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音一看到那又細又長的針管,雙腳就忍不住顫抖。「等、等一下!為什麼麻醉針這麼大一支?」她已經好多年沒有看過牙醫了,因此完全忘記麻醉針長這麼大一支。
盧易恆眼神銳利地看著她。「小姐,請你安靜地配合。打麻醉時可能會有點痛,請你忍耐一下。」厚∼∼這女人實在很囉唆耶!一般而言,像她這種程度根本不需要打麻醉針,他已經順應她的要求把針拿過來了,她還嫌東嫌西地嫌麻醉針太大,真是超級大澳客。
嗚嗚嗚∼∼羽音在心底哀嚎,一臉恐懼地瞪著那支閃閃發亮的麻醉針。上帝啊、神明啊、菩薩啊……請保佑我不要痛啊!救命啊∼∼
盧易恆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牙肉上打入麻醉針,可針頭才剛刺入,羽音就拚命扭動身體,甚至還伸出一手,試圖把麻醉針推出去。
羽音尖叫著。「好痛!好痛啊!我不要打針了,痛死人了—— 」
「護士,按住她!」盧易恆臨危不亂地下令。「小姐,請你不要亂動,萬一讓針頭斷在牙肉裡就麻煩了!馬上就打完了,你忍耐一下。」真是的,這女人真是會鬼吼鬼叫!看牙醫怎麼可能完全不疼痛?
「好痛啊,我快死了∼∼」羽音還是放聲狂叫。忍不住這劇烈的疼痛,她下意識地舉起腳,狠狠地往旁邊一踹。「放開我,救命啊∼∼」
「啊——」護士也發出尖叫,並且不敢置信地瞪著羽音。太、太恐怖了,她在牙醫診所上班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有病患狠狠地踹牙醫,而且還踹得好用力!可憐的醫生整個人被她踹得撲倒在地了!
見鬼了!倒地的盧易恆在心底發出一連串的咒罵。他今天真是有夠衰的,竟遇到澳客中的超級大澳客,居然敢用腳踹他,而且還踹到他的男性重要部位!他痛到臉色發青,恨不得拿起手術刀殺了眼前這個笨女人!
不過,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有醫德,儘管被踹得好痛,他還是忍住疼痛,在最後一秒鐘用力拔出麻醉針,沒有讓針頭斷裂在病患的牙肉裡,造成可怕的後果。
一旁的黎瑋瑋也嚇呆了。「羽音,你……你幹嘛踹牙醫啊?」想嚇死人啊?跟羽音認識這麼多年,她從不知道這女人有暴力傾向,居然用尖頭高跟鞋狠踹牙醫。喔喔,這位盧醫師真是倒霉啊……
一片混亂中,只見羽音還是捧著臉迭聲慘叫——
「我的牙齒還是好痛、好痛!救命啊∼∼」
第二章
三天後
黎瑋瑋盯著窩在沙發上狂吃零食的羽音,再度問道:「喂,你真的不去回診嗎?」
「不要啦!」羽音拿起遙控器按來按去,還不忘瞪了瑋瑋一眼。「你很討厭耶,人家好不容易才忘記牙痛的痛苦,你幹嘛一直提醒我啦?」
瑋瑋歎氣。「小姐,你之所以可以擺脫牙痛,是因為你遇到了好醫生,把你的蛀牙治療好了。可是盧醫生有跟你約好三天後必須回診,要幫你換藥,並繼續治療蛀牙。盧醫生說你蛀牙的情況很嚴重,倘若不繼續治療的話,將來會變得更麻煩的。」
「我才不要!」羽音繼續狂吃鹽酥雞和洋芋片。「哼!什麼三天後回診?那根本就是騙人的鬼話,我才不會相信那個爛庸醫呢!」
「羽音,你還好意思罵人家是庸醫?」窩在一旁搽指甲油的向桔湘插話道:「我聽瑋瑋說,你那天像發狂似地大鬧牙醫診所,不但狠狠地踹了盧醫生,還尖叫到讓原本在外面等候的病患都受不了你的鬼哭神號而落跑耶!盧醫師真是有醫德,被你狠狠地踹開後,還是盡職地補好你的蛀牙,給你止痛藥,而且也沒有把病患跑掉而造成的損失算在你頭上,要你賠償。」
羽音反駁桔湘的話。「有沒有搞錯啊?那個蒙古大夫害我痛得要命,我不跟他算帳就不錯了,還想要我賠償什麼?是他自己醫術爛,所以客人才會跑光光的,幹嘛說是被我的尖叫聲給嚇跑的?真是顛倒是非、黑白不分!」
瑋瑋看了看時鐘,都快九點了。「牙醫診所快要打烊了,你真的不去回診嗎?」
「不去!絕對不去!」羽音斬釘截鐵地道:「不要再跟我提看牙齒的事了啦,我的牙齒現在很好,根本就不會痛了呀!我最最討厭的就是看牙醫了,而且我這輩子才不要再踏人那問診所半步呢!」
