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對於我的價值,不在於它美麗的色澤及龐大利益,收集它,只是因為它酷似我幼時打破的一個花瓶,我還記得不慎被割傷手,眾宮人慌忙的奔走的樣子,母親擔心的趕來探視……往事如煙,渺渺茫茫,何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青花瓷被個女人給毀了!看來,我跟青花瓷真是無緣,千年前打破一個,千年後亦復如此,不過,那女人別以為我會這樣就算了,我不是這個時代所謂的新好男人,該是我的,我定會索取回來!
「唐太太,你的氣色越來越好了,今天的妝你還滿意嗎?我特地用玫瑰色系為你上妝,你瞧瞧是不是多了幾分時下流行的時尚感?」
立體彩妝一上,一張平凡無奇、略顯臃腫的風橘臉立即顯得神采奕奕,肉肉的臉頰變成瘦削的鵝蛋臉,鼻樑兩側的黑斑巧妙地被遮瑕膏修飾得水水嫩嫩,展現出貴夫人的雍容華貴。
美麗是可以被塑造的,天底下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只要勤於在臉上大作文章,醜小鴨也能化身天鵝,羽絨雪白得令人驚艷。
而化妝品工業的誕生更是女性一大福音,造就了無數叫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人人都可以是正妹。
只要有錢,沒什麼事辦不到。
「妝化得還不錯,法娜,你的手藝越來越巧了,瞧這困擾了我好幾天的黑眼圈不見了,浮腫的眼袋也沒了,粉嫩得恍若少女肌膚,我那口子肯定不敢再嘲笑我是人老珠黃的黃臉婆。」
「哪裡的話,別稱讚得我臉紅了,你這是天生麗質,保養得宜,不需要上太多妝也能容光煥發,我哪敢掠美搶了你的風采,你這嬰兒膚質根本看不出已經四十歲了,頂多三十一、二歲,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紀。」除去老人斑,再做拉皮手術、玻尿酸除皺,效果會更持久。
「呵呵……你真會逗我開心,我都五十出頭了,哪有你說的那麼年輕。」看得出歲月痕跡的唐太太笑得眉飛色舞,十分受用來自專業的讚美。
「真的嗎?瞧我這記性,老忘了你的好福氣。」季雙月故作不滿地抱怨,「都怪你啦!唐太太,老是像朵花兒閃呀閃地,閃得我眼花了,明明是一朵盛開的玫瑰嘛!看你真是害人不淺。」
「瞧你這張嘴喔!甜得像沾蜜似的,待會順便幫我上個發卷,我的頭髮也該燙一燙了。」不知該染什麼顏色才襯得上她高貴氣質?
心花怒放的貴婦笑得嘴都闔不攏,一個高興便追加服務,剛燙過未滿兩個月的米粉頭又要換髮型,指間的大鑽石閃得刺目。
五十出頭是後面加個九,快六十歲的她早當了好幾年的奶奶,可惜兒孫雖孝順但老公花心,從結婚第三年起便外遇不斷,除了金錢的保障外,她沒一點比得上外面的女人,自然要在顏面上多下些工夫,免得留不住丈夫的心。
而只要是女人都愛聽好聽話,季雙月這個駐店紅牌不僅有一身國際級的好手藝,對客人的吹捧更是不遺餘力,因此在業界深受好評,客源如泉。
不過一個人只有兩隻手,能服務的對象有限,一向向錢看齊的她只鎖定荷包滿滿的金主,以挑客戶的方式遊走各大高級髮廊、美容中心、俱樂部,建立起屬於自己的人脈。
送走了貴太太,偷了個空檔,她躲到休息室去「休養生息」,不過顯然,有人見不得她「善用時間」的行為。
「小月亮,你又給我遲到了是不是?少賺一點錢會要你的命嗎?你昨晚又接了幾個客人?搞得今天爬不起床,差點搞砸了我的招牌。」這女人遲早過勞死,要錢不要命。
一根修長的食指朝猛打哈欠的女人太陽穴一戳,發火的語氣中帶著心疼的關心。
「喔!強尼,別再戳我腦袋了,我清醒了。」大大口地吸了一口冰沙,腦門瞬間冰澈。「還有,不要再喊我小月亮,在工作場合上,我的名字是法娜,知名的全方位造型師……」
「造你的大頭,在我面前也敢妄自稱大,剛冒出頭的小咖想搶我的鋒頭嗎?」真是不像話。
「強尼,小心你的蓮花指又跑出來了。」季雙月提醒著,不希望他隱藏多年的秘密曝光。
表情嬌媚的男人連忙臉色一整,表現出雄壯威武的模樣。「沒人看見吧?」
她一笑,端起他準備的紅豆湯。「緊張什麼,有我這『正牌女友』在,誰會懷疑?」
水漾美體中心是一間美發、美容、健身、塑身的大型連鎖造型機構,附設三溫暖和室內溫水游泳池,從頭包到腳,一應俱全的全套服務品質包君滿意,讓人流連忘返。
