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秦嘯凌身後的秦文,在離去前忍不住為主子說話,「淨小姐,少爺他是見你來騰王府這兩日,一直愁顏末展,想博你開心,所以才想要買那鳥兒送你。」
「什麼?」聞言。祈淨詫異的瞪大眼。
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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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瞧見祈淨,秦嘯凌濃黑的劍眉便不悅的掀了下。
他討厭她那雙秀眉老是皺著,好像家裡死了什麼人……呃,好吧,她家確實是死了人,可也不必老是擺出這麼一副感傷的表情吧,外公、外婆死了都有一年多了,她還要為他們傷心多久?還是她扮可憐的孤女扮上癮了?
見主子邁步朝祈淨走去,秦文連忙出聲提醒他,「少爺,夫人前兩日不是才交代您,要您別再去惹淨小姐。」
秦嘯凌挑起濃眉,橫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去惹她了?」
不是才有鬼,他兩隻眼睛都看見了。「那您過去想做什麼?」
「當然是過去安慰她呀。」秦嘯凌說得理直氣壯,大步走過去。
秦文無奈的歎氣。他懷疑這位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真的知道要怎麼安慰人嗎?
不過,少爺應該是不討厭淨小姐的吧,因為若是遇到不喜歡的人,少爺是壓根不理睬的,這麼說來,少爺老愛惹淨小姐,應該是……挺喜歡她的吧?
「到她身邊,秦嘯凌便不由分說的扣住她的手腕。「你跟我來。」
「做什麼?」她掙扎著想甩掉他的手。
他握得很緊,強拽著她走。
「你呀,來了這麼多日,老是板著張死人臉,真是晦氣,我帶你出去走走,回來後,就不准再這樣傷春悲秋,給我裝病西施。」他也不知怎的,看她這麼一臉心事重重、愀然不樂的模樣就有氣。
「誰板著張死人臉?你才是一臉蠻子相,還不給我放手!」扳下開他的手,她迫不得已只好被他拉著走。
「我好意帶你出去散心,你少給我不知好歹。」帶她來到馬房,馬伕牽出他的坐騎,他冷不防將她提抱上馬。
「你要帶我去哪?」祈淨一駭,連忙穩住身子不敢亂動,生怕自馬背上摔下來。
「去游河。」他說道,跟著翻身上馬,策馬便走。
秦文也連忙跨上一騎,跟隨其後。
她不曾游過河,也覺得新鮮,因此忘了斥責他的蠻橫無禮,忍不住問:「要游哪裡的河?」
「城裡有條運河,我帶你乘畫舫去逛市集,然後再到城外的野牛坡看牛。」
「牛有什麼好看的?」
「那野牛坡上放養了很多牛,牛背上停了不少鷺鷥,當它們一起飛起來的時候,那場面十分壯觀。」
祈淨忍不住回眸瞥了他一眼,她還記得他前兩日才說過,再也不管她的事,為何今天又想帶她出來散心?
初春的風透著些許寒意,坐在前方的祈淨有些吃不消的縮起身子。
秦嘯凌察覺到了,勒停馬兒。
由於匆匆出來,他身上並未著斗篷,於是抱她下馬,自個往前挪了挪位置,再拉她上來坐在身後。
「抱緊我、可不要掉下去了。」他回頭囑咐。
「嗯。」有他替自己擋住前方吹來的冷風,身子暖多了,她抬眸看著他寬厚的肩背,菱嘴兒不禁微露笑意。
難得他竟也懂得體貼。
見她遲遲沒有將手圈抱在自己腰間,唯恐她墜下馬,秦嘯凌回頭斥道:「我不是叫你抱緊我嗎?你在做什麼?」說畢,便拉起她兩手,環住他腰間。
「欸,你今天是不是撞到腦子了?」雙手被拉著環抱在他結實的腰上,祈淨臉兒驀然一燙,揶揄道。
「你才把腦子給撞傻了!」他沒好氣反駁。
「要不然怎會突然轉了性,這麼好心帶我出來散心?」這麼親暱抱著他的感覺很奇怪,不過他的身子好暖,令她忍不住緊緊偎著他,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秦嘯凌一時窒住,也說不出個原由來,哼了聲,說道;「是娘讓我對你好一點的。」
「你哪時候變成乖孩子,這麼聽她的話了?」她笑諷。這個小霸王,一向為所欲為,壓根不聽人勸的,即使大姐也很難管得了他。
「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少管我。」
祈淨閉嘴,不再出聲。
半晌,沒聽到她的聲音,秦嘯凌忍不住再開口,「喂,你不會是睡著了吧?」
