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她還真的帶兩大包行李前來,登堂入室如入自家廚房,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引入非議。
「喂!我不是來看你發呆的,麻煩你恢復神智,要變成雕像再等一個月。」真是的,好歹說明她「服務」的項目嘛!不要吊人胃口。
被推了一下的尹子夜清清喉嚨,指著他家寬敞的和式地板。「先掃地拖地再上蠟,然後把窗簾上的灰塵撣一撣,再把沙發擦一擦,我這人最見不得髒污了。」
「等等,你要我做女傭的工作?」她的神情十分迷惑。
情婦和傭人的差別很大,一個是來享福的,只需服侍一個人,一個是出賣勞力,被人吆來喝去的下人。
「怎麼,你想反悔?」眼一斜,他故作輕蔑的睇視,一副女人就是不守承諾的樣子。
「做就做,誰怕誰!」禁不起激的應虔兒挽起袖子,準備火並……不,是大拚一場,絕不讓他小看。
「抹布和水桶在儲藏室,樓梯轉角的位置,麻煩你動作快一些,不要影響我的正常休息。」他拿起報紙往涼椅一躺,翻開財經版閱讀。
「你……」好討人厭的傢伙!她邊在心裡嘀咕邊依言去拿了打掃用具。驀地,她想起什麼的用掃把柄戳某人的背,「喂!鑰匙呢?」
「什麼鑰匙?」大門的鑰匙他不是早丟給她了?
「我們應家的家傳鑰匙啦!你不會告訴我你不記得和我談好的條件吧!」她凶巴巴的瞇起眼瞪視,好像他真敢忘記這回事,她絕不與他善罷罷休。
「喔!那把鑰匙呀!」他將臉藏在報紙後,怕被她瞧見恍然大悟的心虛。
「對,我家的鑰匙,拿來!」手心向上的應虔兒十足是祖媽莫迎歡的翻版,不管要錢或要東西都一樣乾脆,下許人賴帳。
「還不能給你。」瞧她那副討債的嘴臉,他就不想讓她太快稱心如意。
存心要刁難她的尹子夜照樣蹺起二郎腿,十分愜意地看他的報紙,「與世無爭」。
「為什麼,你想食言而肥?」鑰匙、鑰匙,她最後的希望吶!
他笑得很可惡的由報紙上方露出一雙囂張的眼。「我怎麼曉得你會不會拿了鑰匙就跑,背地裡嘲笑我是好騙的笨蛋?所以你至少得有好表現,讓我感到滿意,否則……」
嘿嘿!話不用說得太明,聰明人都聽得懂。她呀!是他手裡的一把泥土,任他搓圓捏扁。
「你……好,你夠狠,本小姐我認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她遲早會逮到他的把柄。
應虔兒恨恨地提起半滿的水桶,手拿擰乾的抹布去擦拭丑斃的乳牛紋沙發,邊發牢騷地埋怨某人的狡詐,藉著來回的拭抹發洩怒意。
這一次的交戰,女方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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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中頭獎嗎?」
「不,我看是走桃花運,你看他眉開眼笑,桃花朵朵開的樣子,肯定瞎貓碰到死耗子……」
「瞎貓碰到死耗子?」這比喻對大總裁會不會不敬了些?
「不是啦!說得太快了,應該是有緣人終於出現,他可以擺脫單身公害的臭名了。」那副尊容真叫人士氣低落,提不起力氣辦公。
「對咩!都是總裁害我們幻滅,本來我還作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貴婦夢呢!可是一見到咱們大老闆……」她做出一個大失所望的表情,痛苦又痛心。
「哎呀!別太嫌了,有人才沒錢財,有錢財沒人才,老天是公平的,人財兼得的白馬王子根本不存在,早點死心才不會虛擲青春。」
「說得也是,不過石副總應該不錯,人長得體面又坐領高薪……」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美其名是路過,其實是在秘書處門口偷聽的石桀拉長耳朵,想聽聽公司裡少數的幾朵花兒平時都做何消遣,他近水樓台的機率又有多高。
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嘻皮笑臉的樣子,其實他也有專情的一面,「一次」只交往一個女朋友,從不搞劈腿,雖然保存期限很短,短到他來不及變心就被甩了。
關於這一點他一直想不透理由,明明他風趣又體貼,能言善地道博佳人歡心,鮮花攻勢和燭光晚餐從不曾少過,為何每一個女人都說他濫情博愛,最擅長花言巧語欺騙她們的感情?
