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遠遠地瞥見一隊官府的人馬正朝著「隆喜客棧」走來,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意。
他低頭望著吳良喜原本在品嚐的幾道菜,狀似隨口問道:「吳老闆,你覺得這些菜餚好吃嗎?」
「那當然!」吳良喜哼道。
「那我想要奉勸你一句話。」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上官豫對他粗魯的言語不以為意,逕自說道:「我勸你,趁現在有機會時,趕緊多吃幾口,要不然只怕你是再也嘗不到了。」
「為什麼嘗不到?莫名其妙!」
「因為你就要去吃牢飯了。」上官豫涼涼地說道。
「你說什麼?」
吳良喜正氣得想把上官豫轟出去,官府的人卻在這時候抵達了「隆喜客棧」,將他給團團圍住。
他當場傻眼,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啊!幾位差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對象呀?」
「奉公守法的老百姓?」
聽見他的話,幾名官差都忍不住露出不以為然的嗤笑。
「你買通王虎、張武,意圖刺殺『鳳翔酒樓』的楊師傅,事後又命人殺害他們二人滅口,還意圖嫁禍給上官豫,這件事情官府已經查得水落石出,今日是來捉拿你到案的!」
吳良喜聞言一驚,臉色更是驟變。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謀,竟然被官府給查了出來!這怎麼會呢?
「冤枉啊!我是被陷害的!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各位差爺別上當呀!我是冤枉的呀!」他趕緊大聲喊冤。
「冤枉?哼!當初你僱用王虎和張武刺殺『鳳翔酒樓』的楊師傅時,曾經立了張字據,保證在他們順利得手之後,會再付給他們每人三百兩銀子,這張字據已經呈上官府,罪證確鑿了,你還想要狡辯?」
聽了官差的話,吳良喜大驚失色,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明明他已經交代老李一定要把那張字據給銷毀,而老李也說在毒死王虎和張武的時候,就已經搜出字據並當場燒掉了,怎麼這會兒那字據卻落入了官府手中?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老李根本沒有找到那張字據,只是害怕遭到他的訓斥懲處,所以說謊騙他?該死!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好了!什麼都不用多說了!你若真有什麼冤屈,等隨我們回官府後再說吧!」帶頭的官差喝道:「來啊,把他押回去!」
見吳良喜不肯乖乖合作,幾名官差便動手逮人,硬是將他給強行押走。
沿路上,吳良喜不忘大聲喊冤,只可惜官差們絲毫不為所動。
「吳老闆,再會了。」
上官豫冷冷地輕哼一聲,罪證確鑿,官府也已經都調查清楚了,就算吳良喜矢口否認,也是枉然。
眼看吳良喜在官差的押送下消失在視線之外,上官豫終於吁了一口氣。
他相信吳良喜會得到他應得的報應,而這段日子以來的心頭大患,也總算解除了。
上官豫轉身離開,打算去「鳳翔酒樓」告訴楊師傅這個好消息,兩人順便對飲幾杯來慶祝慶祝。
他閒適地走在京城大街上,不但沒有拄著枴杖,就連腳步也絲毫不見半點遲緩或是嗔跛。
拜前陣子假裝病弱,成天只能待在家中哪兒也不能去所賜,他安分地休養了好幾天,每日早晚也都按時敷藥,因此復原的情況比預期中還要好,現在已經可以完全扔開枴杖,像往常一樣正常行走了。
***
上官豫一抵達「鳳翔酒樓」,立刻到廚房裡去找楊師傅,向他說了吳良喜被官府抓走的好消息。
「這麼說來,那傢伙不會再有為非作歹的機會了?」
「沒錯。」上官豫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楊師傅高興地說。
「是啊!這真是這些天以來最好的消息了。」上官豫笑道:「現在你應該不算太忙吧?要不要一塊兒喝一杯?」
「好啊!」楊師傅爽快地答應。現在距離他忙碌的用膳時間還有大約一個時辰,可以稍微放鬆一下。
他們坐在灶房外的桌邊對飲著醇酒,楊師傅還弄了幾碟拿手的下酒小菜,上官豫嘗了之後讚不絕口。
「真是美味!楊師傅的手藝真是頂尖的!」
「是老闆不嫌棄。」楊師傅謙虛地笑道。
「怎麼可能會嫌棄呢?只怕宮中的御廚,都未必有像楊師傅這樣的好手藝呢!」上官豫由衷地稱讚,可不只是虛偽地恭維而已。
上官豫喝了口酒,突然想到一件他悄悄放在心上許久的事情。
「對了,既然你身為『鳳翔酒樓』的當家師傅,有件事情,我還得要仰仗你的幫忙才行。」
「什麼事?京城廚藝大賽嗎?」
「不。」上官豫搖頭,半開玩笑地說:「贏得京城廚藝大賽的冠軍,那是你身為『鳳翔酒樓』當家師傅的責任,不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
楊師傅笑了笑,問道:「不然呢?是什麼事?老闆不妨直說。」
「我想,若要楊師傅抽空花點心思,負責辦一場豐盛的喜筵,肯定不是太麻煩的事情吧?」上官豫說道。
「辦喜筵?」楊師傅先是一愣,隨即會意過來地說道:「我懂了,是老闆打算娶妻了?」
上官豫點點頭,並沒有否認。事實上,他打算等會兒回去之後,就要跟他爹娘談談這件事。
「是夏姑娘嗎?」楊師傅笑問。
他曾見過夏螢雪幾次,打從心底認為那個美麗又率真的女人跟上官豫十分相配,而且除了夏螢雪之外,他也不曾見過老闆的身邊還有其他女子。
「沒錯,就是她。」上官豫爽快地承認。
剛才他要前往「隆喜客棧」時,她本來打算跟著一塊兒去的,但為了怕吳良喜會惱羞成怒地突然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他不許她跟著,為此那妮子還氣鼓著俏臉,有些不開心呢!
