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結婚呢?可別因為你家裡沒長輩,婚事就草草辦了,好歹也得回來通知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讓我們為你開心開心,知道嗎?」
「我會的。」苗書恬點點頭,雖然她知道與鄔子傑結婚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老人家的面前,她不需要解釋過多,只要點頭說是就可以了。
又與陳奶奶閒聊了幾句,苗書恬這才回到屋裡,牽出了她在老家唯一的交通工具,一台淑女型的腳踏車。
這個小村子裡只有一間裡外都蒙塵的小雜貨店,裡頭過期商品可比尚未過期還要多,更別說連一份報紙都沒賣,在都市裡生活慣了的苗書恬想要買新鮮的商品,自然得勤快地到隔壁較為熱鬧的小鎮上去。
離家裡最近的便利商店,苗書恬必須騎上二十五分鐘的腳踏車才能到達,但從現在開始,她有的是時間,她不需要匆忙過活著。
而不願回想的記憶,雖然總是像剛才那樣不經意地一再被提醒,但她會努力地以各種生活形式去填滿心中的空缺,重新為她的人生找一個定位,這一切仍是需要很大的努力,她會以時間去完成的。
一個人的自以為可以多麼教人自覺愚蠢?
當她又哭了的時候,她會知道自己是多麼地愚蠢,自以為只要不看不聽,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
在認定他已離開這世界時,她都沒有教悲痛給擊倒,可她不懂,為何只是分別在兩地,她的心卻開始被寂寞給摧殘、折磨併吞噬?
當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何寂寞痛苦,因為即便以為他死去,但她的心明白飽的情感一直屬於她;而現在,他雖然在不同的土地上活著,但他的心或許已經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這一切甚至是她親手造成的……
誰教她不夠自私呢?誰教她不敢接受遺憾中的感情呢?誰教她無法拋開那股愧疚去愛!
他說對了,她會後悔的。
她現在就後悔了……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後悔了。
蹲在屋前的小曬穀場上,苗書恬努力對著買回來的各式盆栽澆灌、整理,本想藉由忙碌的動作來遺忘不斷湧上的負面情緒,但花澆著澆著,淚水竟也如同澆花器裡的水,一傾斜便不斷地流瀉而出。
悵惘及委屈的情緒湧上了,她已太習慣這種折磨人的心痛感,再也無法要自己不哭,因為她已染上壞習慣。
種下的情就像是紋身般無法輕易抹滅,唯有疼痛是唯一的出路,而這條路她正走著,何時才能到出口,她沒有答案,只能希望這不會是無止盡的長路。
當苗書恬專心手裡的工作也專心哭泣時,她並沒注意到前頭的矮鐵門被人從外頭伸手打開了,甚至沒有聽見逐漸向她靠近的腳步聲響,只是專注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裡。
一直到一道陰影掩去了她頭頂上大半的光線,她這才驚覺地收起淚水,並抬起頭望向來人。
眼花嗎?不,她沒眼花,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正想念著的。
意外嗎?是的,她意外鄔子傑的到來,卻不意外他知道該如何找到她。
他是鄔子傑,知道她一切的男人。
「你……怎麼來了?」苗書恬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但視線卻不敢與他對上。
「我能不來嗎?」
鄔子傑的聲調,聽在耳裡很是平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把急欲擁她入懷的衝動給壓抑著。
日日夜夜無盡的思念,就只為她,只為她……
為了不給她退路;為了教她看清真實的心;為了要她後悔做錯了選擇,所以他思了又忍,忍著不來到她面前,就是要用時間讓她看清自己。
「你不該來的,伊芙……」苗書恬想開口說伊芙需要他,但這句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以嚶嚶的哭泣聲代替話語。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委屈,鄔子傑看著她著實好心疼,但他仍是沒有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裡。
「又要說出推開我的話來嗎?」他這是在逼她,要她誠實地自私,不要因為另一個女人的放棄而接受。
這是愛情,兩人的愛情,沒有拖與捨。
「告訴我,你還能說得出口嗎?」
當鄔子傑問出這句話的這一刻,苗書恬懂了,全懂了。
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要走的,他是故意的,故意用時間、用離別來折磨她的心,他怎麼能如此地對待她呢?怎麼能……
鄔子傑伸手捧住苗書恬淚濕的小臉,就算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他也要她看著他,只能看著他……
雖是被強迫看著,而那雙秀麗淚眼確實是捨不得離開他,捨不得離開這個教她傷心逾恆的男人呀!
