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從他懷裡退出來,起身走到廉價的塑膠衣櫥前,從裡頭拿出換洗衣服,然後轉身走進浴室,反手關門。
門沒能關上,因為門板被某人一手抵住,接著某人一腳跨進浴室裡。
「你這是幹什麼?」她瞠大雙眼問。
「洗澡。」他丟出一個令她想尖叫的回答。
他是想和她一起洗嗎?開什麼玩笑?!
「你要洗,先給你洗。」她馬上做出讓賢的決定,跨步往外走,腰卻在一瞬間被他伸手摟住,攔住了她往外走的步伐。
「一起洗。」他說。
一股熱流突然直接往她臉上衝,讓她一下便漲紅了臉。
「誰要和你一起洗!」她暴跳如雷的朝他吼道。
「你在害羞嗎?我們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他露出一臉有趣的表情。
「此一時彼一時。放手!」她咬牙命令道。
「沒辦法。就像你說的,此一時彼一時,你有逃跑的不良紀錄,我得看緊你才行。」他搖頭拒絕道。
「我在浴室裡洗澡,能逃去哪兒?」她微怔的反問。
「你洗澡時的確不能逃,但是待會兒換我洗的時候,你就有機會逃了。我不能冒險,所以一起洗。」拍板定案。
「我不會逃。」她按撩著自己的脾氣說。
「我不相信。」他搖搖頭。
「我可以發誓。」
「我還是不想冒險。」他再度搖頭。
「何海胤!」她再也遏制不住的朝他怒吼。
「我沒有重聽,所以你不必這麼大聲叫我,親愛的。」他對她微笑。
她被他氣到一個不行,正想抓狂怒吼,怎知一陣水花卻突然從天而降,冰冷的水霎時淋得她一身濕,讓她忍不住跳起來驚叫出聲。
「啊!」
「抱歉,沒注意出水的方向被調到蓮蓬頭那邊而不是在水龍頭這邊。不過反正都要洗澡了,衣服濕了也沒關係,脫掉就好。」他沒啥誠意的道歉,一聽就知道八成是故意的。
「你出去,我要一個人洗。」她生氣的命令他。
他搖頭,我行我素的在一瞬間就把自己上衣脫掉,然後開始脫褲子。
「喂!」
她朝他怒吼,他卻置若罔聞,一下子就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轉而動手幫她脫衣服。
「喂,你住手!何海胤,住手!」她怒吼掙扎。
不料卻聽見他說:「你再這樣扭來扭去、磨蹭來磨蹭去的,我可不能保證待會兒就只是洗澡,而不做別的事喔。」
她身子一僵,頓時停止一切掙扎。
「卑鄙小人。」她咬牙游聲道。
「謝謝你的誇獎,親愛的。」他微笑。
「我不是你的親愛的。」她繼續咬牙切齒。
「你當然是,不只是我的親愛的,還是我唯一的愛。」他說著,突然低頭吻她一下。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用力的呼吸,咬緊牙根的問他,努力忽視他赤裸的身體和正在幫她脫衣服的那雙手。
「想和你結婚。你不是知道嗎?這個目標我可從來沒變過。」他輕鬆的答道。
她卻輕鬆不起來,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沉重了。
水管前端的冷水流盡,蓮蓬頭灑下來的水慢慢變熱、變燙。她伸手去調節水溫,然後壓了些洗髮精在手上,開始安靜的洗頭。
「我幫你洗。」他開口道,手勁輕柔的幫她洗頭。
這回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出聲拒絕,因為一來她知道掙扎和拒絕對他無效,二來則是她突然覺得很乏力,有種對一切現況都使不上力的感覺。
好累。
花了半個小時洗澡洗頭後,兩個人一起走出浴室。他問她吹風機在哪兒,接著溫柔體貼的幫她將頭髮吹乾。
頭髮吹乾時,時間已經是三點,她昏昏欲睡的直接爬上床,倒頭就睡。入睡前的最後一個意識,便是感覺到有只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腰身,將她攬進一個溫暖安全的懷抱中。
那晚,她作了一個美夢,夢見她竟然懷孕了,所有問題因此迎刃而解,她笑著點頭答應了他的求婚,然後又哭又笑的對他說出一直藏在心裡的那句話——
「我愛你,何海胤。」
「我也愛你,夏美裡。」
早上醒來有種奇怪的感覺。
夏美裡半夢半醒的想著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混沌的腦袋中卻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她翻身,動作卻一整個受限,然後她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
她的床上不只躺了她,還躺著另外一個人,那個側身貼在她背後、一隻手臂緊摟在她腰間的何海胤。
「早。」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腦後響起,接著她感覺到圈在她腰間的那隻手臂鬆了鬆,讓她可以翻身平躺,只是隨之而來的一切,卻讓她完全措手不及。
他翻身壓到她身上,低頭吻她。
