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她還是接起。
「在幹嘛?怎麼這麼久才聽電話?」
於薔從手機裡可以聽見他的聲音,還有他身旁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好像還有剛剛那位女記者的嗓音……
可見記者現在正在採訪他,為何這時候他會來電話?更不明白他既然已找林愛對她攤牌,又何必找她?
「你現在很忙嗎?」既然他不肯說明,她也當做不知情吧!
畢竟揭開瘡疤將是多難看的下場,她不要……她還想保留對他最好的印象,而也極力勸自己別去恨,那都是她的命。
「還好,只是……在開小組會議。」他輕輕扯笑,「得將該做的趕緊做完,才能陪你去法國。」
「你是真心想帶我去法國?」兩行淚淌在頰上,她知道他又說謊了。
「當然了,你的願望,我說什麼都要滿足你。」恣意的笑聲,毫不掩飾的從手機傳出。
於薔隱隱笑了,儘管他騙了她,只要他心裡還有她,那就夠了!
這是愛嗎?當愛上一個男人,自己受的傷、被踐踏的自尊,都可以先擺一邊,只想再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人……
「如果你心底還有我,為何要拿錢來打發我?」她喃問。
「你說什麼?」剛好那名女記者又在旁邊說話,讓他沒聽清楚。
「沒……」裝傻的男人呀!那好吧!就繼續演戲吧!
低頭看著胸前的花瓣墜子,她換個方式問:「你是真的愛過我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話?」像是聽出不對勁,他立即蹙起眉心,認真的說:「不要再胡思亂想,我當然是愛你的。」
「哦!」那就好,那她就心安理得的將這個墜子帶走,至少可以留下對他的回憶……
真的好奇怪,她明明傷心得要命,竟然可以心平氣和的跟他講電話,或許她並不想承認自己被遺棄,還為他找了欺騙她的理由……
「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他急問。
「我請了假,正一個人在街上遊蕩,覺得好孤單。」她將頭髮撥往耳後,紅著眼看著路上一對對相擁而過的情侶。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他有點擔心她的狀況。
「你可以嗎?不是在開會?」她搖搖頭,「不用,我只想自己到處走走。」
「該討論的都已經討論的差不多,不妨礙,你說你在哪兒?」他語氣急促,似乎很擔心她,聽他這樣關切的聲音,於薔心想:即便他對她無心,但至少他的心中仍留有她的位子。
「我在你的飯店外不遠處。」她看了看,「旁邊是一家體育用品社。」
「你來找我,為什麼不上來?」夏日烈隨即站起,也不管女記者仍在場,立刻衝了出去,「我馬上過去找你。」
見他走出辦公室,賴在那兒想勸他接受採訪的女記者一陣錯愕,「夏先生……夏先生……」
「我說了,我不接受採訪,下次再這樣擅闖,我會報警處理。」丟下這話,他便繼續往前走。
真該死,到底是誰惡意散佈的謠言,他怎麼可能娶林愛?
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想打電話給於薔,想聽聽她的聲音,好緩和自己即將爆發的怒火。
夏日烈離開飯店後便朝於薔所說的地方奔去,遠遠地就看見她站在一間婚紗店前,偏著腦袋看著櫥窗裡那件高貴典雅的禮服。
「喜歡這種款式?」他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於薔回頭望著他,「你的速度真快!」
「當然要快。」他可不想被那個煩人的女記者追上。
「這件禮服很美吧?」她笑問,笑容裡有一絲悲傷。
「的確。」他看著這套禮眼的樣式,「你的眼光果真不同,很有味道。」
「真的嗎?」於薔微微笑望著他,「如果你下午沒事,我們到處走走好不好?」
「想去哪兒?」夏日烈摟住她的肩。
「我想……想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百貨公司,去看場當時沒看成的電影。」她望著他。
「好,就去看電影,我已好久沒進電影院了。」他笑了笑,但又凝眉看看她,「你的臉色很差,好像很累。」
「因為不想開車,所以坐公車過來,剛剛又坐錯站,可能是走了太多路。」她牽強地說。
「那我們回飯店開車。」夏日烈拉著她的手往飯店的方向走。
看了場能夠讓人開懷暢笑的電影後,於薔又說:「我們去那天你帶我去的餐廳喝酒好嗎?」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他察覺她的異狀。
