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汪汪地望著他,是的,她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體力,才能一直守護外婆。
而且,他那句「你對我而言,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無可取代的人」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彷彿有股暖暖的熱流滑過心頭。
「我知道了,我吃。」她溫馴地接過已加溫的鮮奶,慢慢地喝完,又吃了幾口麵包,然後才很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了。」
「沒關係。」東巖綻開溫柔的笑容,摟著她,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休息。雖然她吃得不多,不過至少有進食,有補充營養,總比什麼都沒吃好。
兩人手牽著手,十指緊扣地望著一直亮著燈的手術室,以最虔誠的心,繼續為外婆禱告。
直到凌晨四點多,手術終於結束了。主刀醫生出來對漪棠道:「病人的胰臟有不正常的出血,因為出血量太大,我們不得已切除了病人的部分胰臟,目前並沒有迫切的生命危險。不過,未來一周是關鍵期,我們會把病人轉入加護病房,一周後才能觀察出她是否已經脫離危險。」
「謝謝醫生!謝謝!」漪棠迭聲道謝。聽到外婆被切除一部分的胰臟,她好心疼,但她也明白那一定是不得已的做法。
醫師望了她一眼。「我希望你明白,病人年事已高,器官已經慢慢衰竭了,再加上抵抗力很弱,手術後戚染的機率會比年輕人高,因此,希望你們先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漪棠忍住不流淚,可內心很清楚,外婆已經快九十歲了,就算順利熬過這一關,未來她能承歡膝下的時光也許真的不多了。
就算再不捨,倘若離別的時刻真的到了,她再心痛也只能讓外婆好好地走,不再飽受病痛的折磨……
第6章(1)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漪棠都把握時間,在允許探病的時間裡進入加護病房,對著持續昏迷的外婆不斷地說話。每次看到全身被插滿許多管子的外婆,她總是淚流滿面,幸好衛東巖一直守著她,在她流淚的時候遞上面紙,在她無助的時候握緊她的手,當她最大的精神支柱。
在漪棠殷切的期盼下,外婆終於清醒了,擺脫死神地的威脅,確定外婆暫時沒問題之後,漪棠催促東巖趕快去公司報到上班。她知道東巖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醫院,所以先向公司請假。不過,剛到一個新環境就請假畢竟不是好事,因此在漪棠的堅持下,東巖便到台灣分公司去報到。這一天,漪棠在醫院陪外婆時,卻接到衛丞勳的來電,他問清漪棠在哪一家醫院後,要她半小時後到醫院外面與他碰面,因為他不喜歡進入醫院那種充滿細菌的地方。
漪棠知道自己無法一直逃避衛丞勳,只好依約前往,她唯一慶幸的就是東巖去上班了,沒有跟衛丞勳碰面,否則兩個男人一定又會爆發激烈的衝突。
半個小時後,衛丞勳開車到醫院門口,搖下車窗叫漪棠上車。
漪棠站在醫院門口,一臉戒備。「我們到前面的咖啡廳談好嗎?」經歷上次動粗的事後,她不想單獨坐他的車。
衛丞勳冷冷地望著那間標榜三十五元的平價咖啡館。「那邊人來人往的,出入的人非常多,你希望我們的談話內容被別人聽見嗎?畢竟,我偶爾還是會在財經雜誌上露臉,不算完全沒有知名度,可不想被業餘的狗仔偷拍,甚至錄下我們的談話內容。」
漪棠內心動搖了,他說得也沒錯,因為她今天還是會舊話重提,要求他解除婚約。倘若兩人又起爭執,引來旁人的側目而被民眾偷拍到,把相片寄給什麼水果日報或數字週刊,那事情只會更加的不可收拾。
衛丞勳提議道:「前方有個小區小公園,就到那邊去吧。你放心,我今天只是想出來跟你把話說清楚,話一說完我就走。你身上有帶手機吧?倘若覺得不對勁,你可以立刻下車,或是打手機求救啊!」
眼看漪棠還是僵在原地不肯上車,衛丞勳火了,語氣陰冷地道:「不上車也可以,那你是希望我上樓去,直接在你外婆的病房裡談,當著你外婆的面,問你這幾天是不是跟衛東巖廝混在一起,你要我這麼做嗎?」
「我外婆才剛度過危險期,這幾天東巖一直都陪著我守在醫院。」
「東巖?你叫得可真親熱!」衛丞勳冷冽地道:「章漪棠,我不管你們兩個在搞什麼,但你最好牢牢記住一點!你是我衛丞勳的未婚妻,整個上流社會也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們遲早要結婚,不管你要怎麼玩,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傳出醜聞,否則,丟的不僅是衛家的臉,還有你們章家的臉!」
漪棠望著他眼底的陰狠,鼓起勇氣道:「我們為何要結婚?既然你不愛我,也明白我對你毫無感情,那就請你答應解除婚約吧!」
這些話,以前她不敢說出來,但東巖的愛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不想再當一個懦弱的人,她要學習堅強,捍衛屬於自己的真愛!
