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緹下了班,剛走出辦公大樓,守候已久的韓司立刻迎上前來。
她已經搬家了,他無從得知新住處的地址,只好在她的公司外頭守株待兔。
自從徹底明白自己的愚昧後,他決心彌補,伹在那之前,他得先贏回她的心。
可是他知道那並不容易!
被傷害的心,哪有那麼容易痊癒?更何況香緹她早有「舊傷」在身,他對她的傷害等於是血淋淋地在舊傷痕上,再添一道新的傷口。
她不原諒他,他也不會怪她。
「如果有重要公事,請在上班時間內洽詢,下班之後我不談公事,而我與你也無私事可談,所以請別來打擾我!」
她冷冷地道,瞧都不瞧他一眼,一個勁兒的往前走。
「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我是不會放棄的,我會天天來等你,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隨便你!」他以為這樣她就會心軟,那麼他未免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從這天之後,韓司果真天天來,但他並不癡纏,只是默默守候,見她平安上了計程車,替她記下車號就會離開。
對於他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等候,柳香緹有氣無處發,好幾次想臭罵他一頓,卻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人家只是站在門口等她,也沒擋她的路、也沒礙著她哪裡,她有必要發火罵人嗎?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實在沒理由罵人,但是見到他又很悶,只好假裝沒看見,氣嘟嘟地飛快閃人。
韓司不知多少次像這樣目送她的背影遠去,卻無法得到她的一個微笑,或一句體貼的問候,但他仍甘之如飴。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只是盡力彌補,她還生他的氣,那就表示他做得還不夠,必須再好好努力。
只不過……他終究是人,也會傷心難過,尤其見到路上雙雙對對的情人身影時,那份孤寂更是加倍的難受。
望著他黯然神傷的背影,躲在暗處窺視的慕怡璇與程悠悠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款,怡璇,你看要不要幫他?」程悠悠心軟了,也被他的真誠所感動。
「幫啊!為什麼不幫?」慕怡璇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是他傷透了香緹的心耶!」
「那顆臭石頭也曾經傷透我的心,我還不是原諒他了?現在我們如膠似漆,比誰都恩愛呢!」慕怡璇口中的「臭石頭」,是她的未婚夫靳達夫。
「那麼你是贊成香緹回到他身邊了?」程悠悠又問。
「當然啊!現在的香緹,你認為她快樂嗎?」
程悠悠立刻搖頭。「不,她不快樂。」
見到柳香緹的人,沒有一個會認為她快樂。如今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就連以往對工作的熱忱與蓬勃朝氣,都幾乎快不見了。
「所以羅,我們該推她一把。我想她心裡是很想原諒韓司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放下身段罷了。」
「那我們又該怎麼幫她呢?」
「本小姐自有妙計。」慕怡璇笑得十分奸詐,程悠悠見了,後頸的寒毛頓時全部豎起。
以後要是她也遇到這種問題,怡璇會不會也這樣「對付」她呀?
唔,真是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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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門鈴催命符似的響起。
「來了。」門內的人,納悶著是誰按門鈴按得這樣急。
一拉開門,便有個人兒飛奔進來,慌張地審視他全身。
「你有沒有怎麼樣?要不要緊?」
「香緹……」韓司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又驚又喜,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主動前來。
「你——」柳香緹突然頓住,慌亂退去,她開始瞇眼上下打量他。
「你沒事?」他何止沒事,他好得簡直可以去參加健康競賽。
「我該有什麼事?」韓司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你不是被怡璇的男朋友打傷了?」聽說韓司被打得很慘,打到都吐血了。
「啊?沒有吧!」他被打?沒這回事呀!
「可是怡璇說……」她忽然明白了。「慕怡璇——」我要掐死你!
柳香緹嬌眸噴火,窘迫不已。她、被、騙、了!
韓司是個聰明人,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再笨也知道,該好好把握這次難得的機會。
「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我做你最愛吃的蛋包飯給你吃。」他用深情的迷人雙眼狂電她。
「不要!」她毫不留情地拒絕,扭身就走。「我要走了。」
「別走——」韓司想也不想地伸出雙臂,緊緊摟住她。
「你做什麼?」柳香緹極力掙扎,雖說是「極力」,但很奇怪,就是撼動不了他半分毫。
或許,她心裡根本不想掙扎吧!
