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希望、好希望可以這樣一輩子跟在他身邊……
「看什麼?」瞧見她眼裡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他唇角勾起。她的笑,很真,很自然,也很舒服。
「沒、沒有。」唇抿羞怯笑意,她垂下白淨容顏,伴著微涼的夜風,安靜地走在他身邊。
空出牽車的一手,他撩過她遭夜風吹亂的發。
「你真的有認真在考慮吧?」
「考慮?考慮什麼?」岑星微愣,仰顏望他。
「你忘了?」停下腳步,他擰眉,正顏望她,「三個月前,我不是要你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跟我回西班牙的事嗎?」
「這?」沒料到他會這麼一問,岑星怔住。
「你會跟我回去吧?」她的表情,教他濃眉攏聚,「我說過等你滿十八歲,只要你點頭,護照跟居留問題,我都會替你打理好。」
「你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岑星圓瞳晶亮,驚搗住嘴。
當初他說那些話時,她以為他並不想帶她回西班牙,可是現在他提了。
「你真的、真的願意帶我去西班牙……好好好!」見他點頭,岑星唇角驟揚,迫不及待地猛點頭。
「我跟你走,一滿十八歲,我就跟你走!」下個月,她就滿十八歲,就可以跟他一塊離開台灣了,好棒!
「真的?」得到正面回應,他舒展濃眉,笑開來。
「嗯!」高仰雪顏,岑星激動地緊抓住他的臂膀,「只要你願意讓我跟著,不管你要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
看著貝克因她的回答而笑開的俊朗顏容,岑星興奮而雀躍地笑瞇清眸。
她看見了,看見幸福就在前方向她招手!
第八章
岑星的興奮與期待,強烈感染到貝克·莫裡納的心,隔天,貝克即帶著同樣興奮與期待的心情,搭機離開台北,返回西班牙。
一下飛機,快速通關入境,他坐上前來接機的房車,返回位在首都馬德里郊區的莫裡納大宅。
才上二樓走進房間,他看了看陽剛味十足的偌大房室,立刻打電話找人重新設計裝潢,為她下個月的到來做事前準備。
宅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他愉快的心情,有人猜他是因為很快就要和皇后欽點的莎莉金結婚,所以,才顯得滿面春風、意氣風發。
不過哈克·莫裡納並不這樣想,他認為孫子的對象,應該是在東方。
因為他注意到貝克這幾個月來,都假借公務之便到台北分公司,而且一待就是三、兩天,每次回來也都笑容滿面,要說不是,鬼才信。
他一直等著貝克主動跟他提,但一等近七天,連臥室都裝潢好了,他連未來孫媳婦長得是圓是方都還不知道。
為此,哈克決定主動出擊、主動提問,看看到底是誰家的女兒,這麼厲害,居然可以收服向來以「野蠻王子」聞名於社交圈的貝克。
這天一早,貝克身穿深色西服,神清氣爽,下樓用餐。
「爺爺,早安。」一進飯廳,他看見端坐在長桌主位上,翻閱時事早報的長者哈克,莫裡納。
「早安。」滿頭白髮的哈克·莫裡納,笑容慈祥,點頭。
在老管家拉開的餐椅坐下,貝克·莫裡納翻開管家遞上的早報,
一會,兩份美味早餐,分別送到兩人面前。
一老一少同樣空出一手,拿起塗抹橄欖油加番茄醬的麵包送入口,一手翻看手中早報,動作如出一轍,教候於一旁的管家會心一笑。
「貝克。」哈克出聲喊喚。
「是,爺爺。」埋首報紙中的他,應聲回道。
「你最近很不對勁。」
「是,爺爺。」吃一口麵包,他承認。
「有喜歡的人了?」
「是。」他翻開下一頁報紙。
「黑頭髮、黑眼睛,東方人?」
「是。」
「你就不可以多說一點嗎?」放下報紙,哈克不滿地瞪著他。
「當然可以。」同樣放下報紙,回視長者,他溫潤地唇一勾。「她叫岑星,長得相當可愛、迷人,就像一尊精緻的東方娃娃,性情自然純真,笑容甜美,工作勤奮,獨立自主,我很喜歡她。」
「呵,好、很好,只是你母親那邊,你打算怎麼辦?她一直很希望你能娶莎莉金進門。」
「那不是我的問題,我從沒說過喜歡莎莉金。」
「但她為了你,讓自己『圓』成那樣,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動?」
「我為什麼要感動?」他翻白眼,「她那麼白目、好吃懶做,又愛端架子,長得再標緻、圓潤可愛也沒用。」
嗤哼一聲,咬一口麵包,他繼續念:「再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就算把自己變成小白豬,為我做再多的改變,我也不可能喜歡她。」
「呵,那岑星呢?長得有沒有莎莉金圓?」
「這……」他眼色郁卒,「爺爺,這就別問了。」
「怎麼了?」
「這是我心中的痛。」
「咦?」
「她沒肉……只有排骨……」害他到現在還啃不下去。
不過沒關係,他相信只要自己有心,肯定可以把她養得白拋拋、幼咪咪、肥滋滋的。嘿,這樣抱起來肯定是冬暖夏涼,舒服極了。
「咦?」哈克好意外。在商界、社交圈中,貝克的「無肉不歡」,是眾所皆知的,怎現在卻轉性了?
