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別為難我們了,大少爺會責怪的。」帶頭的管家福伯苦笑道。
「可是這樣我不好回答你們啊!沒關係的,一切由我負責,就這麼決定,我不坐了。」寒洛無所謂地笑著,她並不因主僕關係而驕傲,傭人們對她的好感比之前多。
「我們先做個約定,你們可以不叫我大少奶奶,但是我也有權利認識你們。」寒洛頗具親和力的笑容再度引發他們的好感。
「大少奶奶,那你的名字?」
「對哦!我叫做寒洛,寒冷的寒,洛神的洛,請多多指教。」而後,寒洛也在他們熱絡的自我介紹之下記住了他們。
「行了,那麼我就回答你們剛才的問題了。我今年二十一歲,在刑事局當警員,至於怎麼認識焰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茵茵介紹吧!我暗戀他,可是你們別說哦!我戴這副眼鏡是因為我跟它有感情,我不是不愛漂亮,只是漂亮不起來嘛!」寒洛天真的笑讓所有人都打從心裡愛極了這個年紀小的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為什麼你希望我們別將你暗戀少爺的事告訴他?少爺再過不久就要娶你過門了不是嗎?」福嫂提出眾人心中的疑惑。
「他是因為孩子才娶我的,但是我已經很高興了。」寒洛忽暗忽明的表情很讓人心疼。
「不會的,大少爺不會因為這樣而娶一個人,我們都看得出來,他是愛你的。」一名傭人肯定地說道。在他們眼中,藍焰不是個會順著情勢而左右他決定的人。
她全身僵了住。「是嗎?」
「是真的,大少奶奶,你就算不相信我們,也該相信大少爺啊!大少爺從沒帶過異性到家裡來,起初我們都以為他忙,不想成家,但是我看著他長大,這三十一年來,就只有你夠資格進這家。」福伯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地給了她安心的一劑。
「謝謝你,福伯,也謝謝你們,我知道了。」寒洛知道自己仍在遲疑,她並非不相信他們,而是焰,她想知道他是否如福伯所說不是因孩子而娶她。
「大少奶奶,如果你不信,不妨先試著接受大少爺,他對這種事是遲飩了點,但不至於傷害你的。」
「好。」她本來就愛他,不擔心他再傷害自己。
「大少爺下來了,我們先退下了。」
「小洛!」藍焰喚了她一聲,人已經走到她面前。
「我在等你吃飯。」她拉著他走至餐桌,是方才福嫂告訴她的,但在看見桌上的菜餚之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
「我們吃得完嗎?」寒洛失笑道。
「你當然可以,有寶寶幫你。」他情不自禁地將大手覆上她雖微突,卻還看不太出來的小腹。
為了他,為了寶寶,她一定吃得完的,寒洛動容地回望他。
「看什麼?我知道你垂涎我很久了,放心吧!我已經是你的了。」他自負且壞壞地笑著,故意逗她。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根本不會有這種口吻,只是對方是她,他愛看她害羞的樣子,還有她反駁不過他的時候。
「你少臭美!自大狂。」他真的是她的了?寒洛真希望如此。
「告訴我,你當初在醫院所說的是不是真的?」藍焰又憶起她想跟他撇清關係的條件,瞬間熱情被理智淹沒。
「什麼?」寒洛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突然提起,但她知道他在提這件事時並不高興。
放下手,他冷淡地道出,「孩子出世後,你就跟我毫無關聯。」
「是真的。」寒洛心裡正在淌血,這不是他決定的嗎?
「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生完孩子我會叫律師樓通知你。」藍焰氣急敗壞地吼完,用力甩上門離去。
為什麼?這一切來得這麼突然?他為什麼本來好好的,一下子又將她推入地獄?
寒洛望著方才被他甩上的門,她平淡地坐上餐桌椅,唇角扯出一抹心灰意冷的笑。她又錯了,她不該相信光憑自己的力量就能完完全全得到他的心,他寧願光要孩子,也不要她。
機械性地拿起桌上的筷子,眼神無焦距地飄著,她還是在吃飯,不過她是幫他喂孩子的,代理孕母只需要盡責照顧好孩子就行了,她會照著做的。
然而客廳的隱密角落處,幾個下人也都為這個大少奶奶而心疼著,原來大少爺真的只是因為孩子才跟她結婚的,就這樣白白浪費了一個小女孩的青春。
*
不知名的酒吧裡藍焰毫無知覺身旁嘈雜的音樂與無止境的尖叫聲,一杯接一杯的黃湯下肚,任憑醉意淹沒他的靈魂。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到寒洛跟他的約定,但她該死的居然還是千方百計想離開他,直搞不懂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愛他!說不定她只是想過過有錢人的奢侈生活,她如此有計劃地接近他只是看上他的錢,哈!他早該想到的,什麼狗屁東西,他媽的!
