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棠武軟了心。千錯萬錯,其實全是他的錯!如果他早早發現自己的心;如果當她說出她愛他時,他就明白對她不是兄妹之情;如果見到梁競堯親她時,他就驚醒他的最愛就要被搶走……他們就不會走了那麼多冤枉路。
「對不起!」他立刻道歉。
「我跟競堯……什麼都沒做……」她窩進他懷裡,低聲說:「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季書菱的話,大大安慰了向棠武,他開心得像是飛上天堂,不過下一秒,她的話又讓他摔落下來。
「如果不是你太笨,我本來連初吻都要留給你。」她幽幽地透露。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便宜了那根大蘿蔔,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對不起,全是我的錯。」他鄭重道歉。
「武哥……我答應競堯,讓他做孩子的乾爹,你不會反對吧?」
啥咪?他以後還得跟那根蘿蔔有交集?
「我能反對嗎?」機率很低吧。
「不能。」季書菱反駁得十分乾脆。
他就知道!
「反正,他要去紐約,碰面的機會應該很少吧。」他打著如意算盤。
「競堯說,等孩子出生,通知他,他會回台灣看寶寶。」
「我才不要通知他!」向棠武孩子氣地說。
「沒關係,我通知他就好。」季書菱微微地笑了。武哥為她吃醋的樣子,好可愛啊!「對了,你的求婚戒指還在我家耶。」
「我的求婚戒指?」該不會梁競堯已經求婚了吧?還告訴小菱角,戒指是他買的?
「是啊,五十分心型切割粉鑽。今天晚上,競堯拿來跟我求婚了。他把你下午去找他時說的話,大部分都告訴我了。武哥,你真的笨死了!」她嬌嗔地瞪他。
唉!他就是對愛太笨,有什麼辦法……向棠武哀怨地想。
「不過幸好,我沒笨到來不及挽回的地步。」他最後自我安慰。
「真是幸好呢……」季書菱幸福的笑開臉。
「小菱角,你願意嫁給我這個笨蛋嗎?」他沒忘了自己得在十二點以前求婚成功。
「你要說我想聽的求婚詞嗎?」她臉上洋溢著幸福光彩。
「這有什麼難!我們……到床上說,好不好?」向棠武貼在她耳邊低語。
「你抱我?」
「沒問題!」
尾聲
時光匆匆。
原本連肚子都看不出來的季書菱,如今挺個大肚子,坐在向家客廳,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她的預產期,到時就可以「卸貨」了。
因為「卸貨」之日即將來臨,向家人這週末全員到齊,開始商量這小倆口的婚姻大事。
話說,當初向棠武告知大家婚禮要在小菱角生了孩子後才舉行,確實氣壞了向宇星、急壞了沈嘉嘉,這兩人都怕夜長夢多,萬一小菱角反悔不嫁,他們向家金孫就像煮熟的鴨子飛了。
當時向棠武跪在地上,請父母原諒並同意他們婚禮延後舉行。
向家說開明是開明,但嚴格起來,還保持軍人世家的鐵腕教育,向家某面牆上還掛著一根粗大籐條,是當年向宇星仍為職業軍人,用來教育兒女的「家法」。
那時向家老爸氣得拿下籐條想打人,季書菱見狀,二話不說立刻跪到向棠武身邊,整個人摟住他,替他求情,說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求准公公別打他。
無論如何,孕婦最大,所以誰敢動手打人呢?婚禮只好如年輕人的意,拖到生產後,等準新娘身材恢復再說。
這個週末,向家人大大小小,加上季家三口,全聚在一塊討婚禮要怎麼辦?
辦在哪兒?開幾桌?
向家小舅舅沈岳穎總會在重要場合出現,舉凡身家的重大日子,或者即將舉行的重大日子,諸如婚宴喜慶之類的,沈嘉嘉總要弟弟給個意見。
結婚當然要挑個好日子,自然少不了向家小舅舅的意見。
晚餐吃都吃過了,該來的向家小舅舅這才姍姍來遲。
沈岳穎一踏進客廳,十幾雙眼睛都朝他身上射來,他俊逸的臉湧出不好意思的笑,正要解釋遲到原因,眼睛不經意轉到季書菱身上,話卻頓住。
他立刻放眼搜尋整個偌大客廳,左看右看,目光又轉回她身上。
他蹙眉,嚴肅問:「你有沒有不舒服?」
沈岳穎這一問,除了向棠武、季書菱兩人在狀況外,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
「我嗎?」她看小舅舅眼睛對著她,有點不確定的反問。
「對。有沒有不舒服?」她週遭暈著灰白的光,有點不太妙,那不是逢喜該有的光。他剛剛望過週遭一圈,沒見著小小人兒的靈體,應該是進了母體,準備出來見世了。
「呃……還好啊。」她回答。
准婆婆沈嘉嘉反應超快,直接喊了管家,要司機趕快備車,打算不管怎樣,先往醫院送就對了。
向家人反應快,連搞不清楚狀況的向棠武也反應超快,一把抱起季書菱,立刻行動,他其實心底很信小舅舅的話,尤其此刻小舅舅一臉嚴肅神情,讓他渾身不對勁!