氣了這麼久,她早心軟了,方才得知他「被毆成傷」,她急得都快哭出來,如果還記恨著對方,怎會這樣擔心呢?
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還愛著他。
她好氣好嘔,怪自己軟弱沒用,為什麼被傷透了心,卻還是無法不愛他?
「香緹,我知道錯了,這陣子我也好好反省過,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和解的第一步,就是誠懇道歉並認錯。
「哼!要是犯了錯可以輕易求得原諒,那麼被殺死的人,都可以復活了。」
「我知道自己太愚昧,以後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如果我再犯,活該我孤老終生,你盡可把我休了當下堂夫,就算我因思念你而心碎至死,也毫無怨言。」
和解的第二步,指天立誓外加毒誓佐證。
「哼!口蜜腹劍。」她沒那麼好哄。
「我愛你,香緹,沒有你,要我如何活下去?我不能沒有你呀!你看看我,我都被折磨成這樣,天知道因為掛心你,我有多久沒能好好吃、好好睡了?」
和解的第三步,愛的告白外加膩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
柳香緹的小嘴依然嘟得高高的,但臉上的表情明顯和緩不少,她嬌媚地白他一眼,發現他果真憔悴許多,心口一揪,再多怨氣也發不起來。
「好好的,你幹嘛不吃不睡?」她沒好氣地責怪他,怪他害她心疼。
「我想你嘛!」心愛的人兒再度入懷,韓司打死也不放了。
「哪有人這樣?你故意使苦肉計?」她也想他呀,難不成她也要瘦成皮包骨,讓他憂愁心疼不成?
「當然不是!」他死也不承認。「你身體好些了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他一直很掛心她,後來她根本不肯理她,連他送的補品也不收,害他擔心得要命。
「沒事了,全都康復啦!j
最後一次回診時,醫生還打趣地說:「你現在很健康,如果想生孩子的話,隨時可以開始準備啦!」
開玩笑,她才不要呢!她舒服的單身日子,才不要那麼快結束咧!
「對不起,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我還那麼渾蛋,讓你受委屈了。」他摟著她,心疼地道歉。
「算了。」柳香緹低聲咕噥。
其實她也知道,他會那樣誤解她,是因為她過去的態度也有不對。
「那你不怪我了?」韓司喜出望外,不斷親吻她的臉頰。
「嗯。」柳香緹嬌羞地輕輕點頭。
「那麼,你進來坐一下吧,我保證會乖乖的,不會動手動腳。」
韓司宛如見到美味獵物的大餓狼,將半推半就的柳香緹拉進他的巢穴。
沒多久,良辰美景,天雷勾動了地火,大好春宵,他們半點也沒有浪費。
不知過了多久,韓司的臥房裡突然傳出淒厲的尖叫聲。
「韓司,你竟然沒做避孕措施?!」
「呃,我——很抱歉!」他一時忘我,就忘了該做的保護措施。
「都是你、都是你啦!」一陣花拳繡腿搥向他的胸膛。「我就說不要的。」
「對不起,我會負責的。」嘻,呃不,是「唉」。
「誰要你負責?要是害我懷孕,你就給我等著瞧!」
不管,她才不要那麼快就懷孕咧!
尾聲
「孩子呢?」
甫下班回家,韓司見到妻子,先親吻她一下,然後滿心疼愛地詢問才剛滿六個月大的兒子。
「吵了一整個下午,剛才總算睡著了。」柳香緹鬆了一口氣的說道,但臉上依然掛著疼愛的微笑。
雖然每次都嫌兒子吵,但她可比誰都愛那個愛哭、愛撒嬌的磨人精。
「辛苦你了。」韓司真心的道。
誰能想得到,那個眼中只有工作、視男人如無物的柳香緹,會是個無可挑剔、極具耐心與愛心的好母親?
兒子出生六個月,她也賦閒在家六個月,她的辛勞,他比誰都清楚。
從喂母奶、換尿片、哭鬧時耐心輕哄,孩子不肯睡時,就黑著眼圈陪他熬。
孩子出生後不久,她就已經恢復原來的體重,現在甚至比懷孕前還要瘦,讓他見了很是心疼。
「不要緊,誰教孩子是我生的?」她不疼他、照顧他,還有誰會憐他、愛他?只要為了寶貝,再辛苦她也是甘之如飴。
「回去上班吧!」他對她說道,知道她一定還渴望回去工作,少了工作上的成就感,總覺得她的神采黯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