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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蒔蘿

  片刻,裴子茹忿忿的抹去眼角的淚水,收拾好滿腔怒火,扶正被她掀倒的銅鏡,咬牙看著鏡中像個瘋婆子的自己,開始慢慢梳理凌亂的長髮,再換上一套乾淨衣裳,打開暗格抽出裡頭的銀票,出門。

  她發誓,她會讓裴子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看就是年根了,由於今年裴震天將留在府裡過年,因此府中上下是特別用心佈置準備過年時的物品及應景的裝飾,沒有一處馬虎的。

  裴子瑜坐在窗欞邊的矮榻上,看著外頭正在忙碌吊著大紅燈籠,忙著佈置裡裡外外的下人們。

  連小紅、小青也把她拋下,跟其他下人湊著熱鬧四處張貼著大紅春聯,紅通通的春聯與靄靄白雪相互輝映,倒是另有一番別趣。

  這時,一名前院的小廝匆匆跑來,向正忙著沿著迴廊吊燈籠的小紅轉達事情,這距離有點遠,她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也只能等小紅來報了。

  果然沒一下子,小紅便提著裙擺氣喘如牛的衝進來,捂著激烈起伏的胸口,白氣不停自嘴巴裡噴出,手直指著前院方向。

  「小姐,三皇子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廳與老爺喝茶,老爺讓人來報,讓你換件衣裳好好打扮一番再到前廳去,不急。」

  「喔。」裴子瑜輕應了聲後又攏了攏腿上的羊毛毯子,拿起她的閒書繼續看著,壓根沒起身的意思。

  她這副毫不在乎的模樣讓小紅是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小姐,三皇子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廳陪老爺喝茶等你。」

  「我知道啊。」

  「那小姐您不趕緊打理打理,去見見三皇子嗎?」

  「你忘了我爹說什麼了嗎?」裴子瑜翻著閒書,看得正精彩。

  「老爺說了,讓你換件衣裳好好打扮一番再到前廳去,不急。」

  「是啊,不急,我爹都說了不急,你這麼急做什麼?」裴子瑜好笑的睞了一臉呆愣的小紅。

  小紅這才恍然大悟,「是,那小姐我繼續忙去,您看什麼時候急了再喊我一聲。」說完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裴子瑜挑眉點頭,又翻了一頁,嗯,這本書還真不錯看,許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故事了。

  前院大廳裡,皇甫霽與裴震天正表面融洽的喝著茶,心下卻是各有所思。

  女兒被三皇子耍得團團轉這事,他可是餘怒未消的,當日在宮宴上,上有太后下有皇帝的,他是不好為女兒說話,但來到他的地盤,可就不是他三皇子說了算,不替女兒出口怨氣他枉為人父。

  裴震天眼尾瞥了瞥,吹了吹手中的熱茶,「不知道三皇子今日找老夫有何要事?」

  「小婿是前來與岳父大人商量與瑜兒的婚事。」皇甫霽吹拂了下茶湯上冉冉上升的白煙,毫不客氣的直接稱呼裴震天為岳父了。

  「三皇子這聲岳父叫得似乎太快了些,還望三皇子自重。」裴震天嘴角一抽,用力地擱下茶盞,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無比。「況且,婚事要談也得等三年後,此刻不急。」

  呸!連先上門跟他套套交情,或請媒人上門來說親什麼的都沒有,第一次上他將軍府就直接喊他岳父,也太自以為是了。

  就算背後有太后撐腰又怎麼樣?皇上雖發話三年後再論及婚嫁,卻也給了但書,屆時瑜兒嫁不嫁三皇子由瑜兒自己決定,他不會下旨逼婚。

  皇甫霽對他的指責是充耳不聞,嘗了口茶湯,又看了眼茶色,眉頭皺起,「岳父大人平日裡都喝這種茶?」

  「這茶怎麼了?」裴震天瞪眼道。

  「味道與韻味淡了些。」

  「老夫是個粗人,自然無法跟三皇子這文雅之人相比,既然三皇子喝不慣我這兒的茶那就放著吧,老夫不勉強。」

  這可是機珠山頂級金針白毫,是瑜兒知道他喜歡喝茶,特地買來孝敬他,據說一斤得花上二百兩,平日裡他可是捨不得喝的,只有在休沐日才會泡上一盞,跟茉兒在房裡兩人一起品茗,要不是擔心被這傳言很難纏的三皇子挑剔,他還捨不得拿出來泡給他喝咧,沒想到這三皇子竟是這副嫌棄的口吻,早知道讓人拿下人喝的茶骨煮給他喝即可,真是白糟蹋了他的金針白毫。

  「聽這口吻,三皇子是想送我爹更好的茶?」一走進大廳便聽見皇甫霽嫌棄的語調,裴子瑜黛眉挑起,挑釁的瞄了皇甫霽一眼。

  皇甫霽淡然的看著跨進大廳裡的那抹珊瑚紅嬌艷身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裴子瑜赫然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淡定無波,看不出有一絲對她的想念,往日他可不是這樣的。

