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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有容

  宣鏡寧覺得心熱熱的,同時又有點無奈。「不要和我搶台詞。」

  「不要和我討價還價!我留下來對付他們,應該還沒問題。」

  「……你說這是什麼話。」他怎麼可能留下她?

  「你又沒學過什麼防身術,留著也沒用,反而使我分心而已!」

  「要面對就一起面對!」說著他停下了腳步,金碗兒也跟著止住步伐。

  後頭七個黑衣人中的一個開口,「前面的是宣鏡寧先生?」

  他轉過身。「我們認識?」他打量了一下對方,七個人、清一色黑衣……嗯,可能是兄弟。

  「有人付了錢要我們請你過去作客。」對方嘴角叼著煙,伸手捻起香煙吐了口廢氣。

  「你們的金主是鴻天廖董?」

  「請。  」

  「知道是誰的邀約和接受邀請是兩碼子事。」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鴻門宴的酒,無論是哪一杯都不懷好意。」

  對方把香煙往地上一擲。「那你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手一揮,「上!」

  黑衣人們的目標本來就是宣鏡寧,他們七個人全將準頭揮向他,心想那娘們頂多在一旁殺豬般鬼叫,要不就是逃得比飛的還快,不足為慮。

  一直到金碗兒一腳側踢踹飛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再來一個過肩摔把一個大男人像扛布袋一樣甩飛了出去,大夥兒才發覺這女人是個阻礙,他們必須兵分二路。

  「臭娘們,找死!」三個大男人向她圍了過來。

  宣鏡寧氣極的一個轉身來到金碗兒身邊。「你瘋啦!剛才為什麼不逃?」一對七是有點吃力,可他勉強還可以全身而退。

  方纔有機會的,她為什麼不逃?

  傻瓜!

  「那你為什麼不逃?」

  「我留下來你的贏面就大了些。」金碗兒和他背靠著背,無意間觸及他的手,發覺好像摸到了什麼濕答答的液體,震驚的低頭一看。血?!「你……你受傷了?!」

  「沒注意到他們有人操傢伙,只是小傷。」宣鏡寧想了一下,又說:「等一下不要戀戰,找到機會就跑。」

  「那你呢?」誰說是小傷,剛才她的手摸到的可是一大片的濕滑!

  「我也會找機會逃掉。」

  也就是他沒把握能打退對方了。「好,我知道了!」

  兩方人馬開打,一開始算是旗鼓相當,但宣鏡寧的手畢竟受了傷,一時想取勝不容易,又注意遠方似乎有另—群人來了,他心中暗忖:不好!

  一個女人對付三個大男人算極限了,且對方又有傢伙,鴻天找麻煩的對象是他,不是金碗兒,所以靠他把那些人引開應該是可行的。

  於是宣鏡寧不戀戰的拔腿就跑,他一跑那群人當然跟上,跑了幾十公尺且戰且打,他忽然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被他引開來。

  糟!

  他緊急煞住腳步往回跑,追他的人還煞不住的多往前跑了好幾步,正要再回頭追上時,乍響的警車鳴笛聲嚇得那些黑衣人四處逃竄,顯然是激烈的打鬥聲引起附近居民們報警。

  他跑到距離金碗兒約五、六步的地方,猛然立住。

  老天!

  他震驚得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一口氣凝在胸口,他簡直不能呼吸。她全身是血,地上也是血,手上還搶下了一把沾滿了血的開山刀!

  金碗兒痛得全身發麻,一聽到宣鏡寧的聲音,才勉強抬起頭來。「有……有沒有受傷?」

  他安全了嗎?應該是,警察來了。

  放鬆之後,她身子一軟,宣鏡寧衝上前抱住了她。

  「為什麼不跑?打不贏可以試著逃,不是嗎?」

  金碗兒苦笑。「我沒有告訴你,我之前跆拳道黑帶晉四段失敗,就是因為我腳上的韌帶斷裂……恢復不了了,剛才我一個下壓踢導致舊傷復發……沒辦法跑。」她一動就露出了破綻,下場更慘。

  「你為什麼不喊我呢?」

  金碗兒不答反問:「你的傷……還好嗎?」

  「為什麼不喊我?!」宣鏡寧咬著牙,脾氣一下子爆炸了。

  他狂怒,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慢才發現持刀械的人是在金碗兒身邊,而不是他!