他的吻溫柔又霸道,不容她拒絕。雙唇如此,舌尖亦然,在溫柔又霸道的挑開她的唇齒後,長驅直入的探進她口中,熾熱飢渴的吻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覺得渾身發熱、心跳失速,一種空虛需要的感覺逐漸在體內蔓延,讓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摟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他。
激情來得又快又急,他火速除去兩人身上的衣服,伸手探入她腿間確定她濕潤的程度,然後一個用力的挺身,將自己推進她體內。
她弓身低喊,瞬間將他摟得更緊。
他開始在她體內移動,先是緩慢規律,然後愈來愈快、愈來愈猛。
快感在兩人體內迅速堆積,然後爆發。她弓身尖叫達到高chao,他加速猛烈衝刺,隨之跟進,整個人沉重無力的癱在她身上。
他們心貼著心,狂跳。
他們的呼吸混合交錯,分不清你我。
他們是那麼的相配相屬,從頭到腳都契合。
他們是注定的天生一對,任何人事物都別想將他們分開。
過了許久,他擁著她翻身,與她互換位置,然後開口對她說:「我愛你,美裡。嫁給我好嗎?」
她的「眼疾」再度發作,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
「我不愛你。」她昧著良心說。
他沒有與她爭辯,囡為事實勝於雄辯,她連在夢中都開口對他傾訴愛意了,又怎麼可能會不愛他呢?
如果她真的不愛他,昨天不會哭得這麼傷心。
如果她真的不愛他,現在也不會淚流不止,眼中又充滿悲傷。
第9章(2)
「你在害怕什麼?告訴我,全部告訴我。」他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柔聲問她。
「我不愛你。」她再度說道,不像要說服他,比較像是在說服自己。
「你我都知道這是謊話。你在害怕什麼?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如果真的解決不了你的害怕,我會放棄。」他凝視著她,認真的說道。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他願意放棄的話,夏美裡的心情很複雜,既覺得看見一道曙光、一個希望,但盈滿心頭的卻又是失望與絕望。
「我有不孕症。」她掙開他的懷抱,將棉被拉到胸前,面色淡然的坐起身道。
何海胤心想,果然如此。他不動聲色的隨她坐起身說:「你說過,我知道,然後呢?」
「這輩子我很難懷孕,很難有小孩。」
「我知道不孕症代表什麼意思,然後呢?」
他不慍不火的態度讓她臉上逐漸露出一絲怒容。
「你還不懂嗎?」她用冰冷取代怒氣。
「不懂。」他直接丟出這兩個字。
她臉上的怒容再度浮現,下一秒卻又被她抑止了下來,再度恢復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我沒辦法生孩子,這就表示如果你和我在一起,這輩子將不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她說。
「我不在乎,反正我沒有多喜歡孩子。」他露出一臉不在意的表情。
「你現在會這樣說,不代表未來會這樣想。」
「或許。但是如果未來哪一天我突然想要一個孩子,我會去領養。」他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道。
「那不是你親生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慢地說:「是不是親生的又如何?血脈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你的父母親不會這樣想。」
「我父母親離婚多年,母親早已再婚有其他家庭和孩子,沒空管到我這裡來。至於父親,他已經同意要尊重我的決定。」他看著她說。
她震驚的望著他。
「沒錯。」他點頭證實她的想法。「我已經把你得了不孕症的事告訴他,他同意尊重我所有的決定,包括和你結婚,以及婚後將不會有孩子這件事。」
「你不要說謊。」她既驚訝又難以置信的搖頭道。
「我沒有說謊。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回台北,當面問我父親看我有沒有說謊騙你。」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平靜地說道。
夏美裡無法克制自己,不斷地搖著頭,不相信他竟然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父親,還得到諒解與許可,她不相信。
「如果你不斷拒絕我的求婚,只是為了擔心害怕不能為我傳宗接代的話,這已經不是問題了。所以,你還有什麼問題都說出來,我們一個一個解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說過我是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他堅定不移的凝視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