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子刓現在可是萬分的後悔了,後悔自己那時候為什麼要挑唆大哥把歐陽霄給逐出族裡,現在可好,鎮輔司的右都督,真要弄死他不就是一句話。
他那時候為什麼要自作聰明挖了個坑給歐陽霄跳啊?
別人不知道,可他和歐陽霄都心知肚明,孝期行淫那件事情如果不是他設了個陷 阱在那兒,那丫頭又是歐陽霄的心上人,他的計謀也不可能進行這麼順利,然後抓著把柄把人給踢出國公府。
這小子要是報復起來可怎麼好?
華紹懿在一邊看夠了熱鬧,探手把歐子刓放在一邊的聖旨給接了過來,直接攤開看了看,然後笑笑地看向歐子刓,「看來是不需要了,皇伯父已經賜了他同舉人出身,年後可以一起入京參加這次的春闓了。」
歐陽霄沒想到自己得的賞賜居然是這個,他忍不住看向華紹懿,就見華紹懿點頭,狡黠一笑。
「一個右都督可不能永遠只掛了個秀才的名頭,再說了,難道你不想讓蒲娘子真正的穿上鳳冠霞帔?」華紹懿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誘惑著,「鳳冠霞帔,這天下哪個女人不羨慕不渴望。」
歐陽霄想像起她梳起頭髮,頭上戴著鳳冠,一身華美的裝扮,抬起臉嬌嬌的看著他笑,心裡忍不住一熱,想也不想的就接過了聖旨,恨不得現在就能上場考試。
兩個人說著話,誰也沒去留意歐子刓正偷偷摸摸地往屋子外走,然而溜出了屋子,他卻是滿肚子的不甘心。
可現在不甘心又如何,他一個五品官難道還能夠壓著從二品的歐陽霄不成。
歐子刓灰溜溜的離開了,而接了聖旨的歐陽霄則是迫不及待的跑去跟心上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我也得了賞了?」蒲梓伶有些詫異,完全沒想過她一個平民女子居然也能得到賞賜。
「是啊,皇伯父賜了田地和銀兩給你,以後你和子川兩個的日子可全都靠你了。」
疫情控制住後,華紹懿去看過他們在風口崖的家和那片荒山,想到那景象,忍不住大笑之後才能夠一臉正經地說著。
蒲梓伶睨了某個當初做戲做過了頭的人一眼,然後喜笑顏開的看著手裡的聖旨,總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雖然那上頭寫的是文言文,對於她這個對英文比對古文熟的人來說,大概跟天書沒什麼兩樣,但辛苦被看見的成就感還是很值得高興的。
只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就是如此了,仔細看了究竟被賞了多少金銀珠寶後,缺錢缺得很的她忍不住興奮地想要坐起來,結果就在肚子用力的瞬間,她只覺得肚子一疼,下身感覺一陣濕意。
她手中的聖旨落在了被子上頭,才剛想要讓歐陽霄找大夫來,一陣抽痛讓她皺緊了眉,聲音也卡在喉嚨裡。
歐陽霄即使正和華紹懿說話,一雙眼睛還是隨時都看著她,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對,連忙就坐到床邊著急地問:「怎麼了?哪裡疼?」
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是滿頭大汗,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擠出聲音,「我……我好像要生了……」雖然她很小心了,但顯然還是早產了。
「生……要生了?!」歐陽霄楞在當場,整個人傻傻地看著她痛得有些猙獰的臉,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懂她的話。
還是華紹懿冷靜的連忙喊了人進來,一下子大夫、產婆還有丫鬟們把他們兩個大男人給擠開,把床邊包圍得水洩不通。
華紹懿和歐陽霄兩個人最終被趕出去,屋子的門窗全都被關了起來,他們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久,屋子裡傳出喊叫聲。
「啊——」
女人的尖叫一聲比一聲高亢,歐陽霄在外頭聽得臉色慘白,恨不得貼在門口,隨時準備衝進去。
噹一聲嬰啼劃破寧靜,歐陽霄再也忍不住地衝了進去,他推開產婆丫鬟還有抱著孩子的大夫,眼裡只有那個面色慘白,髮絲凌亂的女子。
蒲梓伶用盡了力氣,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後就累得閉上了眼,當她好不容易攢足了力氣再次睜開眼想要看看孩子時,卻先見到一個紅著眼的男人半跪在床邊,手還緊緊地拉著她的。
「等哪日你金榜題名,我們就成親如何?」
她笑著,聲音虛弱,可是看著他的神情,滿滿的幸福感像在心中滿溢開來。
旁邊伺候的人都瞪大了眼,沒想到這一對男女連孩子都生了,卻是還沒成親?
