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一個人,竟讓她們伺候成這模樣,太上皇回來,定無法饒恕她們的。
謝紅花曉得她們的擔憂。「放心吧,就說是我自己頑皮弄的,他不會怪你們的……啊——哎喲!」剛走出浴桶的她,一個不留神,踩了空,身後的宮娥們來不及接住她,這一倒,腰劃過浴桶邊緣,立刻擦出一道傷口,鮮血登時流出。
幾個宮娥看見,臉都綠了,而且是種無法形容的慘綠。「您……您受傷了!」
她們都是太上皇精挑細選來照顧她的人,自然也曉得她身上的詛咒,他曾囑咐絕不能讓她見一絲血,否則她們這些人全得提頭來見,如今——
謝紅花摸摸疼痛的腰間。可不是嗎?真靈驗,去了紅裳就見血。「沒關係的,小傷、小傷,你們不用擔心。」
可是幾個宮娥還是驚懼得不能自己,七手八腳的忙扶起她。「我去找太醫!」
「別去了,我受傷的事別說出去,誰房裡有金創藥,拿來塗抹一下就行了。」
她趕緊阻止。這事還是低調些好,萬一傳出去,驚動在宮外的那男人就不好了。
「可是您的傷——」
「不打緊的,只要我不說,你們不提,不會有人發現的。」
幾個人感激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小姐這是在幫她們掩護,以免太上皇回來見了罰人,可這事瞞得住嗎?
「對了,怎麼不見春風姑姑,平常若出事,她是第一個出現的人,這會她上哪去了?」
「咱……咱們也不知道。」回話的人嘴唇仍抖著,八成是教她的腰傷給嚇的。
「快找到她,我這樣,太上皇回來定也會怪罪於她的。」春風姑姑是負責照顧她的人,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應付這件事。
「好……」
「啊,對了,我真笨,怎麼沒想到再將頭髮染黑回來就好了,你們,快,得趕在太上皇回來前讓我恢復原狀——」
才說著,就有人十萬火急的衝進寢殿裡來通報。
「不好了,太上皇提早回宮了!」
原本預計明白歸來的人,竟提早回宮了,所有人屏住氣息的見他踏入殿裡。
精明銳利的眼眸盯著床上用棉被將自己裡得緊密的人兒。
這女人連頭髮都包得密不透風,見著他,笑得異常燦爛。
「您……您回來了啊?」她的聲音透著不自然的起伏。
男人頷了首。「採石順利,就提早回來了。」李三重正幫著他卸下斗蓬,他一回宮,就先到這裡了。
卸下斗蓬後,李三重再趕緊為他呈上香茗。
他暖了一口,擱下,瞧著地上鋪著厚毯,她的床鋪四周更是厚厚一層軟毛。
留意到他的視線後,她也才訝然的發覺。這些東西是何時鋪上的,她居然都沒注意到,那幾個宮娥的手腳還真俐落啊……
第九章 血染後宮(2)
他坐上床邊,瞧著她的怪模怪樣,竟沒詢問上一聲,就又說:「都幾時了,還賴床,陪我午膳吧!」
她眼珠一轉。「我……我早膳用得晚,現在不餓,而且有點困乏,想打個旽,晚些再吃……」她可不能下床,不然可就露餡了。
「這樣啊……」他視線越過她,瞥向四周的宮娥,這些人立時容顏全白。
南宮策眼睛一瞇。「朕說小水兒啊,你應當沒生病或受傷了吧?」他語調輕緩的問。
偏他聲音越輕,嚇人的程度越是呈反比。「沒有,我好得很,無病無痛的,您別胡說——啊!」瞬間她的頭巾被拉開了,一頭來不及染回,像老太太般的白髮露出來。
她措手不及想阻止,手一伸,十指恐怖的白色指甲也見了光。
他眼神一閃,一抹異色逝過,接著拉開她身上的被子,腰間暫時胡亂裹住的傷口馬上暴露在他眼前!
這下,狠戾的氣氛立刻充斥滿寢殿。
她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男人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所有伺候她的人吧?
「您聽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春風姑姑!」他已暴聲喚人。
他果然立即要找春風姑姑算帳。她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人——」
「奴婢在。」消失了好一陣子的人居然出現了,而且還能夠一臉的從容。
謝紅花為她心急,忙使眼色要她想辦法推責。
「這是怎麼回事?」他危險的問。
春風姑姑在看見她的白髮時,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但當眼角餘光瞄見她腰間的傷口後,臉色倏地變了。「奴婢自知該死,已去將罪魁禍首逮來!」
她一驚。罪魁禍首?
