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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寄秋

  第七章  甜蜜的負擔(1)

  反胃。

  當第一口酸水由喉間嘔出時,孟清華忽覺全身酸軟,有些困乏,到了該起身的時候卻不想起身,人無力,懶洋洋地,話說到一半直想打盹,還會不小心睡過去,差點磕傷了額頭。

  一開始她以為是病了,受了風寒,但是額頭一摸卻不燙,也沒發熱、頭疼的症狀,只有一點點不舒服,胃裡不時難受,泛酸想吐。

  莫名地,她想吃醃梅,酸得讓人顰眉的那一種。

  女人的直覺特別靈,她算了算日子,距離上個月的癸水已遲了好幾日,她的嗜酸、嗜睡、倦怠、身子乏力,無一不似婦人懷孕的跡象,莫非她……

  有了孩子?

  短暫的驚愕後,孟清華透著喜色的面上浮現潮紅,她眼光溫柔地撫著平坦小腹,以手心覆住孕育子嗣的位置,一抹和暖的笑紋從嘴角漾開,笑意如煦陽般爬滿映雪朱顏。

  她的孩子回來了,在她的身體裡。

  為此,她眼眶紅了,蓄滿歡喜的淚水。

  兒呀!娘會保護你,讓你平安出世,絕不讓躲在暗處的壞人傷害我們母子倆,娘要為你縫小衣裳、小鞋子、虎頭小帽,掛上得道高僧祈福過的小玉牌,保佑你健康安泰。

  驀地,孟清華的目光中堅定堅毅的光芒。

  「大少奶奶該起床了,你不是要到秋香院和老夫人聊五月端陽出遊一事……咦!小姐你怎麼哭了?」原本輕手輕腳低喚的斜月乍見主子眼底的淚光,驚得慌了神色,連舊時的稱謂也喊了出來。

  錦衣玉食養大的孟清華何時受過委屈,從來只見她無憂無慮的歡笑,何時見過她水眸掛淚,泫然欲泣。

  難怪斜月要一驚一乍嚇得臉色發白了,手腳慌得不知該往哪裡擺,小心肝差點由嘴巴跳出來。

  她這一驚喊也把凝暮、蘭香等人喊來,幾個大丫鬟像無頭蒼蠅似的往床邊一站,個個無措得也想哭了。

  「沒事,別擋著光,只是打了幾個哈欠,散了散了,不要大驚小怪,真把我嚇著了,可有你們吃不消的。」孟清華還不想太早洩露有孕的事,剛懷上的胎兒只怕不穩,不禁嚇。

  四個丫鬟往後退了幾步,讓窗外的陽光照向床鋪,暖暖的旭陽照亮了一室,多了朝氣。

  「大少奶奶真的沒事嗎?奴婢看你的氣色不太好,有些懨懨的,是否睡沉了染上寒氣?」斜月挪了挪靠枕,讓主子躺得舒服,再把被褥拉平,蓋得紮實。

  「都要入夏了,哪來的寒氣?就是睡多了反而累,腰骨發酸。」一股酸氣驀地往上翻湧,她忍著不作嘔。

  「那奴婢們替你捏捏腳、捶捶背,讓你舒舒筋骨。」斜月將手放在熏爐上烤熱,才不致凍著了大少奶奶。

  捏腳?捶背?那對有身子的人不妥。「就你瞎操心,下床動一動就活絡了血氣,沒準還能多吃兩碗飯。」

  孟清華怕傷著了腹中的孩子,堅持不讓丫鬟舒筋拉背,孩子還太小太脆弱了,還是別折騰的好。

  「奴婢去備早膳,大少奶奶想吃什麼?」凝暮是負責端瞎的,春鶯院的膳食一向是她管的。

  新添的掌勺廚娘是凝暮的親二嬸,他們一家子都是孟清華的陪房,一家十來口,有的管外頭的鋪子,有的在莊子上工,一部分人跟主子入了周府分散在各處幹活。

  孟清華的用意是讓他們在各院落走動,打探每一個人的喜好和動向,不怕事多,就怕禍事上身,僕從們話多,府裡沒有下人不知道的事,一旦混熟了,整座宅邸也就沒秘密了。

  她防患於未然,先一步揪出意圖下毒手害她的人,她不會再處於被動了,要先發制人,把危險化解,才能過上全無凶險的平靜日子,為了自己和孩子,她不能疏於防備。

  「我想吃紅棗白果粥,白果燉爛點,粥品加點紅糖水。」儘管沒什麼胃口,她也必須吃,孩子才會快快長大。

  「好的,奴婢馬上去準備。」凝暮一福身,退出屋子。

  「大少爺呢?」她今日睡遲了,沒能為他整冠著衣。

  「大少爺一早出了府,說有生意要談,他看你睡得熟就讓奴婢們不要吵你,等你喊人了再進來伺候。」一臉羨慕的驚秋為主子梳著發,靈巧地綰了個流雲髻,細發垂鬢。

  丈夫的窩心舉動,令她微微一笑。「蘭香,你將櫃子裡的軟煙羅拿到針線房,叫佟嬤嬤裁幾件夏衫,這天氣熱了,穿厚了會生疹,你順便讓她們把院子丫頭的夏季衣衫也裁了,一人兩套替換著穿,由我這裡支出。」

