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瑜捂著胸口對他搖頭-那黑衣人手中拿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潑灑在身上大概真的很痛,聽那黑衣人淒厲尖叫的哀嚎聲真的有夠恐怖,現在想想還是心有餘悸。
「爹,我沒事,那欲傷害我的盜賊闖進來時,我正好到書房找書,還未睡下,也幸好當時我身上裹著銀絲蠶被,眼捷手快的把被子往那人頭上一蓋,對方才沒傷到我。」
一聽到女兒毫髮無傷,裴震天便安心了,生氣的對著許管事怒喝道:「把這大膽狂徒給本將軍綁了,本將軍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一再傷害我女兒!」
許管事抱拳領命後趕緊領著幾名護院進入裴子瑜的屋子。
可許管事沒多久便又驚慌的疾步出來,不知所措的稟告,「將軍,不好了,裡頭的盜賊……不是別人,是大小姐啊!」
什麼,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裴震天雙眼圓瞪,難以置信。
他不由分說,大氅一揚就大步流星地進屋,當他一進到裡頭,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痛苦顫抖,發出脆弱哀嚎聲的裴子茹。
她被地上那瓶不斷發出剌鼻味道,冒出白色煙霧的藥水給腐觸得只剩下半張臉,頭上的頭髮也掉光一大半。
緊跟著裴震天進屋的裴子瑜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猛烈的倒抽了口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竟然就是裴子茹!
說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她已知道裴子茹到那暗巷買化骨水的事,只是她這樣想置自己於死地的行為,如今自食惡果了,還是讓她忍不住欷吁。
「馬上去請大夫,來人,把大小姐抬回她的院子,老許,下令所有人不許把今晚之事傳出去,要是有誰膽敢將這事傳開,就準備給大小姐當陪葬的!」
一看到在地上蠕動著,痛苦哀嚎的裴子茹,裴震天心下是又悲又憤、又怒又火的,他的長女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法欲殺害他的小女兒,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而這兩個女兒都是他最疼愛的,姑且不論他對余氏有沒有感情,茹兒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也曾經抱在手心裡疼著的。
他對瑜兒的疼寵與愧欠更是不用說,她是他跟茉兒在感情最為濃烈之時誕生的,加上自出生身子就弱,他對她的疼愛自是不在話下,當年在他前往邊關之前,這小女兒他可是時時刻刻抱在手心裡呵護著的。
現在竟然發生大女兒要殺害小女兒的事情,叫他怎麼能夠不悲憤?
翌日,皇甫霽一大清早便從暗衛那裡知道這驚人的消息,匆匆趕到裴府。
裴震天心情不是很好的陪著皇甫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大廳裡喝著茶,看得出來,裴震天的臉色很不好。
「三皇子,你稍等片刻,瑜兒去換個衣裳就過來。」儘管自己下了封口令,但或許是女兒讓人去通知皇甫霽的,否則他不會這麼一大清早的便趕過來。
「岳父大人可否有什麼地方需要小婿幫忙的?」
「三皇子的好意老夫心領了,目前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三皇子你大力幫忙的,瑜兒的屋子正在整修,過幾天就好了。」
因化骨水腐蝕的關係,女兒屋子地板黑了一大片,裴震天命人將屋裡的所有地板全給撬了換上新的,連那張嶄新的大床也全拆了,讓人趕緊給六小姐換上新床。
現在等於沒有地方可以睡覺的女兒-只好去她娘親那兒住,又因發生這種事,茉兒壓根不放心讓她單獨去睡廂房,堅持跟女兒一起睡,想到這裡,他更是鬱悶不已。
這女兒的屋子一天不整理好,勢必得在茉兒這裡多住上一天,白天還無所謂,可一到晚上,他們夫妻要做起某些事情總是很不方便。
「需要多久時間呢?」
「這幾天應該能趕工好吧,地板要全部重新鋪上,還得費一番工夫的。」裴震天十分無奈,「這床本就是請工匠特地制做的,現在還得再費精神去找合適的床,這一陣子瑜兒就暫時跟她母親一起睡,不礙事的。」
皇甫霽將手中的香茗放到一旁,「岳父大人,不如在這段期間先讓瑜兒住到我府上吧,
一來不打擾岳父岳母,二來也可預防有人心懷不軌想對瑜兒不利,若是防的是家賊,守衛再嚴謹也沒有用。」
裴震天瞥了皇甫霽一眼,很不想答應,白白便宜了這混小子,誰知道女兒暫住到三皇子府後,會被三皇子這只披著羊皮的狐狸給佔便宜到什麼程度。
