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差點沒吐血。
女傭的制服?
這件國際名牌洋裝要價兩千塊美金耶,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大姐、二姐合送她的,王子居然認為這像女傭的制服?
慢著!靈眸一轉,她賊兮兮地想,如果當女傭可以一直在他身邊打轉……嘿嘿,她念的可是戲劇系,就來考驗一下她的演技如何好了,一定很有趣!
「你的觀察力真是太敏銳了,我確實是新來的女傭。」紅莓眼裡閃過一抹詭譎光芒。「對了,我的分機號碼是五一五,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就吩咐我好了,你是住在?」
「西翼一樓。」藍斯不疑有他。
她在心中歡呼一聲。
太好了!跟她的房間正好相反,房子那麼大,這樣就不怕他發現她住在賓客房了。
「我朋友來了,你要不要先下去?」藍斯的視線望向遠遠走來的一抹身影。
紅莓只看一眼就瞪大杏眼。
天啊!是凱如的哥哥!不趕快閃人的話,馬上就會露出馬腳!
「沒錯!我得趕快下去,如果被人看到我在工作時間摸魚,可能會被炒魷魚!」
她連忙跳下馬,絲毫沒考慮到自己是馬術菜鳥。
「小心!」藍斯攏起眉頭。
來不及了,紅莓已經不雅的跌了個狗吃屎,她撫著粉臀唉唉喊痛。
「你要不要緊?」藍斯利落地跳下馬,把她扶起來,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倏地升起,他竟然覺得她的樣子很可愛。
「不要緊,只不過骨盆都碎了而已。」紅莓皺了皺俏鼻,雖然很想再多享受一下與他肢體接觸的電流,但是凱如的哥哥就要走過來,她還是先閃比較好。
「我走了,不過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她一鼓作氣的跑掉了。
藍斯凝視著她嬌小纖細的倩影,嘴角竟緩緩浮上一抹笑意,她邊跑邊揉撫著屁股,自然又不造作,他的周圍都是高高在上的淑女和名門貴婦,沒有像她這樣的女孩。
「在看什麼?」連凱昱走近,手臂搭上藍斯的肩。
「沒什麼。」藍斯語氣平淡。
如果知道他竟破天荒地載著女孩兜馬,而且還是名微不足道的女傭,凱昱這個無聊男子一定又會極盡能事地虧他了。
「沒什麼?」連凱昱壓根兒就不信。「沒什麼你會看得那麼出神,還微笑?」
藍斯是個吝嗇笑容的人,不是他性格冷漠,而是塑造他的環境原本就是個嚴肅的地方,隨便笑是件放肆沒規矩的事,久而久之,他便不太笑了。
「找我什麼事?」他轉移了話題。
講到這個,連凱昱的興致來了,他笑盈盈的說:「阿湯、小超他們知道王子來台灣了,想找你聚聚,明晚在型男俱樂部喝一杯,可以吧?那裡美女很多哦。」說畢還擠眉弄眼的。
他和阿湯、小超在高中時代就是形影不離的三劍客,因為家世相仿,三人相約到倫敦大學再續緣,在那裡結識了藍斯,從此就變成四劍客。
他們都知道藍斯的身份,但是因為他們自己本身也出自名門望族,因此只是偶爾拿出來調侃藍斯一下而已,並不會真感覺到彼此的身份有多大差距。
「美女和我沒關係。」提到女人,藍斯的反應總是很冷,冷颼颼,冷到不行。
連凱昱一個誇張的拍額,揶揄著,「對厚!我忘了你已經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你的梵妮小姐黏那麼緊,就算想偷吃也沒機會,我真同情你啊,兄弟。」
藍斯淡淡的瞥好友一眼。「黛西還在英國等你。」
「哦∼」連凱昱呻吟一聲,舉白旗投降。「知道了,我不提梵妮總行了吧,你也不要再提黛西,我們兄弟不要自相殘殺,那樣太沒營養了。」
「我同意。」
「現在呢?去游泳?」
「沒意見。」
「那麼如果是好兄弟你就告訴我,剛剛我來之前,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
「就是不承認咱們是好兄弟嘍?」
「死了才能做好兄弟,你們中國人不是這樣說嗎?」
「好傢伙,跟我抬槓,看我明晚怎麼整治你,你這個醉了就會熱情如火的超級男,等著接招吧……」
從馬場離開,紅莓馬上跑去找管家太太。
「您要見習當女傭?」管家太太的嘴錯愕地張成了字型,從來沒有一個賓客對她做這樣的要求,太怪了。
「因為我是戲劇系的,正好有一齣話劇下個月要公演,我飾演一名女傭,所以想趁這個機會學學怎麼當女傭。」
紅莓說謊不打草稿,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煞有介事,連管家太太都被她唬住了,答應她加入女傭團隊,並且為了讓她能融入她們,所以也答應絕不洩露她的真實身份。
第二天,紅莓穿著真正的女傭制服跑到西翼一樓去,拿著掃帚在長廊掃來掃去,計劃跟他來個不期而遇。
掃了半天沒堵到人,她索性拿了條抹布,開始假裝很努力的擦大片窗戶。
擦沒兩分鐘,小姐她又失去耐性了。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住在哪間房間?
