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班尼是個爛人,琬琬還是止不住關心。
「老闆說,班尼才去了兩個多星期,米高梅飯店突然就以他『經驗不足』為由,把他給解雇了。老闆那時候知道了好生氣,跟班尼講,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回來美好旅棧,可是……可是班尼寧可去威尼斯飯店重新開始,也不肯回來。」
那個人心高氣傲,要他回來面對老同事的眼光,他一定受不了。
「琬琬,妳想,班尼是不是因為討厭我,才不想回來?」湯尼小聲問她。
「他那個人誰都討厭,不用理他!」琬琬很有義氣地說。
可是這件事,莫名其妙地就是在琬琬心頭印了一個疙瘩。
振作振作。班尼那種爛個性妳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在米高梅又得罪了哪個主管或客人,才會被人家給砍頭了,妳根本不用去想他。
心理建設完畢,她重拾對今晚約會的期待。
六點多回到家,水晶廳的表演九點才開始,阿鎧時間近了會回來接她。琬琬洗了個澡,簡單吃一點晚餐,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八點多,輕悄的步伐回到家裡。整間屋子都是暗的,只有客廳沙發旁的一盞檯燈。
男人的腳步一頓,轉回客廳裡。原本伸手要搖醒她,轉念一想,慢慢在沙發旁盤腿坐下來,看著那張澄透的睡顏。
她全身被檯燈暈染成溫暖的色澤,一隻粉拳擱在臉旁,指尖偶爾會顫動一下。閉合的睫毛尾端微翹著,在雪白的肌膚上形成陰影,櫻紅的唇隨著平穩的呼吸偶爾吐著氣息。
睡著的她更沒有戒心,甜美溫潤的臉上是一派安詳。
當有一張這樣的睡顏出現在你的眼前時,世界上的煩憂操擾彷彿都被滌清、淨化了。
他覺得自己可以坐在這裡,就這樣看著這個溫潤的小女人一百年。
如果可能的話,他願全世界的污濁永遠不會沾染到她身上。
「唔……」琬琬手揉揉鼻子,睫毛顫動兩下,睡意昏然地睜開眼來。「鎧,你回來了?現在幾點了?八點半!你怎麼不叫我?」
她連忙翻身坐起來。他還是盤腿坐在地板上,溫柔地看著她。
「阿鎧,你幹嘛一直坐在那裡看著我傻笑?」她愣愣地問。
傻笑?男人哽了下氣。「妳……」
「啊!是不是我睡到流口水了?」她飛快摸摸自己的嘴角。
他突然失笑。
「什麼啦?到底是什麼啦?」琬琬用力掐住他脖子。「哪有人沒事偷看別人睡覺,看到醒了還一直笑!」
「琬琬,琬琬,真是可愛的琬琬……」汪迎鎧忍不住抱著她,笑得連她都跟著一震一震的。那句話,黏蜜得讓人臉紅心跳。
「你不要鬧我了,時間快要來不及了,我先去換衣服。」她紅著臉咕噥兩聲,衝進房間裡。
床上已經躺著一個禮服盒子,是他特地為她挑的禮物。
琬琬拿開紙盒,輕撫軟柔舒適的布料。
汪迎鎧知道那種曲線畢露的小禮服,她一定不敢穿,所以今天下午讓人送來一襲米白色高腰的羅馬式洋裝,微微有點現在流行的娃娃裝樣式,但腰部的地方收了點線條,肩膀有一小段微膨的公主袖,看起來既女性化卻又不至於太可愛,充滿年輕女人的甜美風情。
她開心地換上小禮服,望著鏡中的自己。八個月前的小書獃,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幻化為一朵鮮嫩的嬌蕊。
汪迎鎧倚在房門口,她從鏡子中看到他欣賞地挑了下眉,雙頰又升起熱熱的赧紅。
「請。」汪迎鎧對她彎起臂。
琬琬款步輕移,挽住他的手。
從套房的獨立出口定出來,遠遠看過去,玻璃迷宮燈光閃閃的大門猶如一座光之城堡,而她則像個挽著王子的手,正要進入城堡舞會的灰姑娘。
她的王子,一身簡單的襯衫領帶及長褲,卻比任何西裝筆挺的王子都昂藏煥發。
她不禁停下來,深深地看著他。
「怎麼了?」汪迎鎧的黑眸凝聚在她身上,沉靜深濃,彷彿全世界都不存在,眼中只有她一個人。
「沒事。」琬琬心頭一熱,所有的隔閡全蒸發殆盡。
一踏進大廳,門房看見他們,點頭打招呼。
行李小弟看見他們,推著一車行李經過時微笑問好。
櫃檯小姐看見他們,微笑鞠躬問好。
在所有人的問候與歡迎下,如夢幻般的光彩下,他們一步步走向水晶廳的入口。
「汪迎鎧!」一聲暴喝。
所有人同時頓住。
一個少年從人群裡衝出來,揮舞著一個灰黑色的金屬物。
槍!
