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她醒了。
晴暘心中頓時有股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她蹭過來了,對方才醒?有沒有搞錯?老天非要這樣要她嗎?
躺在地上的女子呻吟了幾聲,緩緩的睜開眼,眼裡還一片渾沌,她看著晴暘呆愣了好一會兒,眼睛霍然睜大,慌張的左右張望著。
「這裡是哪裡?你是誰?我、我怎麼在這裡?」
晴暘扯出抹安撫的笑,「姑娘,你別慌,先冷靜下來。」她看對方害怕的睇著自己,又補充道:「你看我和你一樣被綁著,有可能是把你綁來這裡的人嗎?」事實上,對她的出現,她也是摸不著頭緒。
女子戒慎的打量著她,「你、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叫章佳·晴暘,我是被壞人綁到這的,你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因為實在沒有道理呀,這間破廟看起來荒廢已久,肯走人煙罕跡,除非……是這姑娘倒楣撞見她被綁的情況,那群黑衣人索性連她一起綁票?
「我……」甩甩昏眩的頭腦,女子努力的回想昏迷前的事,「我記得……我想去白沁崖,然後……」疑惑的抬眸看著晴暘,「我好像看到很多黑衣人,還有一個被扛在肩膀上的女子。再來、再來……」再來呢?為什麼她都想不起來了?
晴暘無言的眨著眼。還真讓自己給猜中了。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想到白沁崖?」
抿抿嘴,女子因額上抽痛的傷口而擰起眉,「我叫皇剛珍,我是……」她有些遲疑的停頓了下,才又道:「我是到白沁崖來找東西的。」
看得出對方不想說實話,晴暘也不勉強她。只是聽到她的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努力的回想,但還是沒印象,肚子倒是咕嚕咕嚕作響起來。
臉皮一紅,窘然的低下頭。她被綁前還沒吃早膳,早餓了。
皇剛珍見她神色尷尬,微微一笑,「老實告訴你,我也餓了。」
晴暘抬頭,與她相視一笑。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只是越聊口越干,漸漸也不再說話,以保存一些體力。
這時候,皇剛珍突然歎了口氣,「要是有罐可樂喝該有多好。」
晴暘同意的點點頭,而後一頓,霍然抬頭,愕然的瞪著她。
皇剛珍笑了笑,「別在意我說的話。」心裡暗吐舌,差點忘了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可樂這個玩意。
晴暘又驚又喜的望著她,神情猶疑不定。有可能嗎?真的有可能嗎?
「你、你剛剛是說可樂嗎?」懷抱著一絲絲的期望,她問著。
這下換皇剛珍的表情變了,訝然的看著她,「你、你知道可樂?」她該不會也是……
這下可以肯定了!「你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嗎?」晴暘直截了當的追問。
「你也是?」皇剛珍驚喜的喊道。要不是雙手被綁起來,她應該會衝上去抱住對方大聲尖叫。
「是啊!我是第一次碰到跟我一樣的人。老天……沒想到在這時代我還能碰到原本世界的人。」晴暘紅了眼眶。從沒想過,居然會有人跟她一樣。
「哇!太好了!終於有人跟我一樣了。」皇剛珍大哭出聲。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這陣子她都快瘋了!
「嗚嗚……幸好有你……我都快被當成瘋子了,我好怕……嗚嗚……我想回家,你知道要怎麼回去嗎?」淚眼汪汪地瞅著晴暘。
晴暘心底的激動不亞於她,看著她濕潤的眼眸,喉間突然一干,緩緩的閉上嘴,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要是知道,她就不必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八年。
「你來多久了?」她也和自己一樣嗎?
