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器有問題?」安彤匪夷所思的看著他。「昨天……還沒問題嗎?」
「咳!」他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露出一抹坦率的俊帥笑容。「坦白說,這兩天我都沒有碰熱水器。」
她瞪大眼。「為什麼?」
意思是,他都沒洗澡?
「前天喝醉了,昨天趕著出門……所以—— 」他黑瞳閃亮,望著她微笑。「如果你肯把你的浴室借我用,我會很感激你。」
不借,好像太不近人情了,畢竟他剛剛才送了個蛋糕給她,還有那瓶她超喜歡的紅酒。
借,又好像太隨便了,畢竟他們才認識兩天,而且開始有交情只不過是十個小時之前的事。
更何況,他是男人,要是讓她的教授老爸知道自己讓一個才搬來不到三天的男人到家裡洗澡,哇,她會被打斷腿!
「我保證不會弄髒你的浴室。」他誠懇的瞅著她。「事實上,今天我工作的地方空調壞了,又必須穿西裝,流了很多汗……」
安彤的情緒從掙扎轉為同情。
懂!她懂那種感覺。
今年夏天,氣溫高達三十八度,有一晚店裡的冷氣突然壞了,把店裡的電扇都搬出來給客人吹,她呢,就汗流浹背的為客人調酒,根本是度秒如年,恨不得趕快回家沖個冷水澡。
「好吧!」她對他比出一根指頭,揚起長睫,杏眸對著他帶笑的黑瞳,堅定的說:「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謝你。」他知道她心很軟,看她把垃圾堆到他家門口卻又每包都綁好好的就知道。
安彤讓開身子讓他進屋。
跟在他身後,她發現他的身材比例還真是完美得很,背寬、肩闊、腰窄,臀翹、雙腿筆直修長……
老天!她居然注意人家的臀部?她是不是瘋了啊?
她的雙頰倏地直線竄紅。
「你忙你的,這裡格局跟我那裡一樣,我知道浴室在哪裡。」辜至帥彎進浴室前,忽然又探出頭來。「沐浴乳和洗髮精可以借我用嗎?」
她噗哧一笑。「借什麼借?難不成你要拿來還我?隨意用吧,我沒那麼小器。」
他一笑,這才關上門。
安彤一直看著浴室門,直到水聲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才讓她回神。
第一次有男人在她的浴室洗澡,這種感覺……好奇怪。
洗完他就會回去了吧?不要想太多了,做自己要做的事,比如看看奶奶的禮物寄出來沒……
對,上網逛逛!
她的筆電向來是很隨興的擺在客廳的桌上,拿了個大抱枕來坐,以免小屁屁受涼,盤腿坐在地板上,打開筆電上了線,在信箱裡看到購物中心給她的信。
她訂的禮物已經在配送途中了,沒有意外的話,她後天就可以收到。
OK!確定奶奶的禮物沒問題,接下來呢?接下來要做什麼好?
奇怪了,她人明明坐在電腦前面,為什麼眼睛猛往浴室門瞄?
好啦,她承認自己有點擔心,畢竟他有「前科」,曾在她面前裸體過,雖然他帶著浴巾和換洗衣物進去,自己實在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但……
驀然間,浴室門無預警的打開了。
她眨眨眼,還不知不覺的站起來。
他有穿衣服,但,有穿比沒穿還性感。
濕發往後撥,有幾綹髮絲垂在額際,白色棉T讓他的胸肌更明顯,輕鬆的休閒褲竟還能看出他的翹臀,邪惡得要命,這個男人平常一定有在運動健身……
「好香的味道,是牛排嗎?」辜至帥朝他的芳鄰微笑,用一種不強求、很隨緣、但最好有的語氣說:「不知道可不可以施捨我一點?坦白說,我從出門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
安彤眨眨眼。「為什麼?」
他給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忙。」
要命!
懂!
