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發現方爾正笑起來眼角有幾道淺淺的笑紋,為他的俊臉帶來幾分孩子般的稚氣。這個男人,一定非常愛笑。
「沈喬,這位是我們鎮警局的小隊長方爾正。」程奕陽微微攬過她的肩,為她介紹道。
手掌順著她的背往下滑,有力的手臂撐著她的腰,減輕了她腿部的壓力,讓她偷偷地舒了口氣,然後,嬌柔一笑,「方隊長,感謝你能來。」
頓時艷驚四座,大家都望著她明媚的笑顏,感歎不已,這個程奕陽,真是惦惦吃三碗公,竟然娶到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做妻子。
「哈哈,以後就要叫你嫂子了,嫂子,你記得要多多照顧我們程檢察官呀。」方爾正曖昧地挑了挑眉,引來同桌的其他人起哄聲。
「還是不要給他太照顧比較好,怕是阿陽吃不消。」
「阿陽,你以後捉賊恐怕沒有那麼輕鬆了,因為會腳軟跑不動。」
滿桌的男人都大笑起來,笑得那個意味深長。
場面有點失控,一桌子的男人,要嘛是軍中好友、要嘛是警隊英傑,全都是不拘小節的人,又喝了點酒,很容易就開起了黃腔。
沈喬依然笑著,自信又燦爛,彷彿對於他們的取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她是有聽媽媽提過,程奕陽雖然是檢察官,不過經常受好友所托,跨界為警隊辦事。
程奕陽皺了皺眉,迅速地為她介紹桌上的其他人,敬完酒,在男人們的嫂子再見聲中離開了那桌。
就這樣,一整個晚上,喝進肚子裡的酒比吃下去的東西多好幾倍,如果不是有程奕陽摟住她的腰,她懷疑自己會就這樣一路癱到地面上去。
終於,喜宴結束,送走那些嚷著要鬧洞房的人之後,程奕陽開著車,將她載回了他們未來的家。
這裡她只來過一次,程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而程奕陽也只是一個領薪水的檢察官,收入雖然不算低,但絕不是可以大肆揮霍。這幢三層樓的透天厝是小鎮非常典型的住樓,大約兩米高的灰色牆圍住院子,進去之後是一大片濕潤的草地,一株高大的香樟樹在夜色中徐徐輕搖,院落中間是用小巧的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一直通到住樓。
厚實的大門一打開,整幢充滿著濃濃和式風格的房屋就呈現在他們面前。
這幢房子,是程奕陽半年前從好友那裡買來的,因為好友要移民,所以房子是以非常優惠的價格轉讓,連院裡的香樟樹都是直接送給他。
程奕陽對於房間的設計,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基本上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從玄關處開始,就鋪著光滑柚木地板,房間沒有刻意做區隔,打通開來,房與房之間是半滑的推門,一樓是客廳廚房,二樓是住房,三樓目前沒有在用,擺放了一些雜物。總體來說,房間設計非常簡單,沒有多餘的家俱。
「以後,你想要怎麼弄都隨便。」他鬆了鬆領帶,倚在牆面上,望著她。
在晚宴中途,她換了一襲粉色的洋裝,即使濃妝艷抹,卻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議。
「唔。」沈喬低著頭,不太敢看他,現在只有兩個人獨處,她覺得不自在起來,原因,只是因為,她忽然發現,程奕陽其實長得還真是不賴。
劍眉朗目,鼻樑又挺又高,嘴唇線條分明,今天,他穿著正式的禮服,即使胸口別著有幾分可笑的新郎花朵,可是那種全身上下自然散發的男子漢氣息,強烈得讓人怎麼都忽視不了,南部熱情的陽光,將他的皮膚曬成古銅色,更添魅力。
相識這麼多年,她首次發現,程奕陽,還真的挺有吸引力的。
「你先上去洗澡吧,今天一整天,也累了。」他揉了揉鼻間,眉頭微皺,幾輪喝下來,他其實也有些薄醺。
「好。」正好說中她最需要的,她忙不迭地點頭,舉步往樓上走去。
*****
從熱氣渺渺的浴室中出來,沈喬穿著淡藍色的絲質睡裙,細細的肩帶,涼爽的布料,已經卸了妝,讓自己的皮膚透氣。
她走到窗邊,打開那扇大大的窗戶,夜晚的涼風吹來,讓浴後的身子感到尤為清爽。用毛巾輕輕地吸著濕發上的水,閉著眼,享受著微風拂面的愜意。
晚上十點,在美國,夜晚還只是剛剛開始。可是在這裡,這座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小鎮,鎮上的居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遠處閃耀著,蟲鳴聲、風動聲、樹葉沙沙聲,大自然的旋律有著它自己的迷人之處。
沈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般靜謐地享受這種寧馨的氛圍了,每年回台灣,都是到處走,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從來沒有細細地品味小鎮的獨特韻味。
她轉身走到梳妝台前,自己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已經隨她帶了過來。她頗為輕鬆地進行著睡前的保養工作,爽膚水、乳液,一層一層,將自己本就完美的皮膚護養得更為水嫩。誰說,天生麗質就不需要後天保養?她沈喬向來都是非常懂得疼愛自己,不論如何,自己的身體.一定要照顧得妥妥當當。
第4章(2)
等她將繁瑣的保養程式全部弄完之後,一轉身,看到鋪著艷紅床罩的喜氣大床時,她才突然想到,她的老公,程奕陽,一直都沒有回房。
奇怪咧,他去了哪裡?