換成坐在總裁辦公室的那一位,絕對不會有人罵他負心漢、薄情郎,因為那一身有創意的造型往前一站,十之八九他才是遭退貨的那一個。
所以說男人要有長相,要不一定要有坐相,再則是假相,起碼扮出人模人樣,千萬不要變成雕像,否則那就真的沒救了,謝謝再聯絡。
「石副總太花心,愛上他的女人最後只落個傷心,他太不可靠了。」挑老公要挑忠厚老實,不然只會苦了自己。
花心?不可靠?
百思不得其解的石桀越靠越近,直接把耳朵往半敞的門板一貼,可突然一隻莫名出現的手拍拍他的背,太過於專注的他當是擾人的蚊子,一掌拍開。
「還是總裁較讓人放心,帶出門也不怕會被拐走,穩當地當一尊財神。」賺錢如流水,日進斗金,一輩子不愁沒錢花用。
「拜託,那是大老闆沒本錢花心好不好,想想半夜醒來瞧見他那副模樣,我不信還有誰睡得著。」準被嚇得魂飛魄散,噩夢連連。
「這倒是,咱們總裁真的很台耶!連走路的樣子都像在犁田,可惜了他的腰纏萬貫……」原本該是女人的夢中情人,結果卻是她們美夢的終結者。
是可惜,要是老闆肯換掉他十年不改的布袋裝,再把一頭糟透的頭髮往上梳,露出英氣勃勃的濃眉,肯定為他人人嫌棄的形象加分。
雖然無法變得像他一樣帥氣迷人,至少還可以見人,不致一出現就如同摩西渡海,讓他一個女人也碰不到。
「石副總很閒嘛!」閒得聽壁角。
慘了,被抓包!石桀連忙裝無辜的打哈哈。「還好、還好,忙裡偷閒,有總裁在,輪不到我喊忙。」反正能者多勞,累死一人總比一次死兩個好,他要儲備精力好做後方支持。
「是嗎?你一點都不覺得慚愧?領一份薪水盡一份心,你現在該做的是幫上司處理他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看來是工作量太少了,才讓他有時間四處閒逛。
「人呀!不懂摸魚枉為人,凡事不用太認真,能得閒時就要盡量放輕鬆,不要為了一份工作拚老命,反正大老闆也沒女人可抱,多做些事消耗體力才不會慾求不滿。」這叫職場生存守則。
「真謝謝你為我設想良多呀!連我有沒有女人都瞭如指掌,真是太感激你了。」他直想得開呀!叫人想……見賢思齊。
「不客氣,自己人何必言謝,哪天你憋不住了,我一定替你介紹女……旅行好呀!可以放鬆心情,活絡活絡緊繃的身心,哪天辦個員工旅遊更有意義。」
「不必了!我比較希望你能替我分憂解勞。」
尹子夜從他脖後一拎,直接拖進自己的辦公室,不給他任何辯解機會。
「呃,老闆,你的心胸沒那麼狹窄吧?我這張嘴一向愛講玩笑話,你可別當真。」他很久沒加班了,也不希望從今天開始。
「我的外表真有這麼糟糕嗎?」大家都一面倒的認為他空有財富卻無傲人的外在。
「嗄?」石桀怔了怔,有些懷疑眼前的男人被外星人附身了,「你是尹大總裁本人,別無分身?」問清楚才不會有被滅口之虞,這年頭處處是陷阱,不謹慎小心不成。
黑眸偏冷橫睇一眼,將桌上的文件往他懷中一塞,「相信我是本尊了嗎?」
他該施展鐵腕作風了,免得一幹員工閒得說三道四,專生是非。
「哎呀!你早上心情不是還很好?我見你吹著口哨走進來,怎麼冷氣量還沒來就變天了?」陰晴不定,最難捉摸。
「你還敢講,我要你找的那塊上地資料呢?早幾天前就該交給我了,可我連資料夾都沒瞧見。」可見他怠職甚重,並末專心。
「交了、交了,你這陣子忘性真大,前兩天我不就擺在你電話旁的矮櫃上,你還說有空再看看。」無妄之災,他鐵定被衰神纏上了。
「有這回事?」尹子夜眉頭一攏,動手翻找他所言的位置。
果不其然,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赫然在前。
「夜子,你最近恍神的狀況越來越嚴重喔!要不要去廟裡收收驚,或是求個平安符護身,以防萬一。」他中邪的可能性高達八成。
石桀敢這麼沒大沒小地嗆上司,甚至稱兄道弟地跟他勾勾搭搭,原因無他,因為他們都是哈佛出身的校友,不同期但住同一宿舍,在外互相照顧的情誼延續至今。而「夜子」是他對尹子夜的謔稱。
「哇!我只是睡得少,有些睡眠不足,記憶力不集中罷了。」他眼神略顯飄忽,似想到什麼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