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霍君陽愣了一下,他張口想說話又很快閉上嘴,幽微的目光裡閃過許多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說:「苓苓,我一直認為若你有事我會陪你承擔,我也會陪你走未來的路,這是我所謂的一起承擔、一起同行,但那不是你認為的,是嗎?」
聽到他終於明白自己的意思,胡苓臉上露出一絲柔色,她點頭。
「我認為一起承擔是指,你有事我陪你承擔,我有事你陪我承擔,我們互相當彼此的依靠,這才是一起的真正意義。可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就算之前你不方便和我說,但在下決定前,是不是也該告訴我,和我商量,讓我能陪你承擔,不是自己就下了決定。這樣我會覺得,我只是被你告知罷了,你並不在乎我的想法,甚至會有,難道你認為我會拖你後腿的不好感覺。」
霍君陽一把抱住她,想對她說他沒有這種意思,可仔細想想,他的確有怕她會因為擔心他的安全而阻止他的疑慮,所以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後,才告知她結果。不過,這真心話真不好說出口。
「抱歉,是我獨斷慣了。」他委婉的認錯。
胡苓柔聲說:「以我的私心,我真的不希望你親赴險境。」
看到他揚起一邊劍眉,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但我知道,以你的個性,你絕對不可能不去,因為那是你的爸媽,而你是霍君陽。」
他眼神發亮地看著她,有些驚喜的意思。
胡苓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如果你會怕危險,當初就不會去當傭兵,你血液裡始終流著冒險犯難的因子,要不是這樣,你後來也不會開保全公司,說到底,你骨子裡還是個熱愛戰鬥的男人!」
「苓苓!」霍君陽激動地吻了她一口,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理解他。
胡苓有點哀傷又無奈的說:「既然我決定和你一起走下去,我就得概括承受你原本的性格。我不要求你改變,我只拜託你,記得台灣有個愛你的人在擔心你的安危,為了我,請你務必謹慎小心,不要輕涉險境,愛護自己的身體以及性命,為我珍重!」
她當然想阻止他,但她也知道,阻止是沒用的,所以她只能學著放手,只希望他能珍重自己,平平安安地回來。
「我會的,我會為你好好珍重自己!苓苓,謝謝你。」謝謝你的體諒,謝謝你的包容!他緊緊抱住她。
「你最好會,我現在的身價可不同以往,今天就收到好多有權有勢的人給的電話,如果你把自己搞殘或搞死了,我不會留戀你的!」她擺出一副冷艷高貴的態度。
「哈哈哈!」沉鬱一整晚的霍君陽朗聲大笑,「小狐狸,你別想了,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幫我把公司看好,等我回來,我回來就娶你!」
「等你回來再說吧。」她不肯承諾他,就是要他心裡掛著懸念,給她好好的回來!
胡苓乾脆明理的態度,也獲得白宇衡等人的讚賞,「要當老大的女人就是要有這種氣魄!」
她聽了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怎麼有種自己成了黑道大姊頭的感覺?
因為時間緊急,當天深夜霍君陽他們就離開台灣,他們打算先轉機前往法國,和有交情的傭兵團商議好合作條件後,再一起前往以色列邊境與研究所的人會合,然後進行交付贖款、營救人質的行動。
霍君陽答應她,會定期向她報平安,要她在台灣安心等他回來。
可她要怎麼安心等待呢?
從他們出發後,胡苓就開始嚴密注意起中東的新聞來,想瞭解那裡的情勢變化,連網絡上的各種外電消息,她都沒有放過。
她天天都和詹姆士追問近況,因為他每天都會和他們聯繫,好安排需要的後援。
在剛開始的一個禮拜,她和霍君陽還能打上幾通簡短的慰問電話,知道他和傭兵團的合作已經敲定,就要趕赴中東。
但隨著他們從法國飛往中東後,電話聯絡就改成網絡上的信件往來,而且都是很簡短的幾句報平安的話,胡苓怕干擾到他的心情,也不敢在信裡多說什麼,只能要他好好保重自己,並祝福他們一切順利平安。
就這樣,她在台灣,天天戰戰兢兢地等著消息。
又過了兩個禮拜,她聽到詹姆士說,他們已經和叛軍聯繫上了,也約定好交付贖金的日期以及地點,整體狀況看起來比預期還好,為此她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只期待事情快點塵埃落定。
可從聽到他們快要交付贖金後,她就沒有再收到霍君陽報平安的信了,本來以為他正在忙,所以沒空發信給她,但一連幾天都沒有任何信件傳來,胡苓心裡也隱隱有些不安。
偏偏這晚,她做了一個惡夢,夢裡霍君陽渾身是血。
胡苓驚醒後,身體不斷發抖,感到非常惶恐擔憂,因為夢裡的景象太過真實,她很怕是霍君陽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抵達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衝到詹姆士的辦公室去打聽消息。
「詹姆士,他們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哪時候要交付贖金?不是都約定好日子了嗎?為什麼還沒有動靜?」
聽到她的問話,詹姆士抬頭一臉陰鬱沉重地看著她,把胡苓嚇壞了。
「到、到底怎麼了?」她的心劇烈狂跳著,難道有壞消息?
