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用餐了∼∼大家吃飽了再來敘舊。」他像白馬王子般突破重圍。將她拉出來,走往鋪著金色絲緞的長桌。
慇勤的幫她端來白色瓷盤,體貼的詢問她的需要、替她布菜,儼然以她的護花使者自居。
阮綿綿還沉浸在方纔的興奮情緒當中,任由蔣至韜帶領、布菜,甚至在他表示想帶她到樓上的露台用餐時,她也欣然接受。
「你看起來很開心,看來我辦這場宴會是辦對了!」他從樓下端來兩杯白金芬黛酒,在她對面落坐。「我敬你,很高興你玩得開心。」
這場午宴達到了他預期中的效果,今天的忙碌是值得的,因此需要慶祝一番。
「蔣先生,謝謝你的安排。」拿起酒杯,她笑著喝了一口。
蔣至韜的用心讓她重新接觸了以前的朋友,雖然她還是想不起來,但她心裡是感謝他的。
「怎麼還這麼生疏的叫我?」蔣至韜的笑意凝結在嘴邊,換上一抹幾不可見的苦澀。
「我習慣了。」該改口嗎?阮綿綿心裡一陣忐忑。
「你以前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他提醒她,渴望回到以前那段快樂時光的意圖無比強烈。「我喜歡你笑著喊我的名字,遠遠的就大聲叫喚我,要我看著你、走到你身邊。」
放下酒杯,他來到她的面前,半蹲了下來,大手覆著她纖細的手。「綿綿,求你快點想起我!我愛你,我要你快點回到我的身邊來。」
她無語,頭皮發麻的瞪著他,心情十分複雜。
「綿綿,你曾經答應過我,等你十八歲生日的那天,你要把自己交給我……雖然事隔多年,也許你已經將自己交給了另一個幸運的男人,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現在重新回到我的懷抱,我就心滿意足了。」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烙上一個吻。
「你、你別這樣!」她嚇得縮回手,看看旁邊,心裡一驚。
糟了!她現在才注意到自己是跟他在樓上獨處,難怪他這般大膽又激動。
「就算你想不起我,可以接受我重新追求你嗎?自從回國之後,我已經默默在你身邊守候了半年,你不會狠心的拒絕我的追求吧?」他神情帶著苦澀和渴求,伸手又想拉住她。
「這個我恐怕不行,因為我——」驚然的從白色椅子起身,因為動作太急而將椅子往後推倒,砰然的聲響讓她的聲音中斷。
「綿綿,不要拒絕我!我們以後不會再分開,絕對不會——」在她轉頭驚愕的看著倒地的椅子時,他動作快速的從對面起身,來到她的面前,重新抓住她縮回去的手。「綿綿……」
「蔣至韜,你別太衝動啊!我的手都被你抓痛了。」用力抽回來。
唉呦!看他斯斯文文的,怎麼手勁這麼大?
「你不能現在答應我嗎?這輩子除了你,其它女人我都不要!」沒手可握,只好改抓她單薄的雙肩,他的執著都只為了她。
阮綿綿登時傻眼!
一輩子太久遠了吧?
她跟皇焜都已經這麼親密了,但還沒想過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事,可蔣至韜卻輕易就說出口?!
「綿綿,別懷疑!從許多年前我們開始談戀愛時,當時我們年紀雖輕,但卻都知道我們的戀情不是玩玩而已。現在我要實現諾言,就算你的記憶裡已沒有我,也不該背叛我們曾經許下的承諾!」
她茫然錯愕的表情,讓他更急著想要闖進她的心裡。
「綿綿,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想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阮綿綿有點招架不了的被迫承受他給予的愛情壓力,她的腦袋又昏昏亂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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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滿是灰塵的閣樓裡搬出舊相本,阮綿綿吃力的將這幾本厚厚的相本拿到後院曬太陽。
她拿來雞毛撣子撣掉灰塵,猛打了好幾下噴嚏之後,相本終於脫去厚重的塵上,乾淨的躺在長廊上接受陽光的洗禮。
阮綿綿拿起其中一本翻閱著,裡頭是一些小時候的照片,有她跟父母親還有爺爺奶奶的照片。
這些照片奶奶有拿給她看過,所以她記得父母的長相。
又拿來另一本,一本接一本翻找著,終於讓她找到了她和蔣至韜學生時代留下的記憶。
這本相本似乎是被奶奶刻意收了起來,因此她並沒有看過。
她不明白,為什麼奶奶獨獨漏了這本相本?是不想讓她回想起跟學生時代有關的記憶?還是奶奶真的不知道這本有她和同學跟蔣至韜的合照?
