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暫時的,向晚,我希望你答應我,這麼一來你也可以安心的工作,把事情先忙完,並且在台灣慢慢的替央央找保母,再者……你就當作可憐我這時日無多的老頭子吧,讓我的孫子陪陪我,也許他這輩子對爺爺的回憶就只剩下這段日子了。」
「爸?」駱向晚怔愕的望住聶元珍。「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時日無多?你不要亂說……」
相對於駱向晚的驚愕,聶元珍反倒輕鬆自在的大笑出聲。「傻媳婦,不必為我傷心,至少我現在還沒死呢,我只想快樂的活著,就算剩下的日子不知還有多久,但能快樂過一天就是一天。向晚啊,人如果一直執著著某些事,這輩子就會離幸福很遠很遠,一旦放寬心,不要執著某個點,我們就可以馬上擁有快樂和幸福,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我的兒子,他跟我不一樣,不是那種會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他愛了就會愛一輩子,不管他曾經對你做了什麼,他愛你這件事絕對是真的……如果我沒猜錯,你也還愛著我兒子吧?」
她不語,沉默以對。
聶元珍看著她,笑得眼都亮了。
果真他老人家猜的沒錯,他們兩個都還愛著對方呵,真好。
「一對依然相愛的男女,為什麼不能夠再幸福一次?人生無常,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事,你說是嗎?再給聶焰一次機會吧,也等於是給你和央央一次幸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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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和兒子十八相送的深情戲碼之後,駱向晚和聶焰搭同一班飛機返回台灣,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眼眶總是紅紅的,俏麗的鼻尖也是,整張漂亮的臉蛋就像浸在水裡似的,如果他伸手去摸鐵定是濕的。
老實說,他非常意外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同意老頭子的請求,將央央暫時留在紐約而且還和他一起回台灣,因此,他自動把它解讀成——她終於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來過。
是他的威脅奏效了嗎?還是老頭子對她說了什麼吾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話來?
不管是什麼,她終於答應退一步的舉動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一點都不想否認,他的心著實為此雀躍不已。
「先生,您的咖啡,需要加糖還是奶球嗎?」一位空姐微笑的端著一盤咖啡出現在聶焰身旁。
聶焰高大英俊又充滿著原始野性的男人味一上飛機就開始發酵,空姐們對他議論紛紛,揣測著他的身份他的工作他的職位。
一個穿著牛仔褲、簡單背心,全身散發著叢林猛獸般氣質的頭等艙客人,話少寡言,不怒而威,但對她們禮貌性的微笑時卻溫柔得可以溺死人……這樣的男人,怎不令人情生意動、小鹿亂撞?
聶焰和駱向晚坐的是頭等艙,雖然是同一排座位,卻是左右分開獨立的,再加上打從一上飛機開始,這兩個人從來不曾說過話,所以空姐們自然認為聶焰是單獨搭飛機的獨行俠,示好意味十分濃厚,不時端來一些點心蛋糕什麼的。
聶焰對此卻有點煩厭,基於禮貌,他上機以來已經喝了三杯咖啡,外加兩個蛋糕和兩杯茶,只要空姐端過來他就喝,沒想到這些空姐們反而變本加厲,竟輪番來到他的位置串門子。
煩∼∼
看來不讓她們死心的話,他接下來的時間就得花在應付這些花癡身上了。
「謝謝你,請你把這杯咖啡送給旁邊那位小姐,一匙白糖,兩顆奶球,還有,再請你送一份巧克力蛋糕給這位小姐,她喝咖啡時喜歡吃你們航空公司專為頭等艙客人準備的巧克力蛋糕。」聶焰迷人的微笑著,迎上空姐一臉的尷尬與蒼白。
「呃……好的。」空姐依然維持專業的笑容。「這位先生認識那位小姐嗎?呃,我的意思是我剛剛也問過那位小姐,她說她什麼都不需要,所以……」
聶焰溫柔一笑,愉快的宣佈道:「她是我太太。」
「嗄?」空姐一怔,盤子差點拿不穩。
不過,聶焰沒空去欣賞空姐下巴快掉下來的樣子,他比較關心另一頭那個始終望著窗外天空的駱向晚,聽到他這麼說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答案是:沒有。
