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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黎孅(黎奷)

  「你可以置身事外,無妨。」軒嶲司面無表情的道。

  這是激將法,絕對是!軒淨司明明知道這是兄長設下的陷阱,但他仍傻傻的往下跳。

  「事關我親愛的姊姊,要我置身事外?」他笑容燦爛過了頭。

  戀築不只是軒嶲司的弱點,同時也是軒淨司最在乎的人——兄弟的死穴都是同一人,這情況實在很微妙。

  「好吧,既然哥打算去日本向那些人表明立場,身為弟弟的我,自然要為姊姊盤算。」他現在是以戀築弟弟的身份,在向軒嶲司說這些話。「為了保護我那單純、耳根子軟又自卑的姊姊,我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軒嶲司聽見弟弟話中有話倒沒生氣,他將職務托付給弟弟的最大用意便是如此,好方便他在這一周間做些防備,淨司倒是聰明,一點就通。

  「你想做什麼我不會過問,當然,如果你喜歡這個位置,歡迎你來搶。」軒嶲司狂妄地道,一點也不怕他不在的期間被弟弟由背後捅一刀。

  雖然信任弟弟,但在工作上他們也是競爭對手,這是無庸置疑的,軒家人天生的掠奪天性,讓他們踩著別人的頭往上爬。

  「呵,」聽哥哥這麼大方的歡迎他奪權,軒淨司輕笑帶過。「敬謝不敏。」

  那個人人都想扯後腿的位置,他一點也不想搶,他安於現在的職務,旁人看他是溫文儒雅的軒家二少,做事光明磊落的軒淨司,不像狂妄自負的軒嶲司,總是用極端的手段達成目的,因而有了防備。

  人人都說他和哥哥不一樣,做事光明多了,其實——錯了。

  軒家人骨子裡都一個樣,他喜歡現在的位置,覺得挺有趣的呢!

  第五章

  日本·京都。

  月野家從一早就不斷的忙,僕人們忙進忙出的將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快一點,人快到了!」穿著精緻和服的女人在屋子裡大呼小叫、頤指氣使的指揮下人打掃。

  這是一座口字型的日式宅第,屋子中央種了櫻花樹,在這個季節,粉色櫻花盛開隨風飄落,下起了美麗的櫻花雨。

  就在女人刻薄的刁難下人時,大門口那傳來呼喊。

  「嶲司少爺到了,大小姐!」

  女人心中暗暗一驚,轉身踩著小內八步穿過走廊,走向大門,親自迎接遠從台灣來的貴客。

  「嶲司,歡迎回來。」臉上堆滿慈祥欣喜的笑容,與方才指使下人的苛刻差了十萬八千里。

  軒嶲司一身氣勢迫人的黑西裝,連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苟,狂野長髮垂在腦後,甫下車便見到熱情接待的大姨,因為態度過分熱切,他心裡不由自主的產生反感,但礙於對方是長輩不便發作轉身走人,他沒有表情、沒有回應,下了車後立刻回頭將戀築牽出來。

  月野涼香笑臉僵在臉上,看著向來冷酷不多話的外甥,親手扶著一個女子下車,不禁大為吃驚。

  每年軒嶲司隻身來京都掃他母親的墓,總會在月野家住下,雖然他與月野家關係匪淺,但事實上沒人瞭解他。

  只知道他不喜歡人接近,討厭人觸碰,但這次卻帶著一個女人來京都,還親自牽她的手,這景象讓月野涼香內心浮上不好的預感。

  「你好,打擾了,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戀築以流利的日語向她打招呼。「我是戀。」沒辦法,她身旁這個人沒有開口的打算,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心情不怎麼好。

  怎麼會這樣呢?這不是他母親的娘家嗎?他大少爺又哪裡不開心了?

  「歡迎,快請進。」月野涼香順著台階下,請兩人入屋內。

  京都月野一族所經營的老店「月ソ屋」,以精緻的和服聞名,月野一族風光幾世紀,因受皇室喜愛而聲名大噪。

  可惜沒有永遠的風光,因掌權人的投資失敗拖累,百年老店陷入困境,岌岌可危。

  月野家體弱多病的三女心音,就是在這時候為了家族利益,嫁入了欲打入日本商場的軒家。

  軒家挑媳婦的標準必須是家世清白的名門千金,在日本當地極具聲望。

  當時月野家需要軒家的金援,軒家需要月野一族的名聲,雙方一拍即合,心音便被父親「賣」給了軒家。

  那就是軒嶲司的生母。

  現今月野家的掌權者,是心音的大姊涼香,以及二哥的妻子彩乃,在名義上,他得喊她們姨母、舅母,但事實是他從來沒有喊過她們一聲。

  被安排住下的房間不是月野家最好的,在軒嶲司的堅持下,住進母親出嫁前使用的房間。

  那房間在月野家最深處的角落,景致不若屋中央那片燦爛盛開的櫻花樹林,他母親的房間,只看得見一株開著幾近白色花朵的櫻花樹,跟屋前的熱鬧相比,這裡顯得淒涼落寞,由此可看出心音出嫁前在月野家的地位不受重視。