她又懂那種感覺了。
她的店要開幕的那幾天,她也是忙得常常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總是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家才想起來胃空空的,然而更慘的是,打開冰箱卻什麼可以馬上吃的食物都沒有,叫她欲哭無淚。
「家裡可以吃的東西,那天都被我朋友掃光了,我還來不及去補糧,而我現在又累得懶得再出門去買,所以……」他打住,給她自行想像的空間。
安彤果然想像了起來。
所以,如果她不肯施捨他吃的,他就只好餓著肚子睡覺了。
偏偏,她剛好是那種肚子咕咕叫就怎麼也睡不著的人,如果他剛好也是,那就真的太令人同情了。
「牛排有兩塊,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何況還有蛋糕哩。」
意思是,她同意施捨他啦。
第四章
「所以,我爸爸就同意我開酒館了。」
安彤再喝幾口紅酒,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我一定傷透了他的心,可是那是我第一次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如果我不爭取,一定會後悔。」
牛排已經吃完了,蛋糕也缺了一角,她吃的,紅酒則見底。
盤腿坐在地板的大抱枕上,安彤用手肘慵懶的撐著頭,醉態可掬也可人,辜至帥聽著她說話,感到某種奇異的感覺。
她喝醉了,或許沒醉,因為她說她是個調酒師,所以酒量不差,但微醺的感覺打開了她的話匣子,也降低了她的防衛心,她天南地北,無所不談,所以他想知道的事,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緣份真奇妙,他竟會在這裡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
「我爸管我和我哥很嚴,我小時候最快樂的回憶就是在南部外婆家的田里跟表哥、表姐一起烤蕃薯,我爸根本不准我們碰那些,但我好喜歡,喜歡把剛烤好的蕃薯揣在懷裡的感覺,喜歡燙著手剝開蕃薯皮,熱呼呼的,真的好懷念啊!」她一臉的回味無窮。「你呢?你最開心的回憶是什麼?」
他認真的想了想。「大學時和志同道合的同學搞樂團。」
「聽起來不賴。」她瞅著他,微微笑。「你是主唱嗎?你唱搖滾一定很帥。」
「看得出來嗎?」他假裝自戀的摸摸自己臉頰。
「哈哈哈∼∼」她指著他大笑。「我在峇裡島看過一個秀,你剛的表情還滿像那裡的人妖的。」
人妖?
某人額際滑下三道黑線。
真是被這小女人打敗了。
堂堂辜家三少被她說成像人妖,這成何體統?
就算他穿著性感丁字褲在秀舞時,也只有「猛男」這種稱呼會落在他身上,人妖……至美才夠資格吧?
畢竟才二十歲的至美,那張稚嫩、秀氣兼而有之的臉是那麼的完美,有次在拉斯維加斯的酒吧,還被個老女人猛抓臀部一把,被吃了豆腐哩。
「你去過峇裡島嗎?我們國人的度假天堂哦。」安彤瞇起美眸,那表情好像真的置身在峇裡島。「微風、發呆亭、木雕、花瓣浴,一住就上癮,根本不想回來,超想移民去那裡的……」
然後她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辜至帥起身,拎著空酒瓶,在後陽台找到寫著回收兩字的垃圾桶,放進去,順便看看她曬的衣物,都是女性衣物,沒有男人的。
他微笑起來,她的生活跟他認為的一樣單純。
想到她還單純的把她跟鄰居和解的快樂事傳給帥哥——也就是他看,還連蛋糕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也寫上去,眼底的笑意更農了。
接著,他把餐具放到洗碗機裡讓機器自動清洗,擰了條掛在廚房的抹布,將客廳的桌面擦過一遍,蓋起蛋糕蓋,收進冰箱裡,然後拉上客廳的窗簾,時針已經指著九了。
他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她,抱進屋裡唯一的一間臥室。
她的房間好香,柔和的淡淡色調,梳妝台上有盞民族風極為強烈的罩燈,那是她在峇裡島買的紀念品吧?
他把安彤抱上床,拉起被子蓋好。
微笑看著她安沉的睡容,雙頰嫣紅,比上了任何彩妝都要美。「晚安,芳鄰……不,是早安芳鄰才對。」
辜至帥笑著走到窗邊,替她拉上第二層較厚的窗簾,窗外灑著淡淡陽光,是這個冬日難得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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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些都是他收的啊?」
安彤看著客廳、廚房那窗明几淨、井然有序的模樣,不可思議的眨了眨杏眸,又眨了眨。
走前還把她家收拾得這麼乾淨,他一點都不像個會把垃圾堆到別人家門口的人。
那晚,或許他真是喝醉了,也或許垃圾根本不是他丟的,是他朋友。
不妙,她怎麼為他說起話來了?
對他的好感在短短兩天內疾速增加,發現他連空酒瓶都有放進回收桶,而不是隨隨便便扔在垃圾桶裡時,更加的小鹿亂撞。
完了,她一直比較喜歡心思細膩的男生,因為她爸爸很嚴肅,而哥哥雖然沒爸爸那麼不苟言笑,但也遺傳了沉穩跟按部就班的特點。
要他們對女人溫柔是不可能的,她早就聽哥哥的女朋友抱怨過很多次了,老哥一點都不浪漫!
她是直到上了大學,然後才非常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一點的,恍然大悟的回想起國中時,學校酷酷的籃球隊長寫情書給她,女同學都快羨慕死她了,但她卻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