她想兒子的程度著實令他歎為觀止,而且有點吃味。否則,此時此刻她至少應該氣極的回過頭來瞪他一眼,或者氣得跳起來大聲的對空姐宣告:「我才不是他太太!」等等之類的話來。
「怎麼啦?有那麼意外嗎?」目光重回空姐身上,聶焰依舊笑得迷人。「麻煩你了,否則咖啡涼了就不好喝了。」
「嗄?是,我馬上送過去。不好意思。」空姐的眼睛終於從他身上移開,轉個身照剛才聶焰交代的方式,把咖啡擱在駱向晚面前的小餐桌上,這才踩著低跟鞋失落的離開。
空姐走後,聶焰優雅的起身走到駱向晚面前,替她將糖和奶球加進咖啡杯裡然後遞給她——
「喝點熱咖啡吧,不要再哭了。」輕柔的嗓音帶著他獨特低沉的性感,在駱向晚耳邊溫柔的響起。
她掙扎著要不要接受他的好意,細白的手緊緊扯著身上薄薄的毛毯,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去接,一隻大手卻突然伸過來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然後把咖啡塞進她的掌心裡——
「喝下去,你的手很冰。」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她的體質還是這麼怕冷。聶焰轉身從自己座位上又拿了一條毛毯披在她身上。
空姐適時送來了一份巧克力蛋糕,他伸手去接,側坐在扶手上,用叉子切了一小塊便往駱向晚嘴裡送。一旁的空姐看著這般體貼又親密的舉止,不禁紅了臉,想開口請他回到座位上坐好,卻又覺得此時此刻這樣做好像有點吃味找人家麻煩的嫌疑,索性先退開,反正這男人高大穩重又健壯,天塌下來恐怕也能扛著。
唉,明明長得如此高大健碩又迷人得像個西部牛仔,行為舉止卻可以如此優雅與體貼,根本就是世上幾乎要瀕臨絕種的男人,怎麼就全被別的女人給訂走了呢?越想越讓人唏噓。
「可以了吧?人已經走了,你不必再演戲了。」駱向晚淡淡扯唇,對他又送來一塊蛋糕,不由別開了微紅的臉。
「我又不是風颺,哪會演什麼戲?」聶焰不理她的拒絕,再次把蛋糕湊近她唇邊。「吃下去,不然我會用我的方式來餵你,如果你想的話。」
用他的方式來餵她?就像以前他們在一起偶爾會做的那種事,用嘴巴喂對方吃東西,然後一起吃完,吃完再依依難捨的把對方嘴邊的碎屑舔乾淨……
光想,就讓駱向晚一陣口乾舌燥,蒼白的臉瞬間染上一層粉紅色澤,瑰麗得十分引人遐思。
聶焰心一動,突然俯過身便去啄取她的唇,密密的含進嘴裡,像咀嚼美食一樣的品嚐著她……
突如其來的激吻讓駱向晚驚嚇而慌亂,手上的咖啡差點打翻,只能伸出一隻手去抵擋這傾靠過來的火熱胸膛。
有沒有搞錯?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吻她?!
她還要不要見人啊?該死的野蠻人!她應該馬上推開他的,至少應該可以再多用點力把他推開的!可是,她的手一點力氣也沒有……
心跳得好快好快,覺得整個人都在騰雲駕霧中……
等到理智好不容易回來了,想罵人時他已經退開,很快的又塞了一塊蛋糕到她嘴裡——
「好吃吧?」他笑得坦然,言語卻瞹昧。
她放下咖啡杯,伸手把他手上的蛋糕搶了過來。「滾回你的位置上去坐好,不要吵我了!」
低下頭,她開始假裝專心的吃蛋糕,一口接一口,好像這樣就可以淡去口中的他的氣息,冷卻掉方纔那個激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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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大直重劃區的一棟高級住宅,就是駱向晚在台灣的落腳處,住處在五樓,不算高,但因為面對的是一大片河濱公園,視野遼闊,美景天成,約莫五十坪大的房子規劃了一間書房、一間客房、一間主臥和更衣室,還有一間兒童房,對於一對母子而言,已經十分寬大且舒適。
看起來,她的確過得很好,也有能力提供央央很好的成長環境,不算言過其實。
聶焰進屋後像要買房子似的從頭到尾將房子看過一次,這才稍稍滿意的坐在寬大的米白色皮沙發上,定眼瞅著駱向晚。
「看完了嗎?看完你可以走了。」她不知道他為何非要堅持上來看一眼不可,打從機場就跟她一路僵持不下。
他睨了她一眼,淡淡的做了結論。「今天我要睡在這裡。」
「什麼?」駱向晚嚇傻了,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不可以睡這裡!」
「為什麼?我累壞了,我在台北沒有朋友,不住你這我住哪裡?」他理所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