瑋瑋無奈地搖搖頭。「你喔,平常還算好溝通,唯獨一提到看牙醫,就會變得神經兮兮的。好啦,不提就不提。對了,羽音,我很好奇耶,看牙醫那一天,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怪異的畫面了,否則為何在候診時會一直喃喃自語,而且一看到盧醫生,還問人家是不是鬼,對他非常不友善?嘖,真是敗給你了,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有預知能力,一定會認為你是神經病呢!」
「真的啊?羽音,你感應到了什麼啊?跟盧醫生有關嗎?」向桔湘也興致勃勃地追問。
「嗯……」原本羽音不打算說明的,不過,她知道倘若不說出來,這兩個難纏的室友絕對不會放她去睡覺的,所以還不如乾脆一點。
「這個……我……」羽音深吸一口氣後,嚴肅地道:「我先聲明喔,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預知能力,因為我感應到的,多半都不是令人舒服的畫面,所以倘若有人可以去除我這方面的能力,我會很開心的。這一回也是,我個人強烈認為,一定是我的預知能力出錯了!」
瑋瑋慧黠地轉轉眼珠。「可是,你的預知能力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啊!好啦,說重點,你到底感應到了什麼?」
「嗯嗯……說起來很荒謬啦,就是……就是……」
羽音支支吾吾地說山山自己先是看到那張殺氣騰騰的臉;然後,又看到自己穿著新娘禮服走入教堂,新郎倌赫然就是那個一臉猙獰的男人;最恐怖的是,下一秒鐘,那男人馬上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了——就是牙醫盧易恆!
「哇哇,真是太神奇了!好玄喔!」黎瑋瑋和向桔湘都嘖嘖稱奇。「這麼說起來,你跟這位盧易恆牙醫之間的緣分很深耶!將來你會嫁給他,成為醫師娘喔?恭喜恭喜,羽音啊,當醫生的老婆很棒耶,錢多多喔!往後你老公負責賺錢,你只要負責當個美美的貴婦,出門血拼喝下午茶就好了耶!哇~~真是好命啊!」
「你們不要亂講!」羽音臉色陰沉地抗議。「拜託!我最最討厭的職業就是牙醫了!對啦,你可以說我對牙醫有偏見,我的想法不正確,可是沒辦法,從小到大,只要我一想到要上牙醫診所,整個人就會冷汗直冒!而且看牙醫會讓我聯想到自己是一尾魚,只能無助地躺在那冰冷的看診椅上,還要把嘴巴張得好大好大,讓那些可怕的冰冷機械在我的嘴巴裡敲敲打打,搞得我痛不欲生的。唉呀,反正牙醫對我而言,就是『恐怖』的代名詞,能離牙醫多遠我就會跑多遠!什麼緣分?根本是鬼扯!」
說完,她霍地起身。「好啦,我說完了,你們沒別的問題了吧?我要下樓去便利商店買冰淇淋,還有誰要?」
瑋瑋白了她一眼。「你還吃冰淇淋啊?牙齒好不容易不痛了,你再這麼惡搞下去,很快又會牙痛了。」
「呸呸呸!烏鴉嘴!我才不會牙痛呢!」羽音拿起錢包,走向玄關。「桔湘,你要不要吃?」
向桔湘懶洋洋地欣賞著剛剛完成的指甲彩繪。「好啦,既然你要去買,那就幫我買杜老爺的曠世奇派,還有Haagen—Dazss咖啡口味的冰淇淋。」
「知道啦,我出門了。」
嘿嘿,牙齒不痛真好,可以盡情地大吃大喝!羽音心情愉快地打開大門,步向電梯。
才走了兩步,她就看到一個很詭異的畫面——
有一個身穿黑衣,還帶著漁夫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向樓梯間,並且打開氣窗,望向另一端的住宅。
那個樓梯間的旁邊是另一戶鄰居,倘若打開氣窗伸長脖子的話,可以看到那個鄰居家裡的客廳和陽台。
這是什麼情形?小偷嗎?羽音警戒地放輕腳步。前一陣子這棟大樓剛遭過小偷,似乎是三樓的住戶被洗劫一空,聽說小偷就是由樓梯問的氣窗爬入三樓那一戶的陽台,再打開陽台的落地門登堂入室的。現在是晚上九點多,再加上這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很陌生……對,他應該就是小偷!
霎時,羽音的心臟跳得好快,整個人憤怒又緊張地躲在柱子後面。現在該怎麼辦?打電話報警嗎?糟糕,她沒有帶手機出門耶!也許她應該先跑回家打電話報警,然後再找瑋瑋她們來幫忙。
可是那個男人好像要行動了!他上半身探出窗外,伸長脖子望向那一戶,似乎打算要爬到他們家的陽台。羽音記得那一戶是新搬來的,裡面住著一對很年輕的小夫妻,先生好像叫做張家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