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很好。」
很好的原因是什麼?不急,她這回有得是時間觀察。「看到我你沒有很訝異?」
「你要回來工作的事我聽童劭說過了。」
「是啊,打從我姊死後,我在外頭流浪了三年,覺得也該可以回來了,又正好有個不錯的機會。」蘇雲謠話中故意強調某個事實。
聽到「死」字,宣鏡寧不悅的皺眉,忍下一口怒氣,他開口說:「你只是單純因為工作而回來?」
「你知道另一個原因是什麼。」
「雲謠,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他說得平靜。
「為什麼不可能?我打聽過了,童劭說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有交女朋友,不是嗎?」在她的雙胞胎姊姊死了,她決定放逐自己去流浪前,有個人明明可以讓她留下,可那個人……卻沒有留下她的意思而拒絕了她。
三年了,她還是忘不了那個男人,所以她打算給自己機會再次告白,就算還是一樣被拒絕,她也會繼續告白,直到他接受為止。
「我的心裡一直放了個人……」可是,最近那個位置似乎……
蘇雲謠看著他。「那個人已經死了,在三年前要去和你約會的途中出車禍死了!」
「不要再說了!」傷口不斷被撕扯,宣鏡寧的手握成了拳,情緒已經在失控邊緣。
「我偏要。蘇雲白已經死了!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以為你只要不去上香、不去看那座墳,她在你心裡就一直是活下來的嗎?我告訴你,這改變不了她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宣鏡寧倏地站了起來。
「你……」
「出去!」他粗魯的拉起她,把她拉到門口用力的推了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蘇雲謠狼狽的被丟了出來,她回過頭生氣的大罵,「再這樣下去,你只能一輩子愛著一個已經不在的人!」
她不甘心的想進去一抒怨氣時,旁邊的總經理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穿著打扮令她很眼熟的女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女人一身淺蘋果綠的套裝,手上抱著一疊資料,半垂著頭走了出來。
看到那女人,她驚嚇得直冒冷汗,脫口而出,「雲白!」
金碗兒抬起頭來,奇怪的看著這顯然是生面孔的女子,基於禮貌,她和善的一頷首。「小姐,找人嗎?」
蘇雲謠一怔,方才是她眼花嗎?正面角度看就完全不像了,而且……
她比雲白高了很多,氣質也偏冷,不像雲白的甜美……
想想,這女人和雲白明明是完全不同類型,可為什麼在乍見面的一瞬間,自己會把她錯看?
蘇雲謠搖了搖頭。「沒事。」
金碗兒向她一欠身,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
瞇著眼目送著她的背影,蘇雲謠心中暗忖。這個女的剛才是從宣鏡寧的辦公室走出來的,她是誰?單純只是航旭的職員、宣鏡寧的秘書,還是……
而且她那恍若雲白重生似的外型令她心驚,她看那女人會有這樣的感覺,那宣鏡寧呢?
他不可能沒有發現吧,既然發現,還讓那女人在總經理室來去自如……
揣測著某個可能,蘇雲謠心口一跳。
不會吧?
出了航旭集團大樓後,蘇雲謠心煩意亂的四處逛街,直到傍晚她又來到航旭,打了電話約宣鏡寧吃飯。
即使早上宣鏡寧的模樣很生氣,可她知道,他對她永遠不會真的生氣,因為她是蘇雲白的妹妹。
不意外的,被他以沒空為由回絕了,她仗著總機小姐對她還有印象,找了藉口到地下停車場的專用電梯附近的出口堵他,打算纏到他有空為止。
六點十幾分,她看到專用電梯的燈亮了,一格一格的往上跳,那表示樓上的人要下樓。果然,電梯在宣鏡寧辦公室的樓層停了,不一會兒電梯又往下降……
電梯門打開了,宣鏡寧先走了出來,當蘇雲謠要上前堵他時,緊接著出電梯的女人讓她踩出的腳步又縮了回去。
是那個女的!
