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改天我也要去你家看它,想當初鳴比被救到協會時渾身是燒傷,我真是無法理解,居然會有人渣可以那麼殘忍的去傷害這麼小的孩子……」「所以是人渣啊,那種混蛋一定會不得好死下地獄。」夢賢同仇敵愾的說:「我也常在詛咒他們……」聽見他們的對話,徐昊真的非常驚訝。
看來他們是同個義工團體的人,是什麼團體呢?聽起來好像是動物類的團體,可是他們又提到孩子……難道是育幼院?
他在心中歎著氣。
這些年來,他只知道工作,也只有工作帶給他成就感,可是反觀她,卻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濃濃的惆悵包圍了他。
離開拉麵店之後,她又去書城逛了一下,選了兩本財經雜誌才上了計程車,他也迅速招了一輛計程車跟著她。
很慶幸她是搭計程車而不是搭大眾運輸工具,不然他一定會跟丟。二十幾分鐘的車程不算遠,她在一棟頗為新穎的住宅大樓前下了車。見她的身影即將消失,他終於衝動的開口喊了她。「夢賢!」她轉身了,但臉上一點訝異的神情都沒有,只微微挑起秀眉看著他。「跟蹤我,不累嗎?為什麼要這麼無聊?」
詫異的是他。
他朝她走過去。「你知道?」
她冷淡的撇撇唇。「我神經沒那麼大條。」
他自認跟得很小心,如果被她發現,那麼她確實不是以前那個在逛夜市時,只要有好吃的就根本不會注意週遭環境,連錢包被偷了也不會發現的卓夢賢。
他潤了潤乾燥的嘴唇。「你過得好嗎?」
她的睫毛眨了眨,定睛看著他。「不關你的事。」
這麼直接的一記冷釘子就這麼丟給他,讓他差點接不下去,他有些侷促的說:「我一直以為你沒認出我,因為你表現得好像不認識我。」
她眼光幽幽的,深深的,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又沒得阿茲海默症,怎麼會連前男友的名字都不記得。」
她的回答讓他有些激動了起來。「那你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不是說好要做陌生人嗎?之於我,你就是個陌生人,還打什麼招呼?」她的表情變得非常譏誚,語氣也是。「難不成,你認為我會想跟你坐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彼此的近況?」
他歎了口氣。「你還恨我?」
她轉動著眼珠,微蹙著眉頭,好像見鬼了一樣。
「不要高估自己了,徐昊,我只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牽扯而已,我的態度應該說明一切了吧?」她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冷然說:「你走吧,不要打擾我,除了公事之外,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走進大樓,當然沒有回頭。
他眼神複雜的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守衛室後的大門,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他知道他們是不歡而散,但有必要記恨到現在嗎?
他是想跟她坐下來喝杯咖啡沒錯,難道這想法很傻嗎?
第4章(1)
夢賢命令自己挺直腰來走路,他還在看她,她絕不能讓他看出半點異樣,不能讓他看出她何止是恨他而已。
電梯門滑開,一進入電梯,確定他沒有再跟來後,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乾了。
她的住處在八樓,可是她按了五樓,因為她很清楚此時此刻在這種心情下,她無法一個人獨處,她一定會瘋掉。
「咦?怎麼這麼晚還來?」聽到門鈴聲出來的林曉荷,看到好友蒼白的面孔,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她扶進自己家裡。「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那個來嗎?我這裡有止痛藥,先吃一顆吧!」
自從動過流產手術之後,夢賢只要月事一來,一定要痛個三天,而且程度很嚇人,都會請假在家裡躺著休息。
以前夢賢是個健康寶寶,就算生理期,還可以跟她上山下海也沒在怕的,可是手術之後,她不但沒好好休息調養,又不想被人看出,逞強參加了幾個畢業活動,可能因此種下了病根。
「別拿藥了,不是那個來……」夢賢在沙發坐下,曲起了腿窩在沙發裡,臉色依舊蒼白。
「不是那個來?」林曉荷很疑惑的拿了大抱枕在夢賢對面坐下。「那你幹麼臉色這麼難看?難道遇見色狼了?」