  草尼馬的,對她沒有一點想念他來做什麼?她暗暗咬牙,收斂好當她剛一踏進門看見他時心中那洶湧澎湃的情緒,眉眼輕閃,強壓下心間酸氣地道:「三皇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不知今日三皇子大駕光臨有何貴事?」

  皇甫霽看了她那顯得有些陰陽怪氣的臉一眼,不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朝站在身後的零一使了個眼神。

  零二擺手,他的手下即刻把一個箱子抬過來,放到裴震天旁邊的桌上。

  一看見那箱子,裴震天那對張揚的濃眉馬上倒豎成兩支掃把,氣呼呼的提醒他,「三皇子,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在下聘嗎?老夫可是未同意你與瑜兒的婚事。」

  這三皇子實在太不把他看在眼裡,一看見瑜兒便讓人趕緊把聘禮給抬上來,完全沒有尊重他這個未來丈人的意思。

  「岳父大人誤會了,這是小婿給岳父大人帶來的侖山雲霧,今年侖山雲霧產量不多,一年所有收成只有十斤,三斤送到太后慈和宮,兩斤送進御書房,五斤小婿讓人給您送來。」皇甫霽不疾不徐的說著。

  「侖、侖山雲霧……」裴震天眼睛頓時一亮-不可置信的驚呼。

  這侖山雲霧可是比瑜兒送他的機珠山頂級金針白毫還要來得珍貴希罕啊,可以說是比金子還要昂貴,這種珍罕佳茗簡直就是夢幻茶品,每年產量極少,一年最高產量也就十來斤,往年都送進宮讓太后品嚐了,就連皇上都沒喝過幾次。

  偶爾有瑕疵的侖山雲霧會流到市面上,一兩茶葉就能抬到千兩銀子的價位,這三皇子竟然這樣大手筆一口氣就送他五斤,簡直是叫他受寵若驚。

  只是……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難不成他就想用這區區五斤茶葉,指望他把女兒賣了?!

  「三皇子送老夫這茶葉恐有不妥吧,這侖山雲霧可是貢品,三皇子將貢品送到老夫府上,難道是想安老夫一個欺君罔上、收受賄賠之類的罪名?老夫雖然是個大老粗,但還知道這種貢品沒有皇上御賜收不得的。」裴震天一臉正氣淒然的將裝著茶葉的箱子推回。

  裴子瑜非常滿意她爹這種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高風亮節的態度,好樣的!

  「是啊,三皇子殿下,這麼貴重的禮我爹他收下不合適,還是請三皇子收回吧。」她傲然的說著。

  「這些茶葉在收成製作之時就特意先留下五斤,倒不是貢品,小婿特地送來讓岳父大人品嚐,既然岳父大人不喜,那就讓人丟到火爐裡當柴燒了吧。」皇甫霽手一擺,身後的手下隨即向前欲收走裴震天已經抱在手中的箱子。

  「燒、燒了……」裴震天梗在胸口的那-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連忙抱緊手中箱子,慌忙道:「這哪裡使得,這可是侖山雲霧……一兩以千金論的……」

  「既然岳父大人不喜,下回小婿再為岳父大人尋來別的佳茗便是,岳父大人切莫感到不捨。」

  皇甫霽淡然看著裴震天抱著的箱子,沒有一丁點為那即將燒燬的茶葉感到心疼的說著,那口氣就好像箱子裡頭裝的是十斤一文錢的便宜茶葉似的。

  裴震天目瞪口呆的看著-臉毫不心疼的皇甫霽,姑且不論他是否裝模作樣,就怕他假戲真作,這夢幻佳茗可是人間極品,燒不得的,手不自覺的又將箱子往後拉了幾分。

  「這……這三皇子這份心意,老夫……老夫……」裴震天萬般不捨得鬆手。

  「爹,莫不成你反悔了,想收下三皇子這份大禮?爹,軍人一向不是最有氣節嗎?」裴子瑜有點鄙夷的看著父親那萬般不捨得的表情。

  裴震天眼睛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很勉強的將抱緊箱子的雙手鬆開,讓三皇子的手下將這箱子拿走。

  看著那侍衛直接往外走去,準備將侖山雲霧給丟到膳房的爐灶去燒了,裴震天是心痛萬分,心頭在滴血。

  就在侍衛的腳準備跨出門坎之時,裴震天忍不住伸手喊住他,隨即有些尷尬的道:「等等,這侖山雲霧就這麼燒了太可惜了……三皇子,您難道不再考慮考慮……」

  「是可惜了點。」皇甫霽認同的點了下頭。

  「就是、就是。」除了帶兵打仗,裴震天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好喝口好茶,這麼好的茶他連一口都沒喝上就這麼燒了,他這比不能戰死沙場還要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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