  「這裡好清淨。」但戀築卻喜歡這裡,她跪坐在榻榻米上,捧著熱茶輕啜,小臉因為受不住凍而微紅。

  他拉來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搓揉,為她取暖。

  「這裡的春天對你來說,還是太冷了。」這世上他唯一感到挫敗的,便是她過寒的體質。「明天,我帶你去掃我母親的墓。」

  「嶲司,我想問你,」她疑惑很久了,為什麼嫁入軒家的月野心音,會葬在日本呢?「為什麼你母親的墓在日本,而不是在台灣?」

  「因為這是我母親的遺願。」他回答完後加了註解。「聽說。」其實他根本對母親沒有印象,因為他出生不到一年,體弱的生母就過世了。「如果不是祭拜母親,我根本就不會踏進月野家一步。」

  戀築一臉的疑惑。「可你每年都來呀……」在軒家待了快十五年,她很清楚每年這時候他都會消失個幾天,來京都祭拜亡母。

  「我母親,像是被賣到軒家。」他撫著她的發,緩緩說起陳年往事,那些上一代的陳年往事。「她從小體弱多病,對月野家毫無貢獻,自然被發配邊疆,直到我外公投資失敗瀕臨破產,才讓我母親嫁入軒家,換取軒家的金援。」

  從此之後,不得安寧。

  她雖然病弱,不受重視,但是個看得比誰都透徹的女人,軒家老爺就是看中她這一點,原本是嫌棄她的病體恐怕無法為軒家留後,但寶貝兒子看中了她,拗不過軒尚人的要求,軒家老爺只得點頭讓她進門。

  「我母親算是幸運,我父親待她極好,甚至不願她冒著生命危險懷孕,算起來,她與父親幸福過一段時間。」軒嶲司一下玩著她的手,一下子輕撫她的臉。「若不是月野家對她施加壓力,要她盡快為軒家生下子嗣,好鞏固軒家和月野家的關係,我母親應該可以多活幾年。」

  除了家族壓力之外,她多半也想為深愛的丈夫生個孩子,便冒險懷孕,但生來身體就不健壯的她,生完孩子後便一病不起,撐不到一年就離開人世,留下的遺言是——她想在故鄉長眠。

  「我對母親並沒有太多的記憶和情感,對月野家的排斥,是我私人因素——我厭惡他們的需索無度。」從不感到羞愧的製造麻煩後,再要求他出面幫忙,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誰叫他跟月野家有關係呢?

  仗著他的名號在外頭橫行,月野家已經冒犯到他頭上數次,他厭惡替沒有感情的表兄弟姊妹擦屁股,因為那根本不關他的事。

  「但我母親在乎月野家,她死了還想回來……我父親這生沒要求過我什麼,只要求看在母親的面子上,能幫月野家的,就多幫一點。」其實早在他十幾歲時,他爺爺就有過河拆橋的計畫——軒家人就是這麼現實,目的達到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就一腳踢開。

  月野家能撐到現在,應該要心存感激。

  「不想說這些事情壞了興致,戀。」把重點說完後,軒嶲司笑睇她。

  「嗯?」

  「我想見你穿和服。」他喊了女傭過來以日語吩咐道:「把我母親的和服全部都拿過來。」

  「是。」女傭慌慌張張的跑走。

  「明天,你就穿著我母親的和服,跟我一起去掃墓吧。」

  在台灣時淨司對他說的話,他可沒忘記,戀築穿和服呀……她溫婉的氣質十分適合,又留了一頭黑長髮,應該會像尊漂亮的人偶或座敷娃娃吧?

  除了想看她穿和服的樣子,軒嶲司更想親手一件件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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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嶲司讓那女人穿心音的和服?」聽見下人傳來這消息,讓在主廳裡商議要事的月野涼香和月野彩乃臉色大變,進而找上軒嶲司興師問罪。

  「我明天要帶她去掃母親的墓,正式向母親介紹我將過門的妻子,你們,滿意了嗎?」他正式攤牌。

  「戀小姐是哪家千金?」這才是她們最關心的,女方的家世背景是否門當戶對,是不是有利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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