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辦個拍賣大會吧!她走到木箱前,不感興趣地打開,這裡大都是看在父親的面子才接受典當的,父親常說一文錢逼死英雄漢,所以只要是江湖中人來典當,便希望母親能多給些方便。
這裡的武器也多是母親生前行的「方便」,好笑的是沒幾個人來贖回,拿去給隔街的張鐵匠不曉得能換幾個錢?如果附送這口木箱,說不定能賣得好些。
庫房裡的幾口木箱以及木牌子、木架子都是父親做的,他常年不在家,或許是愧疚吧!所以每次回來總會東修西補,順道做些簡單的傢俱,算是彌補他沒克盡到做丈夫與父親的責任吧。
只是他做的東西沒幾個好用,只有桌子、椅子、箱子這種不需要什麼技術的傢俱還上得了檯面,其他的全不行。
「玉銀。」
三娘的叫喚聲傳來。
「什麼事?」白玉銀回問。
「有個姑娘說要找你。」
姑娘?白玉銀疑惑地走出庫房,落上鎖後才走出來,一見到來人,她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對方是誰。
「我們見過一次面你還記得嗎?」
白玉銀點頭。
「我是綠瀅的師姊,李淳。」
白玉銀再次頷首,想起她就是當日朝霍凌非揮劍相向的黃衣女子,嘴裡還罵他無恥下流。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李淳說道。
「你是誰啊,講話這麼霸道,你說出去就跟你出去啊。」三娘見她說話不客氣,不悅地沖了回去。
「我講話就是這樣。」李淳怒目而視。
「喲,來比凶的是不是,誰不知道我三娘可是這區十三里嗓門最大的……」
「三娘,沒關係。」白玉銀笑笑地說。「我去去就回來。」與江綠瀅打交道的經驗足夠讓她曉得,他們什麼玉煞宮的是無法講道理的。
她猜她是想來弄清楚她跟霍凌非是什麼關係,好給江綠瀅一個交代,與其和她衝突不如將話說清楚。
「她以為她是誰,天皇老子啊,別去。」三娘拉住她。
李淳瞪向三娘。「沒你的事最好少開口。」
「怎麼,聽不順耳要殺我啊。」三娘皮笑肉不笑。
「和氣生財。」白玉銀對三娘低聲說了一句,而後快速轉向李淳。「就到外頭說吧。」
「玉銀……」
「沒關係。」白玉銀朝三娘使個眼色,示意她放心。
見白玉銀與李淳走出店門,三娘氣道:「哪裡來的凶婆娘。」
一直在櫃檯後沒出聲的洪老忽地笑出聲,「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就是不高興,我再去罵她幾句。」
「你少去攪和,那姑娘有些功夫底子。」
「她有我就沒有嗎?偏要去。」
「都幾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計較。」洪老搖頭。
「我這人就是凡事計較。」三娘雙手架在腰上,走了出去。
洪老再次搖首。「根本就是閒得發慌,存心找人吵架。」
三娘一到外頭,左右張望了下,卻沒瞧見兩人的身影,她疑惑地在周圍轉了一下,依舊一無所獲。
「難道到大街上談去了?」她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才一眨眼工夫,怎麼可能走到大街上。」由他們這巷子出去到大馬路上還有點距離。
「難不成翻牆出去?」她轉身望著背後的高牆,正納悶著,忽然瞧見霍凌非由大街上轉進巷子裡來。
不等他走近,她已先趨上前。「你有瞧見玉銀嗎?」
一聽她的問話,霍凌非立刻感到不對勁。「怎麼回事,她不在嗎?」
「她跟個女的,叫什麼李淳的,對了,好像是一個姑娘的師姊……」
「江綠瀅?」他頓時有不祥的感覺。
「好像是這個名字,她說有話跟玉銀說,兩個人走到外頭來,我好奇跟出來,誰曉得沒見到她們兩個,我想她們可能走到大街上去了。」
「我來的時候沒瞧見她們。」話畢,他直覺地躍上巷弄盡頭的磚牆,心頭閃過無法遏止的怒意。
如果白玉銀受到一絲傷害,他不會放過她們的。
第七章
無妄之災大概就像她這樣子吧。
莫名其妙捲入霍凌非與江綠瀅間的私事,還遭人挾持,她這陣子大概是煞星沖刑,回去後得到廟裡請人幫她去去霉氣才是。
「你們把我抓來這裡要做什麼?」白玉銀率先開口。
「自然是有事問你。」回答她的是穿著藍衣裳的姑娘。
「問我就問我,何必將我架來這破屋。」白玉銀說道,這屋子位在城南,上個月住戶用火沒留神,差點燒了整排房子,這兒還能見到燒燬的痕跡。
「我們當然有我們的用意。」李淳說道。