正想著,臥房的門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浴袍的惡魔。
他的頭髮修剪得非常短,帶著微微的潮流感,黝黑陽剛的臉龐上,神情平靜,不算太長的浴袍稍稍敞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帶著一種男子漢的強烈氣息,而她,甚至從那微敞的浴袍間看到那壘壘的肌肉。
他洗過澡了,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從他身上傳來,清爽好聞,如同戶外的原野一般,他的身材非常好,肩膀又寬又厚。手臂強壯有力,腰部結實小腹平坦,大腿上全部都是硬硬的肌肉。
他肯定是個熱愛運動的人,不然不會擁有如此驚人的好身材。
沈喬輕輕地拉了拉裙擺,忽然覺得涼爽的室內變得熱起來。她一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是他們兩人的新婚之夜,而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表明,他要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婚姻,也就是說,他們要上床。
上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對於這些事情,瞭解得非常清楚,不應該感到害怕。婚姻所帶來的親密關係,是必然也是必需的,不要緊張。
可是,她還是緊張,緊張得要命。
這個男人.是程奕陽,她從十八歲那年認識他,整整七年,她從來都是將他當成一個兄長看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跟他上床,老天爺!她在心裡再次吸了口氣,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她的心臟,不要跳動得那麼快,她應該就可以做到了。
他站在那裡,看著她的水頰,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艷,他懷疑,再紅下去,她的血管就要爆開來。他伸出手,手掌結實有力,「來。」
她傻傻地望著他的手,「做、做什麼?」
「把手給我。」
他的語氣非常溫柔,奇異地緩和了她緊繃的神經。她柔白的小手慢慢地往前遞,一直到放入他的掌心,他的黝黑、她的潔白,他的寬大、她的荏弱,可是,卻要命地契合,彷彿,他們天生就應該這樣握著手。
他拉著她,往房外走去。
「我們去哪裡?」被他的舉動搞迷糊了,不過還是乖乖的讓他牽著走。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帶她走出房裡,繞過轉角,往三樓爬去。
咦,他不是說三樓什麼都沒有,只是放著一些雜物嗎?這會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牽著她一直走到盡頭,又上了三個台階,推開最裡面的那扇門。
「這裡……」她訝然地望著房裡一切,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房間並不寬敞,其實應該算做是一個小小的閣樓。不過,特別的地方就是頂上不是沉沉的屋頂,而是用玻璃做成的頂,沒有開燈,淡淡的月光成了屋裡的唯一照明。
房間的正中央,席地鋪了一張大床,柔軟而潔白的床單,在月色裡泛起朦朧的光芒。
沒有多餘的裝飾,屋裡也僅僅只有這麼一張床,可是,卻讓她覺得好美,好迷人。
他拉著她,直直往那張床走去,放開她的手,率先躺到床上,輕拍鬆軟的床褥,「上來。」
她沒有耍無謂的矜持,也跟著躺了上去,他伸手摟她入懷,她的身子反射性地僵住,半晌,他都沒有動作,只是摟著她。慢慢地,她放鬆下來,躺在他的胸前,臉蛋貼在他的心口,聽著他強壯而有規律的心跳聲。
「你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
她抬起頭,順著他的示意往上望去,然後,屏住了呼吸。頭頂上,是一整片燦爛的星空,一顆一顆,晶瑩而又漂亮的星子掛在沉沉的夜幕上,異常清晰,浩瀚的銀河系,就這樣灑落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