皇剛珍難過地低下頭,小小聲的回答,「兩個月。」
兩個月?晴暘皺起眉,打量她一身上下,「你才兩個月?我來八年了!」
八年?原本就心緒激動的皇剛珍,聽到她這麼說,差點沒當場暈過去。「你來八年了?可是你、你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模樣?」
晴暘仔細的向她解釋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一邊觀察她的反應,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皇剛珍?皇剛珍!我想起來了!那不是京城有名珍寶閣當家的妻子嗎?」怪不得她覺得耳熟,以往在京城時,她偶爾會跟額娘一起去珍寶閣挑選首飾,聽聞過這個女人的事跡。
皇剛珍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你比我好命啊,我這個身軀已經嫁人了。嗚嗚……你是重活一遍,我卻是附身在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身上,而且是個被人討厭的女人……哇嗚!我要回家啦!」越說越難過,她張大嘴號啕大哭。
晴暘非常同情的看著她。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皇剛珍是個非常討人厭的女人,不但貌不驚人,而且性格奇差,對待下人常常怒罵毒打。據說珍寶閣當家會娶她,完全是因為一個諾言,所以娶了她之後,便對她不聞不問,理也不理,可想而知,這個同樣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孩日子會有多難過。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嗚……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要被這樣懲罰?」
皇剛珍傷心欲絕,尤其在聽到晴暘花了八年的時間都還回不去之後,她的心都涼了。
「砰!」的一聲巨響,那兩扇苟延殘喘的廟門讓人給踢踹倒在地,壽終正寢。
正在痛哭的皇剛珍和不知所措的晴暘都嚇了一跳。晴暘偏過頭,望著泯嘉以復仇者姿態走進來,心一緊,被綁在背後的雙手微微握緊。
泯嘉徐步踱到她身邊,笑望著她,「害怕嗎?」他輕輕的俯首在她耳旁問道。
直到現在,晴暘才看見他深藏在眼底的恨意。她怎麼會這麼傻?早該在京城就發現不對勁才是。「我沒有殺她。」她開口澄清。
泯嘉直直看著她好一會兒,倏地仰頭大笑,笑得眼淚都飆出來,笑聲迴盪在破廟裡,聽起來竟有絲淒涼。
一瞬間晴暘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同情的看著他,也開始同情起自己的處境。她的答案對泯嘉來說,根本不重要,他要的只是能撫平他心中傷痛的存在,而她——
她這個倒楣到極點的人,好死不死的跟他的愛人一起在崖邊出現,所以她就成了泯嘉宣洩悲憤的出口,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打算放過她。
「你說謊!」笑聲倏止,他嚴厲的怒斥,赤紅著眼,神情狂亂。
「是你殺了她!是你!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為什麼?為什麼?」他一聲聲逼問著,出手拽住晴暘披散的長髮。
「啊——你幹什麼?快放開她!」皇剛珍驚叫著。
「閉上你的嘴!」澤嘉抬腳將她踹飛。
「啊!」皇剛珍應聲摔跌出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人也昏了過去。
「住手!不關她的事。」晴暘痛苦的皺著眉頭,想掙扎,但因被五花大綁而動彈不得,只能歪著頭看他,她唇辦顫了下,解釋道:「我沒有殺她,真的沒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啪!」泯嘉一揚手,狠狠的賞了她一記耳光。
耳朵裡嗡嗡作響,要不是被扯著發,晴暘早摔到地上去了。眼前突然一片黑,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只見她嘴角淌下一道殷紅血絲,嫩白的臉頰上印著一記觸眉驚心的掌印。
「你還想說謊?」看著她,泯嘉忽地一笑,「沒有關係,等後天……你去見了她之後,你們再當而對質吧。」鬆開手,任由她滑坐在地上。
什麼?
晴暘整顆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聽到他這麼說,她一愣,抬頭看向他。
「我沒有推她下去。」他真要殺她?
泯嘉冷冷笑著,「那你說,她又為何要跳下去?有什麼動機?有什麼原因?」
「……」晴暘無語。這、這個問題,問她,她要問誰?
泯嘉負手徐步地走向廟門,「我與她就將雙宿雙棲,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有什麼理由要死?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是被人害死的!是你!是你……殺了她……」
他的語氣哽咽,雙肩微微聳動。
側過頭,他半張臉隱在陰影中,「我要你血債血還,我要用你的血來祭她!」他語氣雖輕,但殺意卻漫天鋪地的席捲而來。
晴暘看著他的眼,一股寒意自腳底竄遍全身。「我……」話梗在喉間,懼怕得說不出口,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泯嘉背著她低低笑著,他腳步有些顛簸,慢慢的走出門外。
他一走出去,守在門外的黑衣人動作迅速的搬起那兩扇破門,也不知是怎麼弄的,一推一敲,就把門又架起,然後——
「咿呀——砰!」門又關起來。
暗陽看向倒在不遠處的皇剛珍,感受著雙頰火辣辣的痛楚,淚光閃爍。
麒格,麒格……你在哪?快點來救我啊!
第8章(2)
倏地睜開眼,清冷的眸光在眼底一閃而過,麒格徐緩的抬眸,倚在鬢邊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下。
「爺兒,你再多歇會兒吧。」博赫擔憂的看著主子。格格已經失蹤兩天了,這兩天,爺兒吃不下、睡不好,再這麼下去,只怕找到格格前,爺兒就先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