宣鏡寧和金碗兒一前一後相距了五、六步,後來他停了下來,將手伸向她。
「來。」
金碗兒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不要啦!讓別人看到了不好。」
「沒什麼不好的。」他笑著牽起金碗兒的手往前走。
躲在暗處的蘇雲謠,又是妒恨又是訝異的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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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假日,以往金碗兒最期待這樣的日子,因為可以和宣鏡寧去郊外踏踏青,或帶著食材到海邊別墅過著兩天與世隔絕的日子。
可這週末他相一個重要的客戶有約,她只得到住家附近的咖啡廳打發時間,
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真是諸事不順,就連約好一起喝咖啡聊是非的語柔也在臨出門前哭喪著臉表示,「魔頭」打電話給她,要她立刻回公司。
算了,以前在假日時她也常常一個人窩在房間狂睡,或是到咖啡廳裡度過悠閒的一天。
人啊,真的不能習慣被寵,被寵慣了會回不去以前沒人疼的日子。
不過一想到宣鏡寧,她還是幸福的笑了。
今天這家小咖啡廳裡人不多,可能是因為早上十點多是介於吃完了早餐,又尚未到午餐的時間,而且今天是星期假日,很多人還在被窩裡酣睡,因此,七、八張桌子才兩、三桌有人。
在老位子把外套放下,金碗兒走向櫃檯去找老闆娘,在經過一位低著頭看東西的女人位子旁邊時,她桌上的一大疊相片和相薄突然掉到地上。
咦?她有「ㄎㄟ」到人家嗎?雖然不確定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她還是禮貌的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係。」
她忙著幫女人撿起相片,收拾東西。一抬頭,她就覺得這個女的她好像見過,但她還沒開口說話,對方就先開口了——
「咦?是你!你還記得我嗎?」
蜜色的健康膚色,很陽光的笑容……「我想起來了,大概是上上星期吧,我們在航旭集團大樓見過面。」
「是啊。」把東西拾起放到桌上,蘇雲謠說:「我們是見過。」
話題暫停,因為金碗兒要先去點東西,目送著金碗兒的背影,蘇雲謠笑得有點陰惻惻的。
點好了東西,金碗兒又走回來。「我可以坐下嗎?」其實她的個性和幾個死黨不太一樣,不是個會很快和陌生人熟的人,可她方才看到一些風景照拍得很美,有興趣再看看。
蘇雲謠一笑,把散在桌上的相片收攏到自己面前。「歡迎。」
大大方方坐下後,金碗兒說:「那天忙著送公文忘了介紹,我叫金碗兒,你好。」
「我叫蘇雲謠。」
「你今天把頭髮盤起來,和那天有點不一樣。」對了,那天她有化妝,感覺上就是精心打扮過。
蘇雲謠一笑。「你今天也有一點不同,為什麼不穿裙子?你那天那樣穿很美呢!」她姊姊從來不穿褲子,因為覺得穿褲子太粗魯,不像女孩子,所以她的衣櫃裡沒有任何一件外穿的褲子,就連睡衣都是連身絲質裙。
金碗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啊……根本是個男人婆,最喜歡的打扮就是這樣,可上班穿這種穿著好像過於隨便。」她沒有心機的繼續說:「而且我朋友也喜歡我那樣的穿著,那些衣服都是他買的。」
「是男朋友嗎?」
金碗兒一怔。這麼明顯嗎?「欸……」她臉紅支吾了半天。
蘇雲謠瞇了眼,身體裡酸得血液都快呈酸性了。他們兩人竟然是情侶,而且那些衣服還真的是他買的!
「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她笑得很假。
「對了,我看你那天從會客室出來,你認識我們總經理嗎?」她記得宣鏡寧出了電梯,經邱維通報後就去見那個自稱「紅粉知己」的女人,她……不會正巧就是那位「紅粉知己」吧?
「是啊,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剛回國,就去找他聊聊。」蘇雲謠壓低眼瞼啜了口咖啡,掩飾妒火中燒的眼神。
金碗兒鬆了口氣。原來只是朋友,她也未免太愛吃醋了。
一想起那天她下了班後因為這件事和宣鏡寧鬧情緒,他哄她開心,以及之後發生的事……她就臉紅心跳不已!
她那幸福的模樣像把利刃,一刀刀的切割著蘇雲謠對宣鏡寧的一片癡情,她的心疼痛得快捉狂。
咬著牙,她抬起頭來,「啊,對了,雖然你今天的穿著不同於那天,可我剛才還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我對你印象深刻!」
「是嗎?是因為我很高嗎?」女孩子有一七三的身高,通常身高會比容貌更吸引人注意。
今天的金碗兒一身輕便的牛仔褲和一字肩的寬針織長T恤,搭一條羊毛披肩,波浪長髮則紮起馬尾,模樣清新又自然,臉上更是脂粉末施,這樣的她和蘇雲白半點相像也沒有,可蘇雲謠卻說:「不,不是因為你高的關係,而是因為你長得好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