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玫有些同情的瞅著柳素真,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只是朗朗一笑。
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只要雲舞能完好無缺的回來,那便值得。
再富足的日子,被拘著過了這麼些天倒也有些無聊了。
心中有些埋怨柳素真的手腳太慢,明雲舞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中的煩躁愈盛。
她從來不曾嘗過這種滋味,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思念嗎?
牽掛著他,想著他在外頭是辛勤為她奔走,還是在他探知對手是三皇子之後便放手不管?
心情在這樣的患得患失中起伏著,耐性也一點點的流逝。
她決定了,若是明天他再不來,那麼她便要逃走。
只要一等她逃了出去,那麼無論是三皇子或是明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都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該怎麼逃呢?
虛與委蛇又或者是跳水逃生?
會這樣想是因為她諳水性,而關著她的房間後頭便是一條湍急的河道。
她知道這跳下去賭的將是命,但她寧死不屈!
只是傻采田又要怎麼安排呢?
那個傻丫頭若是知道她的計劃,絕對會嚇壞,然後再三勸阻,勸阻不成便會死命跟著她。
可采田的水性不好,帶著她,無疑是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明雲舞一雙水眸骨碌碌的轉著,不一會兒關於逃跑的計劃已經漸漸成形。
「小姐,今兒個的午飯還是沒人送來呢!」采田有些氣憤的說。
早膳就沒送了,現在連午飯也不送,這不擺明了要餓死她們嗎?
「沒送便沒送吧,這些天吃著那些山珍海味,倒也覺得有些膩了,餓個一兩天不要緊,就當清清腸胃吧。」
「那怎麼行?!」她可以不吃,但是主子可是金枝玉葉,怎麼能餓肚子?那些人的做法未免太過卑鄙了。
「怎麼不行?」
這一回遭難,能不能活下去都還不好說,不過是餓個一兩頓,一點都不值得計較。
比較讓人玩味的是,前幾天對她奉若上賓,而今天卻讓她餓肚子,她不相信這其中沒有什麼算計在。
「小姐……咱們逃吧!」左思右想之後,采田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她心頭總是亂糟糟的,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為免夜長夢多,逃走或許還可以搏個機會。
聽到采田的話,明雲舞有些詫異她與自己心有靈犀,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瞥見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閃過,這做主人的不聰明,連他的下人也沒什麼本事,就算要聽壁腳也得隱秘行事啊!
冷冷地掀唇而笑,明雲舞當作沒有看到那鬼祟的人影,反而轉頭輕斥著采田。
「傻瓜,逃什麼逃,咱們在這舒服得很,你放心,他們哪敢真的餓死我,要知道皇上向來看重我,要是我在這兒有個什麼好歹,那三皇子想繼承大統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我這幾天瞧著府裡似乎是要辦喜事的樣子,若是三皇子鐵了心來硬的,那可怎麼辦?」
「不怎麼辦,反正若我真成了三皇子的妾室,絕對哄得三皇子開開心心的,然後第一個便拿明家來開刀。」
明雲舞滿意的聽到窗外那冷不防的一記驚喘,原本鬱悶的心情頓時舒服了許多。「我告訴你,這回明家可是押錯寶了,三皇子野心太過,皇上早有忌憚,你以為我真是不貪戀權貴,所以才堅決不嫁給三皇子的嗎?」
采田望著明雲舞覺得有些奇怪,主子平素是不會跟她說這些的,怎麼這會兒卻這樣侃侃而談,正要張口問,卻又見明雲舞朝她擠眉弄眼的,她便立時恍然大悟。
「那這回明家三老爺可不就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本以為那當二皇子側妃的女兒可以藉此一步登天,可如今卻要被三皇子連累,到時皇上若是盛怒,這明家絕對會成為代罪的箭靶子。」
「那也不過就是報應罷了,反正他們造的孽本就不少。」
主僕倆就這麼添油加醋的隨便說了一通,直到說得口乾舌燥,這才心滿意足的斟茶來喝。
明雲舞滿意的看到那個偷聽的人又貓著身子悄悄離去,隨即對著采田讚許的點了點頭。
她就是要說得明家人一顆心七上八下,進退兩難,他們想要折騰她,就得有被她折騰回去的準備。
第8章(1)
肅穆的御書房內,皇帝軒轅橋正在批閱一本請立太子的折子,甫看完,那折子就被他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這老三到底是愈來愈不安分了啊。
明明知道他對玉荷坊甚為重視,竟然還敢將主意打到那上頭去,簡直是不把他這個父皇看在眼底。
平素雖知他脾氣暴躁,可因為疼寵他的母妃,所以也對他多有寬容,可這小子倒好,拿著他的寬待胡作非為不說,這會兒還敢染指不屬於他的東西。
真是個短視近利的蠹貨!
