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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瑪奇朵

  「姨母,梳兒這次離家也久了,也是該告辭的時候了。」柳梳兒臉色依舊慘白,只是那話聲卻沒有半分柔弱的味道,而是有種堅定的感覺。

  富錦春對此人一點意見都沒有,她只是想著,接下來歐陽禕被罷官,府裡就沒了收入,能夠少一個人的開銷自然是更好。

  歐陽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表姊,你怎麼……」

  柳梳兒笑容僵了下,怕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連忙開口打斷,「柵兒表妹,我明白你擔心表哥,我也是擔心的,只是我在府上久居多時,,再不回家也實在不像話,表妹,你心地這麼善良,一定能夠理解我的吧?」

  歐陽姍差點被這話給氣得喘不過氣來,什麼叫做她心地這麼善良,一定能夠理解她?那假如她挽留她,就是不善良嘍?!

  歐陽爾站在一邊,看見柳梳兒神色中毫不掩藏的離去之意,忍不住把她和富錦春拿來做比較。

  嘖!完全沒得比!富錦春雖然嚴厲,前些日子又教訓了他一頓,可見她這麼鎮定的處理一切,沒有絲毫逃避,可比這臨陣脫逃的女人來的好。

  對於歐陽姍明顯的不滿和歐陽爾的不屑,柳梳兒現在都已經懶得理了,她最想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裡,以免被牽連進去,更怕的是她做的事被揭穿。

  方纔那侍衛把那封信給拿出來時,假如她沒有裝暈,可能會忍不住的尖叫出聲。

  她心中閃過種種思緒,包括拿信給她的那個小廝,還有他說的那些話。

  他明明說不過就是一封簡單的書信,是他們家大人有急事要向歐陽禕說,卻又突然趕著要出京,才請她轉交。

  一開始她自然也懷疑過這是不是什麼不該送的信,但是她識的字就那幾個,她也不願在一個小廝前露了底,因此故弄玄虛的把信給拿出來看,一邊觀察那個小廝有沒有任何緊張的神情,這才答應了下來。

  當然,那個小廝也給了她不少的好處,讓她可以大手大腳的買衣物首飾也是主要原因。

  只是明明應該是沒問題的,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那個藍衣內侍是因為看了那封信才會傳達那個旨意。

  那時她必須要咬緊牙關才不會讓人發現她害怕的嗚咽聲,那封信是那天她因為心情不佳而出府閒逛時拿回來的,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她將那封信偷偷放在歐陽禕書房裡。

  為了避免被連累也為了避免自己做的好事被發現,她已顧不得之前要攀上歐陽諱的那些籌劃,只想在最快的時間內離開這裡。

  黃氏感受到幾個年輕人之間氣氛不對,不禁用求救的目光投向富錦春,在黃氏心裡,在大兒子沒有回來之前,富錦春就是這個家的支柱了。

  富錦春對於那求救的眼光自然不會視而不見,而且她在旁邊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個表小姐的表情似乎不大對勁。

  柳梳兒急於逃離尚書府可以說是人之常情,但她臉上除了害怕,似乎還有一些……心虛?富錦春瞇了瞇眼,認真的研究起她來。

  柳梳兒感覺到富錦春探究的目光,更加心虛的背過身去,急促的說著,「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第8章(2)

  事有輕重緩急,富錦春知道現在不是查探柳梳兒的時候,反正只要是在這屋裡發生的事情,她總是會有辦法知道的,這陣子只不過是心神被歐陽禕給分了大半才會疏忽了他們。

  富錦春蓮步輕移的走到黃氏身邊,輕輕的攬著她,邊往裡頭走邊說道:「大小姐,二少爺,表小姐也是『思家心切』,我們又何必阻撓人家回家去呢?更何況現在府裡這樣的情況也不大適合招待客人了,可別讓人說咱們不懂待客之道了,對吧?」

  歐陽姍和歐陽爾都注意到了她在思家心切幾個字上的加重語氣,然後各自用惡狠狠的表情看著柳梳兒。

  這思家的心情來得可真是及時呢!在他們家剛出事時就有了,之前怎麼都沒聽她說過半句呢?

  兄妹兩個突然有種自己識人不清的感覺,覺得自己和大哥比就是差了那一點眼光,看看他們以為是好人的女人現在想幹麼,再看看富錦春的所做所為,兄妹倆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睛挖下來好好洗洗,看看到底是被什麼東西給蒙蔽了!