一頁頁的翻閱著,照片上的兩個人對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因為她真的沒有半點記憶,就連看見一張蔣至韜在溪邊背著她的親暱合照,她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男的是誰?」突然間,一道渾厚的熟悉男聲從頭頂上撒下。
「嘩啊!」她險些被嚇破膽,相本從手中飛了出去。
皇焜利落的撈住相本,走到旁邊的長凳上,翻看著內容。
急急忙忙從地上起身,纖影朝皇焜靠過去,試圖要搶回相本。「你不能偷看啦——」裡面都是她和蔣至韜的一些親密照片哩。
「站住。」 皇焜抬頭瞪了她一眼,害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雖然只差一點點就能碰到相本,她卻不敢拿。
「呃,那些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舊照片,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願他能立刻放棄翻閱照片。
「我倒不覺得。」他的臉色冷硬,語氣也是。
她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扭著身子靠過去。
「你別在意好嗎?反正我也想不起我和蔣至韜交往過的事,就算有照片也不能證明什麼嘛!何況我也不會答應他——」
唉呀!她怎麼那麼笨?竟然主動把自己跟蔣至韜的事情說出來?
「呃……你剛剛有聽見我說了什麼嗎?」張大眼看著他那張瞬間轉為陰霾的俊容,她有種想立刻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
「聽得一清二楚。」照片中擁著阮綿綿的年輕男子叫做蔣至韜。「你昨天中午出門,就是赴他的約會?」
用力合上相本,他的神情陰沉森冷。
「因為蔣至韜說要幫我安排跟以前的同學見面,我想既然難得有這個機會便答應下來……」不敢說謊,頭低低的直接招了,聲音越來越小聲。
「你跟蔣至韜什麼時候開始見面的?」皇焜一張陰霾的尊容霎時黑成一片。
「大概半年前。」誠實招供是對的,但願他不會太過計較。
阮綿綿偷偷揚睫覷他一眼,結果卻看見一張可怕的包公臉,嚇得纖細的身子一抖,恐懼在心中悄悄發芽。
「你生氣了喔?其實說起來我也是上個星期才知道我以前跟他交往過,要不是他主動說起,我是全然沒有記憶,連他是誰都不曉得呢!」
「現在既然知道你跟他曾經交往過的事實,你接下來會怎麼做?」他的內心也是恐懼無比,只是酷冷的面容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他的情緒,而她也絕對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怎麼做?
她看著他,小臉流露出茫然和苦惱,驀地掉頭走到矮欄前站著。
他沒有靠近,感覺自己跟她之間的距離突然間拉遠了!她曾經被一個年輕的男子所擁有,他們當年的感情可能緊密到足以摧毀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美好……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寬飽的額流下一滴冷汗,他的心就像被撕裂摧毀般痛楚著。
不!他不能任這種事情發生!
他一個箭步,走過去從後方擁住那單薄的嬌軀。
「綿綿,你要離開我了嗎?」他痛苦悲鳴。「你決定離開我了嗎?」
她搖搖頭,安撫的將雙手貼上環繞在她腰際的厚實大手,背往後貼著他倏然僵硬的健實體魄。
「蔣至韜要我回到他的身邊,他要我陪他走一輩子。一輩子的時間太久遠了,況且我心裡根本沒有他的存在,我不可能接受他的要求。」
昨天她想了一整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共度一生的對象是皇焜,並不是蔣至韜。
皇焜整個人就像是重獲新生一樣,剛剛幾乎凝結的血液緩緩竄流起來,僵硬的身體線條也漸漸柔和。
「那你心裡清楚自己想跟誰共度一輩子了嗎?」懷抱著一份希望,他將她輕輕扳過身來,黑邃的眸子盯著她的粉嫩嬌顏。
「跟你。」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謝謝。」他也毫不猶豫的低頭給她一個顫抖的吻。
頭一回,她感受到他內心的恐慌,阮綿綿將粉臂勾上他的頸,回應的是滿滿的熱情。
她要他知道,她的心是他的,她的人是他的,蔣至韜永遠也擒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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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在長廊上曬太陽的相本,通通都被收回閣樓了。
阮綿綿決定將過往的記憶塵封起來,因為這些記憶裡有一部分會讓皇焜感到恐慌,而她也對這些記憶完全沒有印象,不如就選擇繼續遺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