「人質都救出來了。」詹姆士緩緩的說。
聽到這話,胡苓鬆了一大口氣,「救出來是好事啊,你為什麼要擺那張臉嚇我?」
「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是君陽出事了嗎?」她非常緊張的問。
詹姆士見瞞不下去了,只好告訴她:「那群叛軍之前就有點鬧內哄,有一派人要贖金,有一派人要殺人,後來要贖金的那派人佔上風。前天他們約好地點要交付贖金和釋放人質,老大也跟著傭兵團的人去了,但在交付贖金時,叛軍那邊突然有人開火,兩邊就打起來。老大也在救人時,被流彈打中,緊急送到以色列的醫院開刀,但現在還昏迷不醒。」
昨晚他收到消息後,就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胡苓,阿衡他們說還是等老大清醒後再告訴她比較好,不然也是白擔心。
聽到這個噩耗,胡苓差點就站不住,詹姆士連忙上前扶住她。
「怎麼會這樣?他的傷勢嚴重嗎?有性命危險嗎?昏迷不醒是什麼原因?子彈打到哪裡?」她的嘴唇慘白,卻還是辟哩啪啦的問了一大堆。
看她這麼焦急慌亂,詹姆士的心裡也很不好受,「詳情我也不清楚,要等醫生說明,只知道老大開完刀了,但人還沒有清醒,更進一步的消息要再等等。」
「等?我在這等了一個多月,就是等到他中彈昏迷的消息,我不會再等下去了!詹姆士,我要去以色列,我要去看他!」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親眼看到他。
「你要去以色列?」詹姆士很震驚。
「我要去以色列!我現在就要去!」胡苓難得地大爆發,氣勢驚人的說。
怕胡苓去了會有危險,詹姆士一開始並沒有答應,但不管他用什麼理由勸她,她都不接受,交涉到最後,反而是他被說服了。
就如同她所說,那是她摯愛的戀人,現在他昏迷不醒,她怎麼可能安心,她要去看顧他,他又有什麼反對的立場?
眼看她一副甩了他也要衝過去的瘋狂樣,詹姆士不再堅持,因為他也很擔心霍君陽的傷勢,索性把公司交給其它高層主管代理,親自帶著胡苓飛往以色列。
好不容易,胡苓與詹姆士終於抵達以色列的北部城市采法特。
顧不得先到飯店休息,他們直奔霍君陽接受治療的醫療中心。
抵達醫院後,白宇衡右手打著石膏,用繃帶掛在脖子上,一臉痞相地領著他們來到霍君陽的病房前。
「苓苓,老大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站在病房門口,白宇衡忍不住說。
聽到他的話,胡苓很激動,雖然抵達以色列後,他們就從手機簡訊中得知霍君陽已經清醒的消息,但還是不及親眼看到讓她放心。
激動地走進病房,看到朝思暮想的人穩穩地坐在病床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胡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沒事吧?」她聲音有點顫抖的問。
霍君陽搖頭,「我沒事。」他伸手招了招,要她快點過去他身邊。
這時白宇衡插嘴說:「沒事啦,依老大的身手本來不會受傷的,但那時他為了救人,和叛軍扭打,結果被流彈打中腹部,所幸沒有傷到內臟,也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後會一直沒醒,是因為他這陣子太累了,身體在補眠,我們都太緊張了!」話說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感覺到老大隱隱的不爽,詹姆士先對霍君陽點頭致意,轉身對白宇衡說:「妨礙別人談戀愛會遭驢踢,你怎麼這麼不識相?」就拉著超大電燈泡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