「解除婚約?哈哈、哈哈哈……」衛丞勳放聲大笑,好像聽到最不可思議的笑話般。他斜睨她一眼,道:「章漪棠,是你太笨,還是你太不瞭解我?你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念頭,以為我會答應解除婚約?」
漪棠不解。「我不懂,這樁婚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讓兩個不相愛的人一起走入婚姻,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劇!」
「你不需要懂!」衛丞勳恨恨地道:「反正,你只要乖乖地嫁給我,成為我衛丞勳的老婆,其它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呵呵,
漪棠望著他充滿僧恨的眼神,冷靜地道:「你是為了報復東巖嗎?因為當年他母親和你父親外遇,所以這些年來你從沒停止過僧恨他,甚至讓我成為你的妻子,只要可以把我從東巖身邊搶走,你明明不愛我,但你知,對東巖而言就是最大的折磨,是不是?」
「沒錯!」衛丞勳得意地承認,雙眼閃爍著猙獰的光芒。
「看來我即將迎娶的老婆不是白癡嘛,這倒是個好消息。你說得沒錯,只要可以折磨那個骯髒的雜種,不管要我娶什麼樣的女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照辦!幸運的是……」他邪惡地傾身逼近她,以手輕撫她的臉蛋。
「我衛丞勳果然好命,不但含著金湯匙出生,就連長長輩幫我決定的婚事也很不賴,要迎娶的女人既漂亮,而且家世又好。」
「其實我真的很期待我們能快點結婚,畢竟能擁有你這麼美麗的嬌妻,是每個男人心目中的夢想啊!只要你乖一點,日後我當然也會好好對待你的。」他露出笑容,又想摸她精緻的臉蛋。漪棠見狀,連忙往後退,躲掉他的手,一直退到背部都抵住車門了。
「不,我們不能結婚!婚姻是非常神聖的事,是一輩子的承諾。」
衛丞勳攤攤手。「所以,我也承諾你了啊,只要你結婚後乖乖的,不要再跟衛東巖藕斷絲連,我會好好疼愛你,讓你當個好命的衛家少夫人,一輩子養尊處優,什麼事都不用煩惱。」
他其實有些後悔上次對漪棠動粗,毀了多年來經營的斯文形象,但無妨,反正只要可以順利地把她騙入婚姻中,讓她成為他的妻子後,許多戴綠帽子的舊帳,他會再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我真的辦不到!」漪棠認真地道:「你不愛我,你娶我只是為了報復。而且,你知道我愛的是東巖。衛大哥,我拜託你醒一醒吧,繼續執著下去,不只是害慘你自己,也會連累很多人。
「你和東巖就算不能好好相處,也沒有必要鬧得兩敗俱傷啊!你應該迎娶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孩,而不是把婚姻當武器,這樣太悲哀了。」
「閉嘴!章漪棠,你不要再跟我講這些無聊的大道理!」衛丞勳越聽越煩躁。
「反正,你只要記住一件事!不管再怎麼玩,你都是我衛丞勳未來的老婆,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解除婚約的,絕不!而且,我們的婚禮要越快舉行越好!」原本他以為可以連哄帶騙地讓章漪棠聽話,不過,這丫頭好像越來越難控制了,這讓他內心的怒火更加旺盛,突然,一個瘋狂的念頭竄了起來——
既然她這麼難纏,不如……就讓生米煮成熟飯!反正,他們早就是未婚夫妻了,如果她因此而懷孕的話,那更好,婚禮還可以提早舉行呢!哈哈哈!
「我還是相同的那句話,我絕不會嫁給你的!」漪棠勇敢地道,想拉開車門卻發現中控鎖已經鎖住。「請你開門,我要下車!」
怒焰沖天的衛丞勳猙獰地笑著,不但不開車門,反而發動引擎,風馳電掣地往前衝。
「你做什麼?停車!我要下車!」漪棠震驚地望著表情陰狠的他。好可怕,他的表情好像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