紅莓苦惱無比的瞪著那一整排房間看,恨不得自己有雙透視眼,可以看到他住在哪間。
驀然,有人來了,有個棕髮女子帶著兩名男丁,各拖一隻大大的行李箱從走廊那頭而來,女人的高跟鞋敲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答答作響。
女人走到房門口,剛好對著紅莓在擦的那扉窗戶,她忽然轉頭看著紅莓,面無表情……不,應該說是高高在上才對。
「喂,你——」女人指著她,用英文說道:「你進來幫忙整理梵妮小姐的衣物。」
「我?」紅莓指著自己,臉上滑過三條黑線。
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下好啦,變成真正的女傭了。
要她幫忙整理衣物,她可是連熨斗都沒拿過,誇張一點的說法,她甚至也沒拿過衣架,住在飯店裡,一切都有客服員打理得妥妥當當,根本不勞她動一根指頭。
「怎麼?有意見?」女人蹙起眉毛,不耐煩的樣子。
「沒有。」她當然不會有意見,因為她是「女傭」嘛。
自我解嘲地這麼想,紅莓硬著頭皮跟進去。
房間很雅致,跟她的差不多,都是一張雙人大床連著一間可容納一組沙發的起居室,還有通往花園露台的落地窗。
房間是沒什麼特別,可是她居然看到了她的白馬王子和一個女人在房間裡!而他也看到她了,眼裡掠過一抹驚訝。
「你在看什麼?還不快去整理衣物。」指使她的女人神情輕蔑地說,活像她手腳慢一點就很該死似的。
噢∼啊∼嗯∼老天,她想……紅莓搓搓鼻子強忍,不想在心儀的人面前破壞自己的形象,可是……媽呀!好想啊!她忍不住了啦!
哈∼啾!
猛然一個雷聲大的噴嚏從她氣管中迸出,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連那兩名男丁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不相信她這嬌嬌小小的小女人可以打出這麼大聲的噴嚏來。
真歹勢,紅莓不好意思地吐吐粉舌,眼光又不由自主的和他接上了。
她從小就這個缺點最要不得也最沒氣質,每次打噴嚏就像打雷,都是她爹地還傳給她的啦。
「好髒的女人。」梵妮嫌惡地看著紅莓,怪起貼身女侍來。「迪麗雅,你從哪裡找了個這麼沒衛生教養的女人來碰我的衣服?」
迪麗雅每次面對挑剔的女主人就開始手足無措。「呃——她剛好在門外擦窗戶,所以……那個……」
梵妮臉色大變。「你竟然叫一個擦窗戶的女傭來碰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她手裡有多少細菌?」
「夠了。」藍斯聽不下去。
他清楚看到小紅莓極力在忍耐著噴嚏,可是忍不住也沒辦法,因為那是無法控制的,相信她自己也不願意,而梵妮卻一再污辱她。
梵妮——空有家世及表面上的好教養,事實上,她是個不懂得體貼為何物的女人,他相信自己跟她不會有下一代,因為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愛,所以他連碰她一下的慾望都沒有。
「藍斯,你也覺得這個丫頭太過份了對不對?」梵妮頤指氣指地命令,「迪麗雅,馬上把她趕出去。」
「過份的是你。」藍斯冷冷的,連一眼也不想再看她,他竟拉起紅莓的手。「我們走。」
一抹夢幻微笑在紅莓唇畔漾開。
原來他叫藍斯啊,這名字真是太適合他了。
她壓根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知道他跟那高傲美女之間的關係,她只知道,他在替她說話,還拉著她的手,她可不可以想成他對她也有那麼一點點好感呢?
「藍斯!」梵妮氣急敗壞的想分開他們的手,她粗暴的扯著紅莓的手,美眸露出嫉妒的凶光。
「把你的手拿開。」藍斯冷冷地看著梵妮。
梵妮卻歇斯底里了起來。「為什麼你要拉著她?你認識她嗎?你知不知她只是個女傭!你不要再拉著她,我快瘋了!」
她越激動,藍斯的眼光卻越加冷冽。
或許他該重新考慮,是否要把自己的終身跟一個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女人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