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壞胚子欺善怕惡,知道楊靖鳶的父親是凶狠的黑道老大,根本不敢惹他,乖得像一群見到貓的老鼠。
楊靖鳶停下腳步,淡淡瞄了於楷倫被打青的臉頰一眼。
於楷倫本以為他會滿不在乎地走開,誰知道楊靖鳶竟然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對他說:「不是要去我家讀書嗎?走吧!」
說完,他很自然地轉身命令壞胚子之首。「喂,去把書包撿回來。」
「我?」壞胚子詫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喔!」對方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沒瞻子反抗,總之他立刻飛奔下樓,乖乖把書包撿回來。
「謝啦。」楊靖鳶也不縑髒,把書包往自己肩上一背,攬著於階倫往樓下走。
那群壞胚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走遠,連氣都不敢吭一聲。
到了校門外,於楷倫取回自己的書包,感激地向楊靖鳶道謝:「謝謝你!要不是你騙他們,我一定會犯下大錯。」
誰知道楊靖鳶卻說:「你以為我在騙他們呀?我是問真的,你要不要去我家讀書?」
「欸?」
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於楷倫只好乖乖跟著他回家唸書,還被楊母熱情地留下來吃晚飯,也在晚餐的桌上,見到傳說中的「傳奇楊氏一族」。
之後,楊靖鳶常常邀請他到他家去,而後來他們又考上同一所高中,兩人的友誼更加穩固。
一開始對神秘的楊家人還有點不自在的於楷倫,久了倒也相大家相熟,每回楊家有喜事或是重要聚會,一定不忘邀請他,即使他到台北求學後,關係還是相當密切。
「哈哈,那麼多年前的事,就拜託你忘了吧!」
楊靖鳶大笑,又向侍者加點了一瓶啤酒,順道多點幾樣下酒菜。
侍者很快送來他點的啤酒,楊靖鳶拿起酒瓶,想替於楷倫多添些,不過於楷倫立即擋掉。
「謝謝,不過我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不會吧,你還是一樣不能喝酒嗎?」楊靖鳶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樣怎麼行?男人談生意總要上酒家,難不成你去都是喝白開水嗎?」
「我很少去那種場昕應酬,就算去了,也會請酒店先替我將茶倒進酒瓶裡,以茶代酒陪客人喝。」
於楷倫將水倒進楊靖鳶剛加的酒裡,沖淡之後才喝它。
「你酒量這麼差,小心將來吃大虧喔!」楊靖鳶故意嚇他。
「吃虧的事我還沒遇過,佔便宜的好事倒是已經嘗過了。」
「喔,是什麼佔便宜的好事?」楊靖鳶好奇打探。
「個人機密,恕不奉告。」於楷倫面頰紅了紅,賞他一記白眼。
「呵呵,那我了了。」會讓他臉紅的,除了他的寶貝,還是只有他的寶貝。
「程天義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你真正想得到的是『那樣』珍寶吧?就是因為那項夢寐以求的珍寶,你才會多次婉拒挖角,一直守在程氏企業,絕不輕言離去,對吧?」楊靖鳶呵呵笑道。
別想瞞他噢,對這個老友的心思,他可是比誰都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呢?」於楷倫有些赧然,耳根都紅了,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那只是猜測,不問我怎麼知道你真正的心思呢?」瞧他這一問,不就問出來了?「呵呵,不過若是程天義知道,原來你自始至終就覬覦著他的那個寶貝,不立刻把你逐出程氏企業,流放到邊疆去餵羊才怪呢!」
「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他知道。」於楷倫握緊酒杯,堅定地道。
他忍受著義父的猜疑與利用,任他將屬於他的寶貝推得遠遠的,逼得他必須用障眼法才能接近他的珍寶,他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最終能採得甜美的果實。
無論義父怎麼想,他最珍愛的寶貝,他是勢在必得!
他打小窮困,早已學會認命惜福,從來不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過這是例外,他第一次體會到因為太渴望一樣東西,渴望到全身顫抖的感受。
他的寶貝……
這時,於楷倫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取出看了下來電者名稱,驚喜立即浮上俊顏,唯恐對方掛斷似的,慌忙按下通話鍵。
「喂!悠悠嗎?」
楊靖鳶頓時瞭然於心,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惹得於楷倫臉又紅了,忍不住握拳輕捶他一記,然後神情羞赧地走到一旁去講電話。
望著他的背影,楊靖鳶目光柔和,臉上掛著真誠的微笑。
他衷心期盼,好友能夠順利得到他一心冀望的珍寶。
程悠悠神情蕭素地走在熱鬧市區裡,許多神色匆匆的行人在她身旁來來去去。
想到遠在高雄的於楷倫,她又忍不住心傷。
為什麼他要去高雄卻沒告訴她?為什麼?