「還不將人帶進來!」他沉怒的道。
春風姑姑不敢遲疑,立刻應聲而去,不一會,高玉賢、楊宜以及一票嬪妃哭紅了眼的進來。
「太上皇,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們所為,春風姑姑這奴婢含血噴人,您千萬別聽信啊!」高玉賢哭道。
「那你倒說說,她冤枉了你們什麼?」他笑得過於陰惻,反教一干女人嚇得抱成一團。
太皇后身子一陣瑟縮,心一橫,將太麗推出來。
「是她幹的,她記恨謝小姐獨佔君寵,才想到在送給謝小姐的點心中下藥,讓她昏睡不醒後,帶回自己的寢殿裡幫她更衣變發,之後謊稱她已熟睡,親自將她送回來,宮娥們哪曉得這女人做了什麼,一時不察就被她矇混過關了。」她將一切罪狀往太麗身上推。
「你倒是很清楚細節,好像親眼目睹似的!」南宮策笑說。
高玉賢一窒。這可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詞,卻沒想到說得太仔細反而敵人疑竇。
「不是的,臣妾在過來前就盤問過太麗,是她親口對臣妾承認這些事的。」她立即解釋。
「這麼說來,這完全是太麗因嫉恨所為嘍?」他嘴角泛出一抹狠笑。
太麗見了幾乎昏厥。
「沒錯,就是她,臣妾沒管教好嬪妃,回頭臣妾會親自嚴懲她。」
「不需要你動手,朕會讓她知曉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來人,拖下去——」
「等一會!」床上的謝紅花驀然大聲阻止。
他不悅的瞪向她。「大膽!」
「這……可能有誤會。」她咬著唇,悶聲說。
「誤會?」
「我並沒有吃下太麗送來的點心……」她道。
高玉賢一聽,血色登時不見。
「你沒吃那些東西啊……」南宮策瞄向臉色發白的太皇后。
她大驚。「這事沒有查明清楚,是臣妾疏失,不過,若她沒吃下點心,又如何會教人變成這模樣的?」她難以置信地瞧向謝紅花。
謝紅花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懂,但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太麗沒對我下藥!」
昨日她拉著太麗離開後,春風姑姑還是跟上了,說什麼也不讓她吃下太麗所做的東西,所以這件事絕對跟太麗無關。
太麗獲得平反,不禁歡喜地哭出聲了。
南宮策表情轉為陰狠的望向高玉賢。「太麗沒做的,你卻說得活靈活現,這若不是誣告,就是栽贓,誣告朕能忍,就當你對某人不滿,想除了她,但是,若是栽贓的話嘛……」他的笑容令人不敢逼視。「就表示這事是你主使的!」
她馬上惶恐不已的跪下。「太上皇,臣妾沒有栽贓!」她早計畫好這事由太麗這笨女人頂罪,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有意外發展,眼看自己就要被牽連進去,正急著,瞥見一旁的楊宜不僅沒幫腔,神情還帶著幸災樂禍,她不禁惱極。
「那你如何證明這事與你無關?」南宮策問。
她惱恨的再瞧向竟在偷笑的楊宜。「臣妾……臣妾昨夜與楊宜妹妹相約御花園賞月,一個晚上都待在園子裡。」她說。
楊宜聞言,立即無情的撇清道:「太皇后是不是記錯了,臣妾並沒有與您相約啊?」她擺明見死不救。
高玉賢不怒反而狡獪猶的一笑。「你若沒來與本宮相會,那昨夜你都去了哪?」
「臣妾……待在自己的寢殿裡呢。」楊宜態度忽然閃爍起來。
「是嗎?那是與誰在一起呢?」高玉賢露出了狡詐的笑靨。
她瞬間臉色死白,知曉自己這是中了太皇后的圈套了。她若是肯幫對方,自然是沒事,若不肯,這卑鄙的女人就會反咬一口,置她於死地了!
可恨的女人!楊宜在心裡破口大罵。
但在權衡輕重後,她立即在南宮策面前驚慌的跪下,「臣妾該死,這事是臣妾所為,還請太上皇原諒臣妾的惡作劇,臣妾只是頑皮!」與偷漢子,淫亂後宮的罪狀相比,整謝紅花不過是小事,頂多稍作懲罰,她是這麼想的,所以她當機立斷,選擇先將事情擔下求饒。
「真是你做的?」
太上皇看起來怎麼有點失望?
「是……是臣妾做的,臣妾對不起謝小姐,願意賠罪!」她咬牙說。
「賠罪?你這蠢女人如何賠罪!」他眼冒怒火,似乎在惱什麼。「朕的小蟲子向來只有朕能玩,你也妄想戲弄,要賠是吧,既然你這麼蠢,那就賠一條命吧!」
她心頭大驚。「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