「才沒有。」
「那怎麼不說話了?」
「你不是讓我少管你嗎?」
「我是讓你少管我,又沒不讓你說話。」
「我懶得說話不成嗎?」
「那就抱好,不要鬆手,我們快到了。」說著,他不放心的再拉拉她的手。
他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手背上,她頓時覺得彷彿有股麻麻癢癢的感覺從手背上鑽進了心頭,惹得她心頭一陣騷動。
三人來到街市的渡口,秦文先行去安排。
與秦嘯凌佇足在渡口等船時,祈淨看見運河裡有不少貨船與客船往來其中,不久後便有一艘畫舫徐徐朝渡口駛了過來,讓三人上船。
坐上那艘精巧華美的畫舫游河,兩岸風光讓祈淨看得目不暇接。
河道的一邊林立著各式各樣的商號、店舖,還有沿街整齊排列的小攤子,熱鬧喧囂;而在渡口的這一邊,則植滿了整排楊柳,纖弱的柳條迎風搖蕩,煞是飄逸出塵。
見她一掃愁眉,靈澈的杏目不住的四下張望著,秦嘯凌唇角也勾起笑意。看來帶她出來玩是對的。
祈淨不時開心的指著附近的店家,或是未曾看過的事物問他,而他極有耐性的一一為她介紹,兩人偶而還是會鬥鬥嘴,但卻顯得十分和樂。
畫舫經過街市,一路出了城郊,不多時便看見前方一處綠草如茵的山坡。
「那兒就是野牛坡嗎?」她看見坡上或站或臥聚集了很多牛只,而牛背上與山坡上則站立著數不清的白鷺鷥。
「你看好了哦。」秦嘯凌從一隻碗裡拿出了一些豆子握在手中,用力朝那裡撒過去,登時只見無數白鷺鷥受驚的振翅飛起。
那飛翔的白色身姿煞是脫俗優雅。
「好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滿天盤旋飛舞的白鷺鷥。
「我沒說錯吧?」秦嘯凌斜瞅著她臉上綻開的笑顏,得意的掀唇而笑。
「嗯,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她巧笑倩兮的望著他。
他感覺心被她的笑給惹得癢癢的,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胸口處萌動。
一直靜靜站在他們身後的秦文,此刻確定了一件事——
少爺果真一點都不討厭淨小姐,相反地,似乎還頗喜愛她呢。
第六章
經過上次出遊後,秦嘯凌便常常帶祈淨出去,兩人之間親密了不少,雖然仍不時吵嘴,卻不再像幼年時那樣惡意捉弄對方。
祈淨眉目間的哀傷也逐漸淡去,回復到昔日開朗的笑顏。
這日,熏風習習的午後,她拿著一本書倚窗而讀,看了半晌,目光卻仍停留在同一頁。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書本上,從一早開始便心緒浮蕩,靜不下來。
良久,她放下手裡的書卷,瞥向窗外,日頭不知何時已西斜,她眉心輕擰的低喃,「應該已經比試完了吧?」
話才說畢,驀地一道霸氣的嗓音便傳來。「我不是讓你去看我比試的嗎?你為什麼沒去?」
聽見那嗓音,她霎時舒開微蹙的眉心,慢條斯理的抬首,覷向朝自己走來的那一臉不高興的少年。
「我不喜歡看那些打打殺殺的場面。」她一向討厭暴力血腥之事,要她去看他在擂台上與人拚鬥得你死我活,她單是想著就覺得心口發緊,更別提要親自前去觀看了。
「那是武狀元擂台賽,怎會是打打殺殺?」秦嘯凌一臉不悅的杵在她面前,看見她身旁的茶几上擱了杯茶,他正渴了,問也沒問一聲,端起來便一口飲盡,接著嫌惡的皺了皺眉,「嘖,我最討厭這菊花茶的味道了。」
「又沒人請你喝,是你自個兒不問清楚便喝了。」她笑道,接著問:「武狀元比的不就是武藝嗎?難道不需動武過招,想方設法出盡絕招把對方給打下擂台?」
他在她身旁的一張椅上坐下。「自然是要,可這比試是點到為止,不能傷人命的。」然後帶著炫耀意味的神情笑睇她,「你猜,這場決賽最後是誰奪魁?」
這武狀元的比試,經過初賽、複賽,最後晉級決賽的有四人,秦嘯凌自然是其中一人。
瞧他那意氣風發的表情,不需猜也知道是誰了,祈淨卻故意佯裝不知,「我想……孟將軍的公子孟界應極有希望奪得武狀元,又或者,是那盛將軍的二公子盛譽倫贏得這武魁?」
見她淨猜別人,秦嘯凌一臉不豫,傲然說道:「憑他們怎麼可能勝得過我?我隨隨便便就將他們給踹下擂台了!」
她佯裝驚訝之色。「是嗎?那最後究竟是何方神聖贏得了武狀元?」
惱她竟到這時還猜不出是自己,他沒好氣的瞪她。「當然是我勝出,他們哪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