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還有,為什麼皇太后會知道我愛吃甜品呢?」她想到這個馬上問。
「因為我跟她說的呀!我跟皇祖母說我喜歡你,皇祖母多疼愛我,自然也會因此疼愛你。」他笑笑說。
「你胡說,怎麼可能……你又騙我了,對不對?」她不怎麼相信他,哪有人會沒事跑去跟皇太后說自己喜歡誰的,這一點都不像霍濟格的作風。
「我何必騙你。」他無奈地說。「難道你以為我會安於這樣的關係,不讓你徹底成為我的人嗎?真要按著我的性子來,你老早是我的人了。」
從認識到自己真的想將她佔為己有起,他就開始考慮兩個的關係。他想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他想每天與她同寢,夜裡可以擁抱她,聽她說話,看她因為吃到好吃東西而瞇起眼。
考慮到現實問題,將她娶進門是最快的方法了。
「現在這樣不也很好?我覺得……我不適合住在王府,不管是郡王府,還是親王府。霍濟格……」她擔憂地望著他。
但他卻瞇起眼。「你不想嫁給我?」
難道她的情意是假?他以為他的感情不是單向的,她也像他一樣時常想見他才是。他擁抱她、親吻她的時候,她的動作與眼神都是如此告訴他的,難道他錯了嗎?
「不是……唉呀!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她覺得煩心了起來。總覺得隱約的憂慮存在,關於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
她想起自己兩年前住進這郡王府的情況,就很難不擔憂。那時,她阿瑪找到了她,毫無商量餘地就將她帶回恂勤郡王府,但是她卻彷彿離了水的魚一樣,總覺得喘不過氣來。
一開始她不覺得有那麼困難,畢竟王府裡住的也是她的親人。但是王府畢竟與家那種尋常百姓家不同,處處有規矩。她也想守好規矩,但卻屢屢出糗。尤其每當有客人來訪時,她總是做得不好。每次看到她額娘眼底乍浮現的失望神情,她就感覺像是被刺了一樣難過。
她也想做好,卻總是不夠好。每次她一出錯,額娘就用那種難過的眼神看她。她並沒有被責備,只是額娘那濕潤眼睛裡的憐憫與難過卻教她更沉重。雖然在王府生活,也沒被規定完全不得外出,但每次外出通常是陪著額娘去控望朋友,她變得越來越不喜歡出門。最終乾脆將自己關在臥室裡,比較不會讓額娘傷心。
那陣子,或許是精神壓力太重,她時常宛若驚弓之鳥,一點聲響都足以教她彈跳起來,卻又同時出於本能地擔心自己失態。
後來雖然聽額娘說,並不是因為她表現不好而難過,而是想到她這些該學的都沒學是因為流落在外,想起來就格外傷心,格外覺得對她不住。但是她那驚弓之鳥的症狀卻沒有改善,就算心裡知道額娘沒有怨怪她,但她不自覺的反應在反映出根本不能適應王府生活。
額娘與阿瑪看她這樣,就主動問她想不想回殷家,她那時連點頭的勇氣都沒有,額娘就抱著她哭了。隔天,阿瑪派了馬車,由額娘親自將她送回殷家。
而現在要她考慮住進另外一個王府,她連想都抗拒去想。
「袖籬,正如你有兩個身份,我也有。但是考慮到種種,讓我用貝勒的身份將豫璃格格娶進門,是最容易的事情。這樣我阿瑪跟額娘都不會反對,我們可以在一起。」他好聲勸說。「如果我用霍九爺的身份娶你,那麼我們就算可以住在外面,我額娘跟阿瑪早晚會逼我成親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滿人要與漢人通婚不是不可能,但是畢竟睿親王地位崇高,就算他這個二兒子再怎麼不爭氣,畢竟也是個貝勒,娶的妻子起碼也得是旗人。如果她的身份原本就是殷袖籬,那麼他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克服身份差異的。只是現在情況卻非如此,只要她當回豫璃格格,他們的婚事就不會有太大的阻礙。
「我不想談這個啦!」袖籬苦著一張臉。「我……你太急了,這事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她豈會聽不懂他的話,只是這一切太過混亂,她還厘不清。她知道自己當不來格格,更別說是嫁進睿親王府當他的夫人了。屆時她的生活鐵定是整個翻了過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真的有辦法過上那樣的日子嗎?
如果她從小就生長在王府當然沒問題,偏她就是過慣了自由日子,連榮華富貴都享受不起了。當初阿瑪將她帶回王府,她就是非常無法適應哪!若不是因為這樣,阿瑪怎會讓步,讓她回去殷家生活呢?