「嗨!一個人嗎?」一名身著低胸洋裝的女人朝他走來,慵懶且性感地坐上他隔壁的空位。
藍焰連瞄都懶得瞄一眼,繼續猛灌酒。
女人見他一臉酷樣更是加把勁地將身子挪向他,「你真有個性,不請我喝一杯嗎?」
藍焰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嘴角浮上一抹嘲諷的笑。心想女人應該是這樣的,嫵媚又懂得如何引誘男人;但他家裡的那個女孩一點也不像個女人,給他的感覺一點也不嫵媚,甚至連獻身給他之後,想跟他糾纏的意願更是興趣缺缺,不像現在他身旁幾乎整個身體都要攀上來的陌生女人,看來她是老手了,只可惜他不是普通的男人,還不至於看得上如此矯柔的女人。
「我不認識你。」藍焰試著壓下心中那股想推開她的衝動捺著性子道。
「有什麼關係嘛!男人邀請女人是理所當然的。」女人手就要搭上他寬碩的肩,然而被他適時地攔了住。
「很抱歉,我已經結婚了。」不由得他又想起了家中的她,他今天對她的態度猛地起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顯然已經成了定局,他只希望她能安分做完她這七個月的藍家媳婦,然後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
「結婚了?你少唬我,一個成家的男人還跑來酒吧喝酒?」女人鍥而不捨地朝他拋出媚笑,擺明了不相信。
藍焰懶得跟她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千元大鈔,便冷著一張臉走出酒吧。
該死!他咒罵一聲,眼神嚴峻卻又不失錯愕地瞪著眼前對他來說身材瘦小的人影,醉意早散去大半。
她跑出來做什麼?
寒洛苦著一張臉東張西望的,她知道是自己的不夠堅決害了她,原本她以為他口頭上的傷害會促使她對愛的冷淡,在被藍焰丟在家之間的兩個鐘頭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時間都超過晚上十二點了,以她在藍家將來的身份來看,她有權利確認自己丈夫的安全,雖然她心裡仍藏著一點私心,她擔心他。
「焰,你到底在哪裡?」寒洛輕歎出一口氣,晚上一個人走在台北都市中,雖然不冷清,但是空虛的是她的心,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不管了,她不在乎,只要他馬上回家就行了。
「你在搞什麼鬼?」這個不怕死的小女人,她一個人低著頭在叨念個什麼鬼?不怕遇到歹徒嗎?他有些不悅。
「焰?!」寒洛一抬頭就瞧見了一張陰沉的俊臉,但想起了他今天晚上的態度,她什麼逾矩的反應都被迅速冷凍。
藍焰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威嚴。「現在是什麼時間?你最好找個理由解釋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寒洛苦澀地笑著,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我回家再解釋。」
藍焰冷哼了一聲,便獨自走向車子,也不管她是否跟上。
一陣風拂過寒洛的臉上,現在的她正感覺到自己的心正接近完完全全的封鎖狀態,很平靜,很平靜……
*
「你以為我會因為你出去找我而收回那句話?」藍焰挑高眉冷諷著,因酒精的作祟而使他失去了冷靜,現在的他就像是只刺胃,隨時有可能扎傷任何人,包括眼前的她。
搖了搖頭,寒洛眼中淨是喟然。
「那最好,你只是我七個月的妻子,別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藍焰眼神像能穿透她似的。
「我知道。」
「這麼晚了,你怎麼出去的?」他的傭人不是廢物,不可能攔不住她。他暗忖著。
「走出去。」寒洛淡然道。她就這麼走出去的話,也沒人攔得住她的,無論口頭上或是真的擋住她去路。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冷然道。
「我也不想。」是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逼她的!寒洛在心中吶喊著。
「我脾氣不好,最好別惹惱我。」
「我不會。」
「你……」藍焰正想說些什麼,在看見她卻步的神情後,他頓時像喉頭被梗住般,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沒什麼事的話,我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