可他說的也沒錯,家賊難防,上一回瑜兒在自家府裡差點命喪箭下,他雖也知道是茹兒叫人做的,還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是自己為了家和萬事興,加上當時正在與忠義侯府說親,為了茹兒的名聲,他這做父親的才硬生生的將這事給壓下,當時他也氣了好一陣子,甚至將大女兒叫到書房痛罵一頓,沒想到……唉……
「再說,瑜兒怎麼著也是本宮的未婚妻,如今她出事了,本宮照顧她也是應當的,更不用擔心會有什麼閒言流言傳出,危害到瑜兒的閨譽不是嗎?岳父大人。」
見裴震天陷入沉思,想必是有些動搖了,皇甫霽繼續鼓吹著,「總不能讓她每天跟著岳母擠一張床,這樣把岳父您置於何地,岳父也不好每晚睡書房,天寒地凍的,怎麼也沒有自己屋裡的暖棉被舒服,你說是吧?岳父大人。」
這狡猾的狐狸,字字句句說進他的心窩裡,讓他想不同意都不成。
裴震天咬咬牙,道:「只要瑜兒不反對,我這做老子的沒什麼意見。」
他們在翠緹縣那鄉下地方時也是隔著一道牆的鄰居,當時沒出什麼事情,現在更不會出什麼亂子才是,反正瑜兒遲早是三皇子妃,讓她先過去,學著看看怎麼當個皇子妃也成。皇甫霽滿意的抱拳道:「感激岳父大人成全。」
「爹,娘讓您回院子去一趟,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對您說。」換了衣裳過來的裴子瑜一腳跨進門坎,也不跟皇甫霽見禮,直接跟她爹下達母令。
「三皇子,那老夫就不陪你了,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老夫先回院子一趟。」裴震天也沒把皇甫霽當成外人,或是身份高高在上的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盞,衣袍一撩便往自己院子回去。
皇甫霽並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起身拉著裴子瑜往外頭走去,但她反拉住他。
「欸,去哪裡啊?我今天不想出門。」
昨夜發生那種事情,她哪裡還有心情跟他到處遊玩啊。
「帶你回我那兒住段時間,等你屋子整修好再回將軍府來。」
「我都沒嫁給你就住到你那裡去,你想讓我被人戳脊樑骨啊,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裴大將軍我老丈人同意了,他說隨你,你同意便成。」皇甫霽一臉得意的道。
她一副「這怎麼可能」的瞅著皇甫霽。
「你沒聽見我老丈人方才說的話嗎?他說:「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指的便是這事。」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大門,也不管她意願的推著她上馬車後便直奔三皇子府去。
裴子瑜怒瞪著皇甫霽,又來這一招,每次都像是強搶民女一樣的把她擄上車。
皇甫霽好笑的瞅她一眼,「好了,別生氣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會開心。」
「府裡發生這種事情,還是跟我有關係,你現在帶我去你說的好地方,是想讓人誤會這事是我自導自演的嗎?」自家大姊出了事,隔天自己就跟著三皇子出去玩樂,她是苦主都會被說成這事是她一手安排的。
「誰敢亂嚼舌根,本宮拔了他們的舌頭。」
「你父皇委以重任的宰相大人。」她翻個白眼,「你以為他會任由她的女兒被關到碧雲觀去嗎?現在裴子茹又出了事情,我要是再跟你一起出遊,正好給了他機會見縫插針。」
「憑他余承嗣!」皇甫霽自鼻腔裡鄙夷的輕哼了聲,「如今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否則當天他就為自己女兒出頭了,太子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吧,沒人敢拿你作文章。
「更何況你還有太后當靠山,太后口中的小仙女誰敢動?父皇想動還得先徵詢一下太后的意見,你放心吧!」
聽他這麼說,裴子瑜就放心多了,忍不住感歎道:「在這京城生活真是很煩躁,不能隨心所欲,做什麼事都得瞻前顧後的,讓人感覺真煩,我好想回翠緹縣,要是知道會有這麼多事,寧願跟娘一輩子留在那鄉下地方。」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他心疼的摸著她的臉,將她摟進懷中安慰。
「霽三,裴子茹差不多是毀了……」她臉貼在他胸膛上磨蹭了下,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說:「說這件事對我沒有影響是騙人的,我只要一想到如今裴子茹那模樣,她簡直就是被大火紋身毀了容一樣-半邊臉全黏在一起,一大半的頭髮也掉光了,甚至還被腐蝕得幾乎看到了骨頭,恐怕以後頭髮也長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