光憑這一點,他就不會把皇位交給他。
「皇上,三公主求見。」
眼見皇上盛怒,伺候的宮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只有跟隨皇帝多年的常公公還敢多說句話。
心知皇上向來最疼的便是三公主,往常這個時候能讓皇上消火的也只有這位主子了,所以便大著膽子向皇上稟告。
果不期然,他話才說完,便見軒轅橋眼中的盛怒稍退,然後擺了擺手,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交代完,他便閉上眼,養了養神,直到軒轅玫那清脆的問安聲響起,他這才睜開了眼。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軒轅橋問。
「兒臣這不是因為知道父皇心煩而夜不成眠嗎?」軒轅玫討好的說道。
父皇雖然面容嚴肅,對旁人也不假辭色,但他真的是個慈父,也就是因為心慈,才會屢屢容忍三哥那愚蠢至極的行為。
那一臉的巧笑倩兮的確是稍稍撫平了軒轅橋心頭的煩躁,他望著女兒的目光也有了些許笑意。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他笑斥了一聲,開門見山的問道:「說吧,這回又想幹什麼了?」
「怎麼,兒臣難道就一定要有所求才能來見父皇嗎?就不能想著兒臣是因為想替父皇分憂解勞才來的嗎?」軒轅玫很是不服氣,一雙眼瞪得老大。
能夠成為最受疼愛的公主不是沒道理的,她很懂得該如何卸下父皇那多疑猜忌的心防。
「好吧,那你要怎麼幫朕分憂解勞呢?」軒轅橋帶著興致說。
軒轅玫卻只是故作神秘的一笑,然後朝後頭揮了揮手。「兒臣呢,只怕沒那麼大的能力為父皇排憂,可是這個人一定有。」
她的話聲剛落,柳素真便已經走上前來,撩開衣袍跪下,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
「草民柳素真,叩見皇上。」
「是你」
本以為生性愛玩的女兒頂多帶個什麼奇能異士、民間雜耍的來哄他開心,沒想到帶來的卻是這個人。
「父皇,這個人說有事要和您說,女兒知您向來愛惜他的才能,所以就帶著他來了,望父皇寬恕兒臣未事先告知的罪。」
軒轅橋抬頭,沒好氣的瞪了軒轅玫一眼,這話說得好聽,可是誰不知道這天都皇朝上上下下,唯一一個不怕他的,就是她這個任性率真的三公主。
「柳素真,你為何來見朕?」
「草民來送禮。」柳素真抬頭,目光真誠的說道。
「送什麼禮?」軒轅橋好奇了,他很想知道柳素真能送出什麼禮來。
最近老三鬧騰的那一出他不是不知道,畢竟這一回老三的動靜太大了,而且還剛剛好動的是他向來看重之人。
對此,其實他心中十分不悅,只是想著總得給自己的兒子留些臉面,所以才隱忍不發。
除此之外,他也不無考驗柳素真的意思,他想知道面對皇權壓制,柳素真會怎樣擺脫困境,好讓自己抱得美人歸。
「啟稟皇上,草民是要來獻上玉荷坊,以及柳家的鹽引。」柳素真不疾不徐的道,彷彿自己送上的不是什麼稀奇的玩意。
「你說什麼?!」猛然聽到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軒轅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沉聲再問。
要知道,這玉荷坊之所以有辦法知曉各方情報,靠的就是遍佈皇朝那些大大小小的分店。
有時他們獲取情報的能力,就是連他手下的精銳密探也很難比得過,所以他和老三才會這麼想要得到。
再加上柳家的鹽引如若歸還,那麼便能為國庫再添上點柴薪,這兩樣東西還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坎兒裡。
「草民是要送上柳家的鹽引條子和玉荷坊。」皇上有令,柳素真從善如流的再說了一次。
「柳家我當然知道是你做的主,可那玉荷坊怎麼可能是你說送就能送的?」
「皇上,草民與明姑娘早已訂下終身,她既是草民的妻子,那麼草民自然可以代她處置產業。」
「可是朕並沒有聽說你們要成親了,可有憑有媒?」「無憑也無媒。」因為來不及。
「胡鬧,既然無憑無媒,她怎麼就成了你的妻子呢?這話傳出去可是會壞了明姑娘的名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