「怎麼了?」小菱角被向家人的反應弄得有點迷糊。
這會兒,梁郁霞想起來,驚呼,「啊!我忘記了,半年前岳穎說過寶寶會提早報到!」
季書菱呆愣片刻。小舅舅半年前就知道她的寶寶會提早來啊!
雖然她早知道小舅舅很厲害,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仍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對啊,她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正這麼想時,她感覺一股水流奔出身體,接著疼痛來襲。
「嗯!」她悶聲。
向棠武感覺到羊水沾濕他手臂,他焦急地以跑百米速度往屋外沖,將兩人塞進車裡,根本顧不得其他人,直接朝司機小江大喊,「快,到產檢那家醫院!」
一陣痛又襲來,季書菱蒼白了臉,抓著他的襯衫悶喊,「好痛……」
小江見狀,急得趕快加速。
其他人見司機先開車走了,很有默契各朝各的車奔去,三輛車先後開出向家宅院,奔往醫院。
抵達醫院時,向棠武整張臉發白,因為小菱角除了羊水破了之外,還流出一大攤血,已經昏過去。
他抱下季書菱,奔入急診室大喊,「救命、救命啊,快點,醫生……」
他慌得語無倫次,毫無條理。
急診室護士、醫生們奔過來,看到那大攤血,馬上推來病床接過人。
一位護士朝臉色死白的向棠武說:「先生,麻煩你先幫她掛號……」
他看小菱角被推走,僵硬的站在原地,用白慘慘的臉抓住護士說:「小菱角會不會死?她會不會死?」
雖然他的手勁很大,但見他渾身發抖,護士於心不忍,安慰他,「不要急,醫生已經在看了……」
向家人沒多久也陸續進來急診室,看見向棠武抓著護士,向棠文上前拉開弟弟替他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護士說,交代了該替病人辦的手續才離開。
事情發生得很快,梁郁霞才剛幫女兒掛了急診,醫生護士便推著季書菱的病床離開急診室,後頭的護士走來,要家屬快簽手術同意書,並詢問是否同意輸血……
醫院的冷氣都這麼強?向棠武覺得冷,忍不住打哆嗦,好想吐。
耳朵嗡嗡地作響,他彷彿整個人浸在水裡,所有聲音像是隔著水濛濛地聽不清楚,隱隱約約他聽見護士說了什麼植入性胎盤,說情況危急,要緊急剖腹……
他慘白著臉,很怕很怕,怕得快喘不過氣。
向家人真心處理該辦的手續,向棠文拖著已經「不濟事」的向棠武,往手術室的方向走,他懂現在的弟弟,大概只想待在離小菱角最近的地方。
向家小舅舅沈岳穎也跟著到手術室外。向棠武像個殭屍,僵在手術室門外,直挺挺地站著,誰也拉不動、勸不動他找個位置坐下。
該簽的手術同意書、住院同意書、輸血同意書,季中瀚都簽了,拉著老婆,兩人蒼白著臉,也來到手術室外等候,加上向家人十幾個大人小孩,全在手術室外等。
沈岳穎站在向棠武身邊,閉著眼面朝手術房,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他額頭冒出一顆顆汗。
一旁的沈嘉嘉看得心慌意亂。她上回看小弟這副模樣,是老爸在回護病房彌留之際,小弟念得滿臉滿身的汗,最後醫生出來問:要不要急救?
那次渾身濕透的小弟對醫生說:不必了。接著,轉身走出醫院痛哭。他們全家都知道,是沒希望了。
這回,見他冒出滿頭大汗,她慌得快斷氣,再看看二兒子慘白的臉,她打由心底生出恐懼。
手術室外,時間緩慢流去,也不知過了幾小時,「季書菱的家屬。」
「我!我是……」向棠武第一個趨前,接著所有人擠過來。
護士看這陣仗,愣了幾秒,才說:「手術已經結束,等一下醫生會出來。」
沈岳穎在手術室打開後,張開眼,停止了祝禱。他深吸一口氣,找了位置坐下,沈嘉嘉看在眼裡,什麼話也不敢問。
不久,醫生出來,神情疲憊且沉重,望著十多個家屬說:「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出血太多,我們實在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