  「我……」喊你又會跑回來,你已經受傷了,再跑回來……會很危險。」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痛!她全身都好痛,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傷在哪裡了。

  宣鏡寧用力的抱著她,眼眶紅了。

  一個女人可以為了愛一個男人做到什麼地步?第一刀砍下,她可以為了他忍住不叫,這種忍力已經超乎常人所不能了,可第二刀、第三刀……

  看她面對的方向,想必剛才她是一邊忍著那一刀刀椎心刺骨的疼痛,一邊目送他離開的,她那時心中的想法是什麼?使得她忍下了這非人折磨的信念又是什麼?

  宣鏡寧,快跑快跑!千萬不能停……

  不能叫!再痛也不能叫喊,萬一他折回來就不好了!

  她就這樣站著不動讓人家動手?

  這種時候她還只想到他受傷了,根本沒想到她的傷比他嚴重多少倍。

  宣鏡寧的內心翻騰著,他簡直心疼到快揪出血。這女人,他知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比那些刀砍在他身上更今他難以忍受?!

  光是想到她挨了刀,卻為了爭取他逃跑的時間而強忍住不喊痛的模樣,他就……就……就痛得像要發瘋了似的!

  一個女人願為男人挨刀,一般的情況是衝動大於一切,可是以金碗兒的理智,她這麼做的動機,一定是出自一種濃烈的感情凝結而成的堅定信念——

  她可以為他生,也可以為他死!

  萬一他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勁,或是警察沒有及時趕到呢?

  之後的事……他連想都沒勇氣去想。

  她的血一直流,那觸目驚心的紅刺進他眼裡、剌進他心裡……他的眼紅了,心也在顫抖著。

  這個女人如果有一天不在了,他的世界會崩塌、粉碎。

  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這麼可怕的事實!

  「碗……」有句話,他一定要告訴她。

  「好痛……好痛!我……」她想保持清醒,可她好累、好累,在又痛又麻的情況下怎會想睡呢?

  不一會兒,她便陷入昏迷,黑暗吞噬了她……

  第七章

  金碗兒被砍的傷口,除了胸口的那一刀傷得很深外,其他的都是傷口長,並沒有傷中要害,不過送進急診室的時候,她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休克而採取緊急輸血。

  輸血後金碗兒仍沒清醒,醫生說四十八小時內是關鍵,她尚未完全脫離險境,因此要住進加護病房觀察。

  宣鏡寧的手縫了十幾針,在急診室外頭等候,之後又堅持要待在加護病房外等她醒來。

  他靜靜的站在病房外,幾個小時後,身旁多了個個頭比他高大,表情更加冷酷的男人。

  男人一身肅黑,原本該與形象相符的彪悍的臉卻秀氣到接近陰柔,即使如此,卻沒有人會在第一眼的驚艷後忽略他渾身散發的肅殺之氣。

  「老傢伙行動了?」於月問。

  宣鏡寧將臉埋在雙掌之間。「你提醒過我的。」

  「這一波沒成功,以老傢伙的性子,他會再玩第二次。這一次的這件事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警方沒有逮到那些歹徒,事情很難證明是老傢伙做的。」

  於月第一次看到宣鏡寧這麼心慌意亂的樣子。「那女的……還好嗎?」

  「……她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於月沉默了。她當然得沒事,要不看宣鏡寧的樣子……都快有事了。

  「那個女人……對你很重要嗎?」

  宣鏡寧的極度焦慮化為失控的怒火,他—把揪起於月的領子,咬著牙道:「不要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那個叫金碗兒的女人,有可能會……」他的「死」字末說出口,宣鏡寧的拳頭就揮過來了,於月身子微側,躲過那力道足以讓人昏過去的猛拳。

  於月冷靜的眸對上了他燃著瘋狂怒焰的眼,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你敢在我面前說出那個字,我會殺了你!」宣鏡寧一個字一個字由牙縫裡進出。

  於月不帶感情的開口,「我在你眼裡終於看到了……完全屬於她的位置。」

  同樣一個字,上一次宣鏡寧只是警告他不准說,可這一回他卻失控得動手攻擊。

  他知道宣鏡寧是不可能完全忘了蘇雲白,可他也確定,在他心中,金碗兒的地位已經在蘇雲白之上,而且可以預料得到,以後這位置的比重會越來越重……

  透過玻璃望著加護病房內的人兒,宣鏡寧緩下了臉色。完全屬於她的位置?

  「於月,一個女人……可以因為愛一個男人而不要命嗎?」

  知道他只是需要一個聽眾,於月沉默不語。

  「她……在遭人砍殺的時候,我正在把那些歹徒引開,她可以喊住我的,可她沒有。」一想到這裡他就心如刀割,胸口繃得像要窒息,「在她的想法中,只要她一開口我就少了逃掉的可能,她……忍受著連大男人都尚且受不住的折磨,只為替我爭取逃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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