「那你怎會喜歡她?難道,是因為她好拐、好哄騙,所以你喜歡她?」
一記抗議且不滿的藍眼,拋瞪過去。
「因為她單純、沒心機,所以,我喜歡她。」他鄭重強調。
「這樣嗎?怎聽起來……她好像有點笨?」
「爺爺,你在罵她嗎?」他拉下臉。
「喔,不,當然不是。」
貝克臉色好轉。
「我只是在形容她。」
「爺爺!?」倏站起身,他雙手拄桌,變臉。
「呵呵呵……開玩笑的,別生氣、別生氣。」感受到貝克對岑星的保護,哈克滿意地呵笑點頭。
「爺爺,以後請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會當真的。」聽出爺爺只是在試探他對岑星的真心與否,貝克安了心,緩下臉色,坐下。
「呵,看來,這個岑星是真的得到我們『野蠻王子』的心了。」
絲毫不意外哈克的斷語,他雙肘抵桌,十指交疊於前,眸光泛柔。
「她,是的。」轉望窗外的陽光,想著遠在台灣的纖細身影,幸福笑意在他眼底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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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當離兩人約定的日子,也就是她的生日越來越近,岑星就越感受到自己的心,除了喜悅的期待,還多了一層不知名的陰影。
這天凌晨醒來,她心中陰影已擴散成網,將她緊緊束縛住。
是不安吧,她猜,但卻無力擺脫,只能任它如影隨形地跟她一塊出門送報、上課,到餐廳打工,再同她一塊回家。
在山林小徑前,發現一部深藍色BMW轎車,岑星柳眉微蹙。
「有客人?」
踩著單車,騎過山林小徑,遠遠地,她意外看見那對繼母與繼兄,態度卑微地,恭送一名身穿西裝的大塊頭男人走出大門。
岑星下意識地跳下單車,閃到大樹後,待該名男人遠離視線。
一送走萬紅酒店的張經理,岑母與兒子徐敏,立刻轉身衝回客廳。
「這是我的!」一把推開兒子,岑母搶走桌上的五十萬支票——賣掉繼女岑星的前金謝禮。
「五十萬,真的是五十萬!」拿著支票,岑母看得兩眼發直。
一副吊兒郎當樣、身穿花綠衫的徐敏,嚼著檳榔,將自己摔進沙發上。
「老媽,那剩下的四百五十萬,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手?」他抖著腳,直盯著岑母手中的支票。
「把阿星送過去,就可以拿到。」翻看手中支票,岑母笑得樂不可支。
「可是老媽,阿星她會乖乖答應到酒家上班嗎?她平常雖然聽話,可是上次陳桑的事……」
「哼,她不答應也得答應!」收好支票,她冷哼道,「上次要她嫁給陳桑她不要,還在人家的家裡哭鬧,嚇得人家不敢娶她,這次,把她賣到酒家去,我就看她還能怎麼哭、怎麼鬧!」
「嘿,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到阿星會這麼值錢,竟然值五百萬。」
「這倒是真的,經理一看到她的相片就中意,還直說她一定會紅,一開口就答應給五百萬,還馬上給五十萬的前金謝禮……」
才推開斑駁的紅木門,走進院子,岑星就因為聽到母子兩人的對話而全身僵住,且感到心寒。
四個月前,他們母子兩人才為了兩百萬把她賣給陳桑,她是又哭又求地才讓陳桑心軟,答應收回聘金,取消兩家的婚事,還她自由。
事情不過四個月,現在他們母子倆竟然以更高的五百萬,要把她賣給酒店?要她去當酒家女、去當妓女!?
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緊咬著唇,岑星淚眼濛濛。
就算她不是他們的親女兒、親妹妹,但是這幾年來,她也毫無怨尤地擔起養家的重擔,沒餓到他們一頓,也沒讓他們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