她大吃一驚,下意識擋在他前面。
「不要!」
少年神色憤怒驚惶,立刻把槍對準她。
「槍!有人拿槍!」
「警衛,警衛!」大廳亂成一團。
不暇細想的汪迎鎧猛然推開她,揉身飛撲而上。
少年被撲倒在地,槍險些脫手。他受到劇烈驚嚇,用力握緊手中的金屬物,回頭對著汪迎鎧的胸口扣下扳機——
第六章
「嗚……嗚嗚嗚……」
「好了,乖,別哭,我不是沒事嗎?」
「嗚……嗚……」
「別哭了,警察已經將他帶走了。」
「嗚嗚嗚……」
顯然任何勸慰都是沒用的,男人歎了口氣,放棄再勸了,任由她抱著自己哇哇哭。
豪華臥房裡,男人上身被剝個光,一個淚汪汪的小女人坐在他懷裡,不斷撫著他赤裸的胸膛,想確認上面真的一絲絲傷痕都沒有。
想到稍早他被人拿槍堵著胸口的那幕,琬琬心口一擰,淚水又汪汪地湧出來。
「為……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殺你?嗚……他、他也還是個小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就會想殺人了?嗚……」
當那個少年扣下扳機時,她只覺得全世界都變黑了,所有的聲音全部隱去,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那一刻,汪迎鎧也直覺回頭看她,兩個人的目光交觸,無數的思戀在其中流過——
於是,她明白,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英俊明朗,卻又令人難解,即使再沒有理由的事都做得如此理直氣壯。雖然從初見開始就是一連串的不可思議,她永遠沒有明白過他。但是,所有關於他對她的好,都隨著時間點點滴滴地透進她的心裡,再也抹除不去。
她愛他。
然後,所有的聲音突然又湧回來。
淒厲的尖叫聲,警衛蜂擁而上的騷動。兩個人緊急將汪迎鎧拉開,其他人制住那個少年,將他手上的假槍踢開。
最後又是一團混亂,一群警察飛速而至,將那個不斷怒吼、臉孔漲得赤紅的少年帶走。
「他拿的是假槍,應該是恐嚇的意味居多,沒有殺人的意思。」汪迎鎧抱著她安慰。
「可是,那個時候又沒有人知道那是假槍。」她在他懷裡縮得像一顆小球,哭道:「他年紀好小,頂多十四、五歲的少年而已,一出口就叫你的名字,表示他是衝著你來的……阿鎧,那個孩子為什麼想殺你?」
汪迎鎧任淚人兒哭濕胸膛。哎,她真的以為他是鐵打的嗎?坐懷不亂從來就不是他的長項。
「八成是哪個小鬼和同班同學打賭,可以拿槍闖進玻璃迷宮不被發現之類的。現在的小孩子為了出名,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琬琬想到那孩子藍眸裡深深的恨意,那不是假的,更不是玩笑而已,他是真的想置阿鎧於死地。如果他有管道取得真槍,現在阿鎧已經……
她胸口緊縮,縮回他頸窩裡哭得晞哩嘩啦。
「寶貝蛋,別哭了,嗯?別哭了……」他輕輕吻著她的頰,吻掉她的淚水。
「阿鎧,如果你死掉了,我怎麼辦……我一定也會死掉的……」她無意識地輕語,全然不知道已將自己的心聲道出。
汪迎鎧重重一震,壓抑多時的慾望再也無法按捺。他一定要得到她。今天,現在,一定要!
他將她放倒在床上,深深吮著她的唇。
他的上衣本來就被剝掉了,只剩下一件長褲。她那件輕薄的長洋裝隔在兩人中間,恍如無物。他熱燙的皮膚偎貼著她胸口,在她的嬌軀引起一陣細細的顫抖。
「乖,琬琬,別害怕……」他的長指溜進她的腰間,一寸一寸的上移。
他手指粗糙的觸感引來更強的一波戰慄。
「阿鎧……阿鎧……」她下意識地扭動腰。
汪迎鎧知道她的戰慄不只是因為興奮,也因為對性的未知和恐懼。他更溫柔地輕哄她,除去她的衣衫。
兩人全裸相觸的那刻,她顫抖了一下,不安地攀住他肩膀。
「阿鎧……」琬琬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隨時會害怕得哭出來。
唉!
「好好好,妳會怕就不要做了,嗯?」他無奈地抽回手。
真是天譴!竟然在結婚之後才開始禁慾。
她濕潤的眼裡盈滿歉意,汪迎鎧笑得好無力,天哪,他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已經八個月了,她還不能習慣他的親近嗎?從他大學之後就沒有碰過處女了,他也不敢硬弄得她太痛,以後倒楣的人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