她以為只要不再是死亡,她都可以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因為再遠的距離,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好;但事實再次證明她錯了,她真的不能沒有他。
即便不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一想起他,除了心痛與哭泣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做,無形的傷口從未癒合,她的意志早已被消磨殆盡了。
「還要我離開嗎?告訴我,給我一個答案。」他的聲音變得低啞,變得心疼不捨,因為眼前的淚人兒臉上已有了答案。
「不……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了。」苗書恬哭著撲進男人的懷裡,索取著她失去已久的熟悉溫度。
自私就自私吧!愧疚她也會一輩子愧疚下去的,但別想要她再次放手了。
「那很好。」鄔子傑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在低頭吻她之前,說出了令她寬心的話來。
「千萬別再放開我了,因為伊芙可是有交代,我們一定要幸福!」
第10章(1)
是呀,一定要幸福。
苗書恬繼續放著長假,而鄔子傑也答應陪著她,近期內並不打算接任何的工作,他們想要的只有兩人世界。
他們一起生活著,吃飯、散步、聊天、閱讀、做愛、睡覺,無時無刻地陪伴著彼此,苗書恬十分滿意並且珍惜這樣的日子,但鄔子傑似乎有著另外的想法。
「在想什麼呢?」發現男人難得走神,苗書恬伸出手輕撫著男人額頭上的傷痕,這動作幾乎要成了她的習慣。
「在想一件應該完成、卻一直未完成的事。」鄔子傑拉下她的小手吻了吻,望著她的眸光只有無盡的柔情。
「呵……什麼事呢?」他吻著她的力道過分輕柔,害得她小手發癢,想要抽回,他卻不准。
鄔子傑略施力地道讓她的小手無法從他的大掌裡逃脫,另一手得寸進尺地攬住她的腰身,不安分的唇一下子便從小手躍上她的頸窩。
他的吻、他的氣息搔得她好癢,只能頻頻不斷地試著閃躲。
當嬉戲般的親吻開始轉為熱切,苗書恬嘴裡的笑聲也轉為輕聲喘息,原是抵在他胸口前推卻的雙手,情不自禁地轉為輕攬他的眉頸。
「看來你忘了我先前說過的話了。」鄔子傑佯裝不滿地將懷裡的女人壓進沙發裡。
「哇……」苗書恬叫喊著,因為身上的男人家是懲罰地在她肩頭咬上一口,讓她痛著。
「我說過……」鄔子傑將話起頭,但就只是起頭而已,他不再說下去,只是專注地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大手將她的領口拉了開來,讓胸前大半的美景呈現在他眼下。
頸項間、鎖骨下,甚至是胸口上,他逐步地留下淡淡的紅痕,享受地聽著她小嘴裡逸出的嬌喘聲息,那無疑是彼此間最佳的催情聖音。
「嗯……」感受大手自衣擺下探入,溫熱的指掌正式地展開攻掠。
苗書恬想要他把未竟的話語說清楚,但卻又不是那麼地急切,因為她現在更想要的是yu/望的滿足,他完全挑起了她的情熱想望。
……
當極致的歡愉過後,苗書恬只能無力地賴在鄔子傑懷裡喘息著。
大手就像是在為她順氣地在她背上來回輕撫著,鄔子傑愛憐地親了親她的額角,這才將先前中斷的話題給接上。
「我說過,我是有備而來的,我不會讓你等太久,也請你別給我『意外』的答案。」說完了想說的話,鄔子傑起身穿上衣物,然後在苗書恬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房門。
看著半掩的房門,苗書恬知道他會再進來,但他出去做什麼?
剛才他明明開口向她求婚了,那時她沒力氣回應他,可現在她有了呀!就不能再開口問一次嗎?
苗書恬嘟著嘴,心底對他突然跑出房門外那摸不著頭緒的行為有些不滿。
約莫過了三分鐘後,讓她不滿的男人回到了房裡。
「恬恬。」鄔子傑站在床邊,帶著謹慎的神情喊著她。
「做什麼?」苗書恬佯裝不耐煩地應著。
但其實她心底早已開心得要飛上天際了,因為她看見他的右手一直擺在口袋裡,還不時動了動,她已能猜測到他剛才走出房門做什麼去了。
他說了,他是有備而來的,那麼想必此刻他口袋裡裝的不是別的,肯定是求婚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