嫁進睿王府,萬一他阿瑪額娘也對她露出那種失望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還有,萬一最後連霍濟格都對她失望,那她又該怎麼辦?她很怕自己做不好呀!她會造船,可不懂得當什麼貝勒夫人!
為什麼要這麼複雜?
她只想單純喜歡他,不行嗎?現在這樣不也挺好?
「袖籬。」他將她的手握住,試圖用溫暖的包圍平撫她混亂的心緒。「不要擔心,不要害怕,我會待你好的。」
「霍濟格,我只想喜歡你這個人,不管你是貝勒爺也好,是霍九爺也罷,我只想喜歡你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複雜?」她抬頭望著他,眼神裡充滿綿密的情感。
她將她擁入懷。「可是我很貪心,我想要你的全部。不過別擔心了,我們先別談了。吃點你最愛的甜品,這可是皇祖母特意挑的喔!」
她終於點了點頭,張開嘴吃下他的遞上的點心。
第7章(1)
袖籬終於找到她理想中的木頭來當大船龍骨了。
整個早上她都忙著將草圖改成更詳細的圖,一等這兒完成她就要去找霍濟格,然後開始動工建造這艘大船。對於這樣一個嘔心瀝血的設計她很珍惜,想到要親自打造大船,她也覺得很興奮。
造船工作雖然勞累,但是那成就感是無可比擬的。因此,她對自己能夠做這件事情且完全發揮所長,感到慶幸且驕傲。
「小姐,你這設計圖畫得可真是絕妙。我造船造了三、四十年了,還沒見過像小姐這樣有天分的。」站在旁邊的李師傅忍不住出聲讚美。
李師傅這樣一說,袖籬笑得眼睛微瞇,神采煞是飛揚。
「我只是對這有興趣,造船很有趣的,比什麼都有趣!」她清脆的嗓音在空中迴盪著。
「可惜女子早晚要嫁人,到時可就可惜這一番好才華。」本師傅半正經半玩笑地說。
袖籬聞言,笑容斂了,眼底浮起一抹不安。「誰說嫁人就不能造船?那我就不要嫁了。」
「哈哈哈,小姑娘說的天真話呀!」李師傅哂然。「你親生阿瑪是個王爺,小姐也已經十七了,肯定會替小姐尋門好親事。你瞧那些旗人子弟都不做事了,怎可能讓女子出來造船呢?絕情可能!要不求你阿瑪,將你嫁給尋常人家去,這或許有一絲可能。但這樣你阿瑪可不捨了……」
「不要說了,李師傅。我讓你看船,怎麼老說些無關的。」袖籬獗起嘴,說完轉身就喊:「福伯,你等一下幫我把這些廢紙收一收,筆都洗了。我去趟天下船運,中午應該不回來吃飯了。」她想慶祝自己找到好的木材,跟他吃頓飯。
剛剛本師傅提的事情真教她心情親。她才覺得能造船是件多麼棒的事,都還來不及欣賞自己的成就,就被李師傅給潑了盆冷水。她現在不想去想那些煩惱的事兒!
福伯看到小姐皺眉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很憂慮。「小姐慢慢來,雜事交給福伯就對了。」
袖籬衝著福伯一笑,終於拋開憂慮,離開了亭子。但她都還沒走到前廠,就見她的王爺阿瑪氣急敗壞地朝她趕來。
「阿瑪,你怎麼來了?臉色很不好耶,誰惹你生氣了?」袖籬關心地迎上,擔憂地望著阿瑪那脹到嶺紅的臉。
「我快氣死了,當真快活活氣死了!」王爺說著還喘了兩口氣,一路從王府跑來,他連轎子都顧不得坐,當真是直奔而來的。「豫璃你說,你對那個風流浪蕩子有什麼看法?」
「風流浪蕩子?」她愣了一下。「阿瑪說的可是……霍濟格貝勒?怎麼會提起他呢?」
阿瑪該不會是知道霍濟格就是天下船運的霍九爺了吧?但王爺的下一句話馬上讓她發現自己多慮了。
「那個王八兔崽子,竟然使陰招!我上回就警告他,我不可能把你嫁給他的,他竟然耍陰的!氣死我,真是要活活氣死我了。」王爺氣得直發抖。「我絕對不會把你嫁給他,死也不要!」
「阿瑪,霍濟格做了什麼?」她緊張地問。
他這人怎麼這麼莽撞?前天沒事先通知一聲就跑到王府見她,這已經把她阿瑪氣到了。明明跟他說不要急的,怎麼今天又搞出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