畢業之後,夢賢去香港,她則去台中的廣告公司工作,是三年前才相約再回到台北的。
無獨有偶的,她們都不喜歡一般套房那種睜開眼睛就是四面牆的悶死人感覺,加上不能開伙,又不約而同的喜歡這棟大樓一房一廳一衛一廚、客廳有個陽台、租金也不貴的優點,所以就一起在這裡租房子了。
她是做圖稿設計的蘇活族,自己接案來做,工作時要專心一個人,而且會把家裡弄得很亂,而夢賢則是朝九晚五的規律上班族,所以兩個人商量後選擇住在同棟大樓但分開住,既可以常常走動、互相關照,又不會干擾對方的生活。
「不是色狼,但是比色狼還可怕。」她皎著唇說。
「比色狼還可怕?」林曉荷支著下巴想了想。「很老的色狼?很醜的色狼?」
如果不是心情震盪,夢賢一定會笑出來,可是她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她的心像毛巾一樣,被某個人很可惡的擰了一回,正在滴血。
「我見到徐昊了。」她悶著聲音說。
林曉荷瞪大了眼。「什麼?!」
夢賢更悶了。「其實他就是我們公司這次合作公司的高階主管,也是這個專案的負責人,我一直沒跟你講。」
林曉荷沒辦法冷靜了。「我的天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到現在才說啊?」
夢賢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我以為他有自知之明,不會騷擾我,我以為什麼都不會發生。」
「騷擾你?你是說騷擾嗎?」林曉荷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徐昊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騷擾別人的人啊。
「對!騷擾!」夢賢義憤填膺的握緊了拳頭。「他守在我公司對面好幾天,今天又從公司一路跟蹤我到這裡,這就是騷擾。」林曉荷有些哭笑不得。「小姐,這不是騷擾,這是還關心你吧!」夢賢臉色煞白,她沉重的問著。「他憑什麼關心我?」林曉荷理所當然的說:「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知道夢賢當年受傷很重,可是徐昊看起來也不好過,幾番向她打聽夢賢的老家和新的手機號碼,她都因為夢賢再三交代而沒向他透露。
要她說,他們這一對很遠配的金童玉女根本不該分手,都是老天捉弄,才會走到分手還撕破臉的地步。
「他什麼都沒資格知道,他是個壞蛋、惡棍……」夢賢的怒氣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大,徐昊的出現攪亂了她平靜已久的生活,他不該出現的!
林曉荷看到好友緊緊掐著裙子的指節都泛白了,不禁很替她擔心。「夢賢……你是不是還愛他?」
夢賢幾乎沒驚跳起來,她漲紅了臉。「我愛他?你在說什麼鬼話?!」
「真是鬼話就好嘍。」林曉荷歎著氣,一臉同情。
夢賢不是要對她這個多年好友說謊,而是她自己壓根不承認她對徐昊還有感情,如果真的忘了,她又怎麼會一直不交男朋友,對身邊那些條件極優的追求者視若無睹呢?
「你太激動了,先緩和一下情緒。」她起身去廚房冰箱拿出一壺自製的無糖冰咖啡,倒了兩杯,再各加一顆奶球,一杯給夢賢,一杯給自己。「喝吧,喝了會好一點,你這麼容易就受到徐昊的影響,這樣怎麼一起工作啊?」
夢賢喝著好友的愛心冰咖啡,沉默著沒說話。
看她若有所思,林曉荷乘勝追擊的問:「你說他是你們公司現在的合作對象,這麼說,他是紅海科技的人嘍?」
紅海科技相當知名,連她這個不怎麼關心科技業的人都知道,她前一陣子聽夢賢提過他們公司要和紅海合作,往上海插旗,那時還不知道徐昊是紅海一員。
她曾聽說徐昊退伍後就到美國硅谷去發展了,原來是進了紅海這麼好的公司啊,據她在婚友社上班的某個表姊說,這樣的男人可是搶手貨呢!
從他跟蹤夢賢的舉動看來,他一定還是單身,也一定對夢賢這個舊愛餘情未了,所以,再續前緣的可能性非常大……
「職位還是副總經理呢。」夢賢悶聲說,像是很不樂意回答這個問題。
她一直知道徐昊有才華,顯然他的才華為他賺進不少財富,據她所知,公司對他相當禮遇。
「他結婚了嗎?」林曉荷開始盤算了起來。
夢賢輕哼著。「沒有。」
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合作對象的資料裡時,她震驚不已,後來也多方收集了他的相關資料,雖然是上司要她收集的,但她也有看。
總之,他現在是個多金的黃金單身漢,就算馬上退休,在紅海科技所分到的股份依然能每年為他帶來極大的收益,一輩子吃穿都不成問題,更別說他還是家族裡的長孫了,家族那邊也有事業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