「我只是想喝嘛!就讓我喝一杯。」她對他眨眼一笑。
瞧她那嫵媚的笑容,他也只能搖搖頭,答應了她,「不過你可不能喝多,小酌就好。」
「遵命。」她俏皮的朝他行童子軍禮。
兩人前往那家西餐廳,她挑了上次去時同樣的位子,叫了同樣的酒,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心事?」他瞅著她那微斂的雙眼。
於薔笑著搖搖頭,「沒……」
「那你怎麼會想喝酒?」
「只是想回味,也將它永遠刻在腦海。」她朝他舉杯,「來,乾杯。」她甜甜一笑,看來似乎有些醉了。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他趕緊付了帳,扶著她走出店外。
「不要……我還想去……還想去野柳海洋世界……」她想再重溫一遍所有與他一起做過的事。
「現在太晚了,下回我們再去好嗎?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夏日烈半哄半騙的將她帶往車上。
於薔坐在車裡,看著窗外,反映在眼底的街景只剩下黑白與空乏,「好快……怎麼這麼快天就黑了?」
「已經快七點了,現在這季節本來白天就此較短。」發動引擎後,他說道。
「是嗎?」秋天果然讓人覺得蕭瑟,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你說你請假了?怎麼這麼突然,出國的事我還沒辦好呢!」他突然想起這件事。
「不急,慢慢來,我這次說不定可以休息很久很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卻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怎麼說?」他眉心微蹙。
「因為……我頭好痛。」於薔揉揉太陽穴,回頭望著他,「快送我回家好嗎?」
「好吧!有話明天再說了。」他踩下油門,加快速度送她回到住處。
一路上,於薔不時望著他俊魅迷人的側面線條,心底想著:日烈,再見了!唯有不再見面,我才能戒掉你,徹徹底底的戒掉你……
第八章
三年後
「桑若亞飯店」三年前已由夏日烈正式接手。
但他的個性卻由以往的開朗颯爽轉為陰鬱深沉,儘管將飯店經營得不錯,可是他的行事風格忽然變為強硬冷漠,令飯店所有員工感到奇怪,卻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總裁,林小姐在樓下等你。」總裁秘書在一旁報告。
「請她等一下。」將所有的資料看完後,夏日烈才拿起外套,離開公司。
一直到樓下大廳,就見林愛嫵媚地對他展露笑意,還嬌嗲地說:「日烈,你讓我等了好久。」
「又有什麼事嗎?」她三天兩頭來找,讓他很煩悶。
「幹嘛用這麼不耐的口氣說話,不歡迎我嗎?」她不滿的鼓著腮,「雖然我已經在外面獨立了,但偶爾回去陪你和伯父吃頓飯也不為過吧?」
「我今天不回去。」他回頭對她說:「你自己回去吧!正好陪陪我爸,我還有個飯局。」
他看看表,然後坐進已等在路邊的車裡,讓司機載著他前往目的地。
林愛臭著張臉看著他離開,嘴裡叨念著,「誰希罕陪個老人吃飯,你不回去,我回去幹嘛?」
過了好一會兒,夏日烈才對司機說,「可以掉頭回去了。」
「是,總裁。」幫夏日烈開車兩年多,他已經知道夏日烈心底的想法,其實總裁併沒有約,繞路不過是想甩開林愛的糾纏。
「總裁,林小姐人還不錯,你怎麼好像不太搭理她?」司機忍不住問道。雖然夏日烈在員工面前總是一板一眼,但他清楚總裁其實也有人性化的一面。
「無法形容為什麼,感覺她變了,或許我也變了。」他逸出一絲苦笑。突然,他身上的手機響起,「喂……易鈞!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是有一點眉目。」當初於薔請了長假離開公司後,便私下向莊永發辭職,從此沒有再出現過,連她的姊妹淘雲琴也不知道她的行蹤。
「她現在在哪兒?」一聽見有她的消息,夏日烈的嗓音赫然提高。
「似乎是在米蘭。」
「她在米蘭?」眉頭輕輕蹙起,他急急又問:「她為什麼在米蘭?」
「這個就不清楚了,因為米蘭近年有幾個重要的服裝展廣告都是出自於一位PENNY之手,雲琴知道於薔最愛的一位演員就是這個名字,所以懷疑那位廣告人就是於薔。」林易鈞仔細說道。
「PENNY?!」他瞇起眸,「把她做過的幾個案子都準備給我。」
「都已經在我手上了。」林易鈞嘿嘿一笑,「看來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