咦?等等!
她從來就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女人,那次要去破廟逮王虎和張武時,她還曾經撂話若不讓她一塊兒同行,她就要自己悄悄地跟蹤他。這回她該不會當真偷偷地一路尾隨他吧?
如果真是這樣,這會兒她應該也跟到「鳳翔酒樓」來了才對。
上官豫勾起嘴角,心情愉快地等她自個兒現身。
上官豫猜得沒錯,夏螢雪確實沒打算乖乖聽話地待在家中,而且她也真的一路悄悄地跟隨著他的腳步。
雖然她知道上官豫的腳傷已經復原了,也知道他其實有能力保護自己,但畢竟他要去面對的是曾經差點害死他的吳良喜,叫她怎麼能放心呢?
不讓她跟?沒關係!腳長在她的身上,她可以跟蹤他!
一路上,她隔著一段距離,悄悄地尾隨上官豫,而他大概心思都放在吳良喜身上了,所以完全沒有發現她的行動。
躲在街角的她,看見吳良喜惱羞成怒地拍桌子大吼,原本還有些緊張地想要上前去「助陣」,但是上官豫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擔心,而且她也瞥見了官府的人前來,所以就沒有現身了。
眼看吳良喜被官府的人抓走,夏螢雪鬆了一口氣,原本打算要現身的,卻不經意地瞥見有個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影。
那個中年男子藏身在另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臉陰鷙地瞪著上官豫,眼中迸射著強烈的恨意。
眼看上官豫離開,那中年男子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暗中尾隨著上官豫的步伐。
「有問題!那個人絕對有問題!」夏螢雪緊張地低喃。
從那中年男子的神情和舉動,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吳良喜的手下,很有可能正打算要替吳良喜報仇!
光是猜測這男子打算做出不利於上官豫的舉動,夏螢雪就擔心得臉色發白,一顆心快蹦跳出胸口了。
「不行,我得緊盯著這傢伙才行!」她一定要保護上官豫,絕對不能讓他發生什麼危險!
一路上,那中年男子尾隨著上官豫,而夏螢雪則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後,一路來到了「鳳翔酒樓」。
她猜想,上官豫到「鳳翔酒樓」來,應該是想在第一時間將吳良喜被抓走的好消息告訴楊師傅,好讓楊師傅放心。
不過那個可疑的中年男子,竟出乎意料地沒有跟進「鳳翔酒樓」,反而悄悄地繞到了酒樓的後方去。
夏螢雪過去曾不只一次地到過「鳳翔酒樓」,知道後方的位置正是廚房,而上官豫很有可能正在這兒和楊師傅談話。
「他想做什麼?」她忐忑不安地猜測。
眼看那中年男子從懷中取出一隻罐子,朝牆角潑灑一地的不明液體,夏螢雪猛地驚覺了他的意圖。
這傢伙想要縱火!
說不定那天燒燬破廟的大火,也是這傢伙的傑作!
夏螢雪猜得沒錯,這個人其實就是老李。
吳良喜有多陰險歹毒,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李再清楚不過了,倘若吳良喜得知字據沒有順利銷毀,肯定會不顧情面地狠狠責罰他。
為了不惹禍上身,老李便決定對吳良喜謊稱字據已經焚燬,而這幾天他曾偷偷調查,試圖查出那張字據的下落,無奈始終沒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