白玉銀望向站在一旁沒吭聲的江綠瀅,兩人視線一接觸,她便冷哼一聲別開頭去。
「你們該不會想利用我威脅霍大俠吧?」她揣測。
「什麼霍大俠,狗熊還差不多。」李淳呸了一聲。「給我提鞋都不配。」
一把無名火毫無預警地竄起,白玉銀扯開嘴,皮笑肉不笑地說:「他怎麼會去幫你提鞋,李姑娘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李淳殺人般的眼神向她掃來,手也跟著揚起。
「師姊,別衝動。」藍衣女子擋下她的手。「咱們與她無冤無仇,毋須傷她,先問話吧!」
李淳冷哼一聲,轉身走開。
「你當真是霍凌非未過門的妻子嗎?」藍衣女子紀筠問道。
「咱們那天不是親耳聽到了嗎?她那瘋爹把她許給霍凌非跟龐項。」李淳又是冷哼一句。
白玉銀還沒來得及抗議她的話語,只聽見紀筠接著道:「如果真是神智不清說的話,那就做不得準,霍凌非並不是非要娶她不可。」
「三師妹,你別說傻話了,那天的情形你沒看到嗎?那兩隻狗像在搶骨頭一樣,都說要娶她。」
現在她變成狗骨頭了,白玉銀又惱又想笑,這李淳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你們到底抓我來做什麼?」白玉銀問道。
「霍凌非得罪我們玉煞宮,我們要討回公道。」李淳說道。
這時在一旁始終沒開口的江綠瀅終於出了聲:「跟她說這些幹嘛,咱們抓她來又不是為了這事。」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是啊,別說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了。」三師妹黃燕也開了口。「還是問正事要緊。」
「不管是哪件事都要問得清清楚楚,一個也不放過。」李淳說道。「那霍凌非狗賊欺負了綠瀅就是欺負了咱們玉煞宮,沒道理讓他好過。」
「霍凌非的事先緩下吧,咱們一件一件來。」紀筠對白玉銀說道:「白豪豐真是你父親?」
白玉銀一怔,怎麼扯到這事兒來了。
「這還用問嗎?」李淳受不了地瞪了師妹一眼。「還是我來問吧,你爹可有留下什麼給你?」
白玉銀恍然大悟,她們該不會跟青嵩派一樣,以為真有什麼武林秘笈吧?
「你是說武功秘笈?」她探問。
四人眼神頓時都是一亮。
「我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見四人氣惱模樣,一副想揍她的表情,白玉銀急忙改口道:「不過我倒是有些線索。」
「什麼線索?」李淳追問。
「你們得先告訴我,我爹為什麼會有武林秘笈?」白玉銀問道。
「當然是他偷的。」李淳冷哼一聲。
「從哪兒偷的?」白玉銀又問。
「你真不知道?霍凌非沒告訴你?」紀筠疑惑地說。
「他沒說什麼。」
「看來他也不是什麼事都對你說。」江綠瀅酸了一句。
白玉銀仍是笑笑地,懶得回嘴,反正江綠瀅就是看她不順眼,她現在屈居下風,受人擺佈,言語上吃點虧沒關係,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江湖傳言你爹四年前從自個兒義兄弟那裡盜得秘笈,偷偷練功才走火入魔,失了性命。」紀筠說道。
白玉銀蹙眉。「我爹怎麼會做這種事,不可能。」
父親的義兄弟她曾見過一、兩次面,印象中父親非常敬重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道義的事。
「傳言就是這樣。」黃燕說道。
「這種以訛傳訛的話……」
「這不是以訛傳訛。」李淳打斷她的話。「有人瞧著他們師兄弟打起來。」
「誰?」
「是誰不重要。」江綠瀅打斷她的話。「反正是你不認識的江湖中人。」
白玉銀還是一個字也不信,父親曾跟她說過江湖傳言通常只有一、兩分真實,其他都是加油添醋而來。
「你剛剛說你知道那本武林秘笈的線索。」李淳說道,其實她們對那本傳說中的武林秘笈也是半信半疑,不過既然碰巧讓她們遇上了這事,那就問問也無妨。
兩個月後就是宮主的壽辰,她們若能獻上這等賀禮,宮主定會很高興的。
「線索是有,可是我不清楚什麼意思。」白玉銀立即說道。
四人對看一眼,還是李淳先出了聲,「先說來聽聽。」
「前幾天在雲萊山時,我忽然想起我小時候曾去過。」
「那又如何?」
白玉銀望向李淳。「我爹帶我去過瀑布後的山洞,他在那裡藏了他珍藏的東西。」
所有人全朝她靠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