  「是,奴婢這就去。」有新衣服穿了!大少奶奶人真好,連下人們的衣著都關照到了。

  「對了,不用太早回來,你娘不是也在針線房做事,多聊一會兒不礙事,我放你半天假,母女倆聚聚也好聊些心事,你年歲不小了,和你娘談一談,看有中意的我替你做主,配個好人家才是女人家一生的盼頭,若外頭有個好對象,我也能除了你的奴籍。」

  一聽到大少奶奶要為她做主,早已有此念頭卻遲遲不敢開口的蘭香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恩。

  她不像之韻那樣盼著當個姨娘,也自知不夠靈巧,和斜月、凝暮她們自幼跟著大少奶奶的情分不同,有些事大少奶奶是避著她,只吩咐斜月等人的,她在這一群大丫鬟中顯得格格不入,明顯是親近不了的外人。

  如今她可以自行婚配了,少不得大少奶奶還會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這對她而言是天大的恩賜,她感激萬分,再三叩謝,終於能擺脫丫鬟的身份嫁人了。

  蘭香喜孜孜地走出春鶯院,高興得有點暈了頭,連躲在樹叢後向她招手的之韻也沒瞧見,腳步輕飄飄地朝針線房走去,急著向她親娘報喜,她快是脫離奴籍的自由身了。

  「斜月,快!痰盂,我、我要吐了……」一見蘭香的身影消失,酸液直溢的孟清華捂口欲嘔。

  「啊!大少奶奶你怎麼了……嚇!小心、小心,別把身子往床沿外探,奴婢扶著你……」斜月雖慌,仍手腳俐落的一手拿痰盂,一手扶著主子,以纖弱的細肩頂住差點翻下床的主子。

  凝暮倒了一杯暖茶讓她漱口,驚秋則拿著帕子替吐了滿口酸水的主子拭嘴,兩人合作無間。

  「大少奶奶你病了嗎?要不要請林大夫,我讓外頭跑腿的小廝把大少爺請回來吧,你臉色好白……」

  吐了又吐的孟清華捉住丫鬟的手,不讓她們驚動任何人,略帶虛弱地說:「我……我可能有了身子。」

  「有了身子……啊!大少奶奶你是說……有了?!」斜月驚呼,後知後覺地明白主子近來的異況是為了什麼。

  「凝暮去請林大夫,悄悄地去,不要讓人瞧見,就說我吃壞了肚子,有些腹瀉,讓他『安靜地』來診脈。」她信不過周府的下人,才特意支開蘭香。

  凝暮會意地點點頭。「奴婢曉得輕重,大少奶奶忍一會兒,奴婢抄近路把林大夫帶來。」

  一說完她健步如飛,像只雪地裡的兔子,一閃一鑽從小門溜出去,做賊都沒她身手靈活。

  「驚秋,你去告訴碧水一聲,除了大哥送來的那幾個有武功底子的粗使丫頭外,將其他丫頭、婆子帶去針線房,就說要裁製衣服,讓她們過去量尺寸,免得不合身。」勉強交代完,孟清華又乾嘔了幾聲,屋裡沒有外人,她也就不硬強忍住往上翻湧的噁心,嘔聲連連。

  「好。」

  懷孕是好事,應該大肆宣揚呀!這是周府的嫡長孫,誰聽見不高興死了,尤其是老爺、夫人、大少爺……肯定樂得坐不住,急忙三牲素果上稟祖先,喜見周府有後。

  可是大少奶奶不僅不見喜色,沒有歡天喜地讓大夥兒分享喜訊,反而防賊似的遮遮掩掩,又是遣走院裡的丫頭、婆子,又是悄悄請來林大夫,搞得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幾個丫鬟心中有疑問,但主子不說她們也不問,身為奴婢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她們都清楚,絕不多摻和非分內之事,她們只管服侍主子,聽其指派。

  稍後,林大夫一頭濕髮未束的被推進屋,兩腳上的鞋明顯不同雙,腰上腰帶是隨便繁上的。

  「催什麼催,我一身魚腥草的臭味正在洗漱,你這丫頭催魂似的直敲門,又不是哪個十萬火急患了重症,非得要我趕來救命……」叨念個不停的林大夫轉過身把腰帶重新繫好。

  「林大夫,有勞了。」

  孟清華輕軟的嗓音一出,打了個激靈的林大夫直起身,十分恭敬的上前,不敢有一句怨言。

  「是大少奶奶身子不適嗎?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妥當。」臉色蒼白,雙唇微青,眼中似有血絲。

  「診脈吧。」孟清華皓腕一伸,氣虛得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累,欲吐不吐的噁心感著實難受。

  「是。」他伸手落脈,以三指按住,細細地診斷,凝神專注在脈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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