  歐陽姍哼了聲,跟上富錦春的腳步,「是啊,既然表姊急著回家那我們也不好多留人了,那就不送了。」

  歐陽爾也大搖大擺的從柳梳兒身邊晃過,還不忘丟下一個不屑的眼神說:「表姊請走好啊!我們歐陽家現在可沒有人手能去伺候多出來的人了。」

  柳梳兒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諷刺,心中惱火地咬了咬唇,手裡的帕子幾乎快被扯爛了,最後她還是忍住了這一時之氣,往自己的房裡走去。

  哼!他們也就只有現在能再囂張而已!她懶得和他們計較,她就要好好看看,等歐陽禕正式被判刑抄家時,他們還能不能張狂得起來!

  歐陽禕從宮裡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了,看著被封上的大門,他臉上沒有半分波動,逕自轉往了後頭的小門。

  看著站在門兩邊看守的侍衛,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往裡頭走去,繞過了一片漆黑的迴廊後,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個舉著一盞燈站在轉角處的人見,表情有些怔忡。

  他方才以為家裡已經沒有人了,就算有人也應該都已經睡了,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等在這裡。

  深黑夜色中,富錦春提著一盞散發暈黃溫暖光芒的燈籠慢慢朝他走來,那光暈下的俏顏寫著說不盡的擔憂和關心,讓歐陽禕只覺得心神震盪,喉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般,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就這樣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走到他面前,停下來,輕抬小臉,一雙水眸中盈滿著擔憂問道:「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

  她輕柔的話語像絲一般細細密密纏纏綿綿的將他的心給裹住,心一熱,他伸出手將她往自己懷中一扯,她纖細嬌柔的身子就直直的撞進他懷裡。

  他鐵臂緊緊的將她環繞,那盞燈籠就這樣摔落在地面上滾了兩圈,燈籠裡的火熄了卻無人理會,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彼此呼出的氣息拂到了臉上。

  「大少爺……」她又驚又羞的低呼著,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就這樣別動。」他輕輕呼吸,鼻間充滿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帶著一點甜,像是八月盛開的桂花般。

  「也別喊我少爺了,喚我的字吧?」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佳釀般低醇,讓她不由得紅了臉,囁嚅著喊不出口。

  「少爺……這不行的……」哪有下人喊主人的字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他口氣有難得的強硬。

  她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因為被他給摟著,說起話來更是結結巴巴。

  「我……少爺……」

  他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頭,手指撫過她柔嫩的面頰,眼神熾熱,輕輕地說著,「喚我庭之。」

  即使週遭只剩下高掛夜空的月光,富錦春還是從他眼裡看出了不同於平常的炙熱。

  她咬了咬唇,最後還是順了他的意,低聲喃著,「庭……庭之……」

  她的輕喃消失在歐陽禕的動作中。

  他冰涼的唇輕輕貼上她的,他同樣冰冷而粗糙的雙手捧著她的臉,纏綿而緩慢的汲取她那瀲灩紅唇上的甜蜜。

  她的唇很軟很滑,還帶著她特有的清香,這是歐陽禕吻上她的第一個感覺,可是這樣的吻似乎無法滿足他心中逐漸燃起的渴望。

  他本能的小心探出舌尖,輕吮著她的唇,在她忍不住低吟出聲時,靈巧的將舌探入她的檀口,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和他一起交纏。

  黑暗中,月色下,除了園子裡偶爾聽見的蟲聲蛙鳴外,只剩下兩個人唇舌交纏的旖旎聲響。

  這一吻持續好一會才結束,他抱著氣喘吁吁的她,沉默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你怎麼還在這裡?」

  富錦春以為他是問她怎麼這個時間還在這裡等著他,氣息調勻了些才回答道:「來宣旨的公公說你會回府,可宮門落鎖的時辰到了你還沒回來,我就來這裡等你,就怕你回來的時候沒半點光亮,甚至沒吃點熱飯菜……」

  他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怎麼不走?今見個傳旨的時候你應該也聽見了,我如今被免職了,雖然還住在這個宅子裡,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獲罪了,你不怕?」

  今日剛進宮,皇上劈頭就是一陣喝斥,說他縱容家人收受銀兩企圖掩蓋河工的疏漏,見河工有錯竟也不馬上進行處理,他不解詢問,才明白那些是先前御史上書彈劾他的內容,說的有憑有據,只差沒人證說是親眼目睹。

  雖然他入京也不過才一年,但不是沒看過別人被罷官抄家的場面,不說那些下人們都四處奔逃,有些甚至還搶了主人的東西走人,就是一些家眷小妾也都巴望著能跑就跑,沒有半個肯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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