付費方式采分期和會員制兩種,前者是先享受後付款,後者是年繳會費,一年會費高達百萬之譜,享有優先服務權及可點名專人服務,屬於VIP級的貴賓,一切設備不限次數使用。
別以為只有女人愛美,在水漾,男客人也不在少數,除了不做彩繪指甲外,修眉、護唇、去角質的課程一樣不少,甚至還有人要求打深色粉底,增加立體感和古銅膚色,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男人味。
「小月亮,我看到你的牙齒了。」分明在嘲笑他的神經質。
季雙月舉起手發誓,「請相信我的真心,這輩子我最愛的男人就是強尼,我絕對不會拋棄你、移情別戀。」
一看她故作嚴肅的表情,他也笑了。「瘋瘋癲癲,沒個正經,將來有哪個男人受得了你?!」
「你嘍!我不是賴上你了!」她眨了眨水漾眸子,得意非凡地揚起黑亮長睫。
「哼!我管你死活。」強尼沒好氣地揉亂她精心梳理過的長髮,「對了,你跟『幻晶』的艾蜜又發生什麼事?她揚言要封殺你。」
一提及此事,季雙月的臉就臭了。
「那個死妖女根本是忘了吃藥,幻想症又發作,你想我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空約會?她居然指控我勾引她的男朋友,不要臉地以肉體引誘。」簡直莫名其妙。
「你是說自稱華陽企業接班人的那個小開?」白白淨淨的,但長得有點邪裡邪氣,一雙不安份的眼珠子老在女人胸前飄來飄去。
她氣憤地說道:「人家要送花給我,我能不給面子地說:『不,謝謝,我是個有格調的淑女,不接受雜碎的追求,請把花轉送給想嫁入蒙門的花癡。』嗎?」
也就只有被牛屎塗眼的艾蜜會看上虛有其表的大豬頭,以為開著賓士、手戴勞力上金錶的男人一定是總裁、董事長,眼巴巴地貼上人家,還防賊似的怕人來搶。
出手闊綽的小開不代表一生順遂,瞧他那好高騖遠的嘴臉,以及不切實際的生活態度,就算有幾座金山也留不住,富不過三代。
聞言,強尼噗地笑出聲。「你這張嘴還真毒。」
「哇!如果夠毒就不會被艾蜜盯上,那只毒黃蜂才真的惡毒,扳不倒我就四處造謠,不讓我好過。」欺人欺到她頭上,太不自量力。
他不安地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嘿嘿兩聲,比出勝利者手勢。「我當場賞她一耳光,再說出她和客人上床的事,讓她下不了台。」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才不平白背上黑鍋,讓人誣陷勾搭上常客的帥氣老公,為保有客源,這類不實謠言少傳為妙,她可不想一粒老鼠屎壞了辛苦建立起的好名聲。
季雙月的強悍性格是環境磨出來的,原本膽小怕事的她在歷經一連串事故後,不得不學會堅強、武裝自己,因為她若不變強,便無法保護最重要的親人。
「你喔你,你這衝動的個性再不改一改,早晚會惹出大麻煩——」話說到一半,強尼瞧見她忽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心下便知有鬼。「小月亮,你不會真闖禍了吧?」
以他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是惹禍了,才會沒一句反駁話語。
「呃,這個……」她乾笑地搓著手,一副想避之不談的模樣。
「季雙月,你要我拿麻將尺逼供嗎?」還吞吞吐吐,她不知道他的休閒娛樂就是聽八卦嗎?
長相俊美的強尼一臂勾住她頸項,另一手捏著她的鼻樑,不輸女人的清秀面孔與她鼻尖相差不到一公分距離,睜大的朗目中佈滿興奮的急切。
「嘿!好姊妹,你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放手,快放手啦!我的臉要發青了。」一身蠻力,勝之不武。
「不放、不放,快說。」他急死了。
「好……好好好,我說,你這神力女超人可以鬆手了。」不然真被他勒死了。
季雙月很不想說出一早遇到的倒楣事,可是迫於無奈,還是勉為其難地道出令她心情不爽的過程,不時吐兩句護罵好讓自己痛快些。
逃避不是良好的示範,但不逃不行,她做牛做馬攢下的錢就快還清債務,頂多再兩年便能無債一身輕,怎能在這節骨眼上又添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