺夫之命,誰能娶到小姐,就能帶來好運,這點從雷朗的身上便可證明,就算小姐不嫁鮑康平,相信還是有很多人想搶著要小姐的。
「嗯。」兩人移步走向水榭。
此刻風和旦麗,但看在符書兒眼裡,卻是一片陰霾。
白貓忽地跳下符書兒懷裡,躍上欄杆,低頭似是在看著池裡的魚兒,它頸上掛著一隻鈴鐺,一定動便會發出叮鈴的脆響。
「咦,這只白貓……」見狀,鮑康平陡然想起有一日,雷朗跳下河裡救起一隻白貓的事。莫非,那只白貓,便是符書兒養的這隻?
「怎麼了?」
「沒什麼,這貓兒那身通體雪白的毛髮真是漂亮。」他讚道,不想告訴她雷朗曾救過白貓的事,殊不知這件事她早已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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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詠平,你才成親還不到一年,為什麼又要休離駙馬?」皇上龍顏帶怒的斥責女兒。
「駙馬對兒臣不好,您瞧,他還弄傷了兒臣,兒臣無法再忍受他了。」詠平公主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紅痕。
「詠平,你這已是第二次休夫了。」皇上擰眉說道。
「難道您還要兒臣再忍受駙馬的蠻橫無禮嗎?」
皇上頭痛的揉著眉心,女兒的性情他很瞭解,蠻橫無禮的人恐怕是她,他橫去一眼,索性直接問:「說吧,你這次是不是又看上誰了?」
詠平公主立刻喜孜孜的點頭。「兒臣想要嫁給雷朗。」
「雷朗他已娶了符家千金,難道你要與她共侍一夫嗎?」
「兒臣才不要與人共侍一夫,只要雷朗將她休離即可。」
「放肆,你居然為了自個兒,想要叫雷朗休離妻子?!」皇上斂目斥責。
詠平公主立刻撒嬌道:「父皇,兒臣真的很喜歡雷朗嘛,難道您要我與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嗎?我可是大唐公主,豈能受這種委屈?!何況,我聽說他們似乎已經仳離了呢。」
「為什麼?」皇上訝道。
詠平公主嬌聲說:「據說符書兒日前被江大人擄走,她生氣雷朗沒有馬上前去搭救她,所以就負氣回娘家了。」
「這怪不了雷朗呀,那夜他不是也在想辦法查出是誰擄走了她嗎?雖然後來是鮑卿家救了她。」這件事翌日鮑康平便當面向他稟告過了,當時江上奉想對符書兒一逞獸慾,被及時趕到的他拿花瓶重擊頭部,當場昏迷,兩日後便傷重而亡,因他人已死,無法再治罪,所以此事便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