歐陽霄點點頭,輕撫著她汗濕的發,即使她現在虛弱不堪,甚至剛剛因為用力過度而讓臉上還有脖子上出現淡淡的血絲,但是在他的眼裡,現在的她卻是最美的。
「好。」她既然開口,那麼他就會替她辦到,只是金榜題名罷了,就是要他為了她再次放棄所有,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微微笑著,抓著他的手,很想說其實她只是開玩笑的,其實只要是他,就算只是一身布衣,她也願意。
可她的話終究沒說出口,就因為太過疲憊而噙著笑沉沉的睡去。
夢裡,有他們一家三口,他騎著高頭大馬,她穿著鳳冠霞帔,他們的孩子裹在大紅色的襁褓中,並且還在頭上打了一個大的蝴蝶結,三個人都笑瞇了眼,似乎沒有任何的憂愁。
原來,這就是幸福最美的樣子。
尾聲
說是春闈,但京城裡天氣依然寒冷,一些應考的書生因為不能穿著有夾層的襖子,都凍得臉色有些發青。
不過,這世上是有所謂的特權的。
當所有考生,不管是官家子弟或者是平民百姓都只能窩在四處漏風的小屋子準備考試時,考官們卻另外辟了
一間屋子,華紹懿和準備應考的歐陽霄就在裡面愜意地喝著熱茶。
屋子裡有一張小榻,還有舒適的桌椅,燒著銀絲炭,比起其他人的處境,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但華紹懿看了看週遭,還不是非常滿意,「我跟皇伯父說了,你畢竟都已經是從二品的官了,跟外頭那些舉子窩在同一個地方難免失了格調,就特別辟了這間屋子給你,屋外還有伺候的人,幫你添柴倒水和送飯,你不喊他也不會進來,你就專心答題吧,可別自個兒動手做那些雜事妨礙作答。」
其實歐陽霄之前回原籍考試的時候,就經歷過惡劣的環境,他自己倒是無妨,但是想起家中的嬌妻幼兒,也不願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地回去,便接受了這份好意。
華紹懿看他微笑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忍不住嘖了聲,「行了行了,笑成這樣子,讓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也不怪歐陽霄一想到他的媳婦兒還有女兒就笑得一臉甜蜜,換成他,他也想笑啊!
歐陽霄那女兒也不知道是怎麼養的,還沒滿一歲呢,就可以看出以後的美貌比起她爹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笑起來就能夠甜進心坎裡,說是菩薩身邊的玉女下凡他都信了,他每次抱起那小丫頭都不想撒手了。
「對了,孫子璇可有來應考?」歐陽霄想起自己唯一稱得上好友的人,多問了句。
「來了,站在外頭等了你許久,還是我讓人傳話說你也來應考了,等考後再敘話,他才進去考場裡。」華紹懿點點頭,「也難得你這孤僻冷清的人居然還能夠有這等知交好友,我看那人倒是個好苗子,可以進入鎮輔司幫把手。」
歐陽霄但笑不語,不覺得用自己的關係替孫子增爭取幾分機會有什麼錯。
畢竟兩人同窗多年,在別人多用歧視的眼光看著他時,只有孫子璇不介意他的身份和他往來,還在他放棄科考,又被趕出家族後一路找過來,只為勸他一句。
他領孫子璇這份情,所以如今在安王世子面前提他一句,讓他入了上頭人的眼,他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再者,如果孫子璇真有才幹,自然能夠官途亨通,如果沒那個能力,也不會因為他今日多提了一句,以後就萬事無憂了。
華紹懿見時間差不多了,等貢院關了門連他也不能肆意的出入,就不再閒話,直接把最後一件事說了。
「對了,遠山縣縣令找著了。」他說著忍不住一陣冷笑。
歐陽霄對於這個找了他不少麻煩的人也是頗上心,「如何?」
「還能如何,那人千防萬防,卻防不住人心,那些山匪本性貪婪,如果不是他一直和他們談好了分贓的事宜,又在官門上與他們方便,他以為那些人還真的能夠聽他指揮?」華紹懿輕啜了口茶,淡淡的說:「我派人守住幹道,把那些人慢慢地逼到一個山頭上困著,沒了消息來源也沒了糧食,那些人只能自給自足,最後就跟我們想的一樣,那些山匪沒過幾日就染上疫症,一開始姓胡的還鼓動那些人故技重施,得病了就殺掉扔得遠遠的,可最後山匪們想說都逃不過一死,就乾脆連那姓胡的一起砍了,等大軍上山搜索時,那些人一個都沒跑,不是死了,就是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