這一去可不是一、兩天,而是好幾天耶!難道他完全不擔心她會掛念、思念他嗎?
在街角站定,望著路上急速駛過的汽機車,還有人行道上步履快速的行人,她卻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
低頭從包包裡取出手機,望著上頭沒有任何來電顯示的螢幕,她鼻頭酸楚,好想掉眼淚。
連通電話都沒有……
既然他狠心絕情,那她又何必癡癡唸唸?
她噘起小嘴,拉開皮包的拉鏈,賭氣地將手機扔回去,再狠狠地拉起拉鏈。
可是不到兩分鐘,她又沒骨氣地拉開皮包,將手機取出,掀開手機蓋,從電話簿中搜尋熟悉的名字與號碼。
她幾乎是立刻就找到,拇指在按鍵上猶豫地移動了好一會兒,一咬唇用力按下撥號鍵。
嘟、嘟……待機的尖銳嘟聲使人精神緊繃,下次要提醒他改成優美的歌曲或鈴聲……啊,她這時候還在想這個?萬一他正在忙,責怪她妨礙他的工作呢?
不,楷倫哥從來不會凶她。無論她再怎麼任性、胡鬧,惹得週遭的人都心煩想發怒,他依然是那副永遠寬容的表情,微笑地看著她。
他──
「喂!悠悠嗎?」
電話突然通了,腦中紛亂的思緒像菜刀劃過豆腐般被硬生生切斷,她一下子愣住了,完全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他。
「啊,楷、楷倫大哥……」她嘴巴不斷蠕動,就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麼啦?」於楷倫還是那副溫柔的口氣,溫柔得讓她想掉眼淚。
「我……沒什麼。」她抹抹濕潤的眼眶,擠出開心的聲音。「楷倫大哥,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來高雄出差了──對不起,這是臨時決定的,所以來不及打電話告訴你,不過我有請郁薇幫我轉達。她替我轉達了嗎?。」他詢問。
「她……有的。」想起劉郁薇過於甜蜜的笑容,程悠悠又好想哭,不過她仍強打起精神,假裝快樂地講電話。
「楷倫大哥,這回你要到高雄出差這麼多天,我會很寂寞呢!」她很想撒嬌要他快點回來,但是已經長大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任性。
「兩天算久嗎?我明天晚上就回台北了呀。」
於楷倫覺得好笑,這丫頭還是這麼黏人,難道她想化身為拇指公主,躲在他的口袋裡,隨他到天涯海角不成?
「兩天?!」程悠悠詫異地問:「不是五天嗎?」
「五天?你聽誰說的?」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是郁薇姊告訴我的。不對嗎?」
她還為了他出差五天卻沒告訴他而難過呢!
「不,我只來出差兩天而已……我想會不會是你聽錯了?」於楷倫也對這情況感到不解。
「我才沒有聽錯呢!」程悠悠不高興地爭辯,關於他的事,她半個字都不會聽錯。
「好好,那不然就是郁薇說錯了,總之這是個誤會,我明天晚上就會搭機回台北了。」他立刻柔聲哄道。
「噢。」
知道他明天就會回來,原先的傷心瞬間消失無蹤,她開始對自己莫名其妙撥這通電話感到不好意思。
原本有滿肚子的委屈想說,發現是一場誤會之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胡亂找話題閒扯。
「嗯……你在做什麼?」
「我正和老同學在愛河邊的PUB喝酒。」他乖乖回報。
「是有鋼管辣妹的那一種PUB嗎?」程悠悠滿腹酸醋,嘟起小嘴質問。
「哈哈!很遺憾,並沒有。很辣的小炒是有,要辣妹的話沒有,不過如果你肯來的話,我可以封你為辣妹一號。」於楷倫逗弄她。
「我才不是辣妹呢!只有跟小學生相比,勉強算是辣妹啦。」程悠悠哀怨地低頭看看自己只能稱為「可愛級」的嬌小胸部,很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
見過她的人只會叫她小姐,狗腿一點的喊她公主,絕對沒有人會封她是辣妹。
「呵呵呵……」於楷倫又是一陣低低地悶笑。
「你別笑我嘛!」她紅著臉嚷道,停頓片刻又忍不住問:「那──可以嗎?」
「可以什麼?」於楷倫愣了一下。
「……去你那裡。」
「你想來高雄?」他訝異極了,沒想到她真的想來。
「嗯,因為我很想去高雄玩呀,也想逛逛愛河……」其實是想見他。「不過沒關係,你要出差一定不方便,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