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取出那只從酒吧裡拿出來的酒杯。「酒你已經喝完,但杯子我幫你帶出來了,裡面應該還有些殘留,或許你可以找人驗出真相。你是警察,這種事你比較會處理,交給你了。」
柳懾用力一拍額頭。「虧我還常告訴別人,出外飲食要小心,結果……自己卻栽了。」
「也難怪,一般都是男人對不懂事的小女孩幹這種事,很少有人會對男性下手,你會喪失戒心也很正常。」田甜把酒杯遞給他。
當柳懾接過酒杯,手指不小心碰到田甜的纖指時,好像有一股電流從中間竄過,他背脊一麻,差點把手中的酒杯砸了。
田甜心跳得也好快,那手指剛才還在她身上游移著,揉過她的胸脯,探向她的禁區……
她的身體又開始發熱,腦袋糊成一片,每一個呼吸間都是他的氣味。
她垂下目光不敢看他。
在柳懾的眼裡,這景象熟悉斃了,就像在「七嘴八舌」,她低著頭為他拭去手上的酒漬,半簾發瀑掩住俏臉,現在更添上兩隻通紅的耳朵,訴不盡的曖昧與風情。
他用力嚥下一口唾沫,喉頭幹幹燙燙的。
「喂,你知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在你酒裡下藥?」突然,田蜜一個問題打破沈寂。
柳懾閉眼,深吸口氣,他要不要謝一下諸天神佛,在他差點走錯一步的時候,拉他一把?
愛情需要的是專一,他既然是在跟田蜜交往,就要一心對她,不能有二意。
「我猜那個紅毛小子應該還有同謀,那夥人專門在酒吧裡騙小女孩,在她們的酒裡下藥、迷姦。我破壞了紅毛小子的好事,所以他的同謀才對我下藥,算是給我一個教訓。」問題是,他不曉得紅毛小子有多少同謀,又都是些什麼人。
「聽來像是慣犯。」這時,田甜也恢復了正常。她走到柳懾身邊,撿起浴巾,替他披上。「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發生了,要調查也得等天亮,你還是先把自己弄乾,以免著涼。」
柳懾鼻端又嗅到那誘人的玫瑰香味,心微顫,身體熱烘烘。
「我……」他看著田甜,良久,用力一搖頭。「對不起。」真正的愛情是誠摯,不是分享,他要對田蜜負責,只能跟田甜說抱歉。
田甜抿唇一笑。「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嘛!」況且她挺開心的。
很多人說,女人是感性的,但她卻一直很理智;她最擅長的就是分析,不論就學、工作,甚至是同意跟柳懾交往,她都縝密地分析過,認為這樣做是最好的,所以她才做。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有被情感控制的一天,剛才在酒吧裡,他的熱情焚盡了她的理智,若田蜜沒有適時出現,也許她和他就在酒吧裡上演活春宮了。
現在回頭想想,哪怕早知道他被下藥,沒有外人阻止,她應該也不會拒絕他,因為她心裡早對他有了好感。
柳懾咬了咬牙。「這件事我不會輕易放過的。」
「對,一定不能放過那些專門騙女孩子的混蛋!」田蜜跳腳罵道:「但你知道是誰下的藥嗎?」
「我如果曉得有人在我酒裡下了藥,還會把它喝光嗎?」柳懾苦笑。
「抓到那個紅毛小子,應該就可以找出給你下藥的人。」田甜說。
「問題是,人都跑了,上哪兒抓?」田蜜疑惑。
田甜和柳懾相視一笑,她走到妹妹身邊,攬住她的肩膀。「明天有沒有興趣到去『七嘴八舌』喝一杯?」
田蜜晚一步反應過來。「要去埋伏嗎?」她點頭如搗蒜。「有興趣,我當然有興趣。」
她最喜歡讀偵探小說,最愛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難得有機會親身參與,希望那個紅毛小子能夠識相一點,早些現身,讓她逮個正著,那就……威風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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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七嘴八舌」酒吧。
又是那個染了一頭紅髮的小混混。
但柳懾作夢都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度踏入這間酒吧,見到這個他欲親手捉之而後快的小流氓。
紅毛小子死了。
今天負責開店的服務生一到酒吧,發現大門被打歪,玻璃窗碎得七零八落,進去一看,沭目驚心的一灘血,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出去打電話報警。
柳懾和鄭士衷趕到現場,那個服務生正縮在牆角發抖。
鄭士衷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屍體。「死者死前似乎跟人發生過激烈爭執,你看,打鬥的痕跡是一路從大門延伸到吧檯附近。大門的門軸歪了,看樣子是鎖上後又硬被打壞的,窗戶也碎了,周圍的桌椅都被打得稀爛。我推測凶器應該是鐵棍、球棒之類的鈍器。」
柳懾皺著眉頭,如果沒見過死者,他會以為這是一場單純的鬥毆致死事件;但這紅毛小子似乎還有下藥的同夥,這裡頭牽涉的學問就大了。
「喂,你發什麼呆?」鄭士衷見柳懾久久不說話,拍一下他的肩。
他們的對話驚醒了正縮在牆角的服務生,他一看到柳懾,突然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跳起來。
「是他……昨晚就是他跟小毛吵了一架,把小毛趕走了,小毛的爸媽還打電話到酒吧找人,但沒有人知道小毛在哪浬,結果……小毛就死了。」
一瞬間,現場每一道視線都對準柳懾。
「不是吧?」鄭士衷瞪大眼。「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還跟死者發生過衝突?」
當場,一頂嫌疑犯的帽子就扣在柳懾頭上。
柳懾翻個白眼。「我是跟死者發生過衝突,但不是最後見他的人,最後見到死者的應該是兇手才對。」
鄭士衷把柳懾拖到一邊,細聲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柳懾將昨晚發生在酒吧裡的事說了一遍。
鄭士衷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我覺得事情有點麻煩。」柳懾與紅毛小子起衝突的事太多人看見,肯定脫不了嫌疑。
「我身正不怕影斜。」柳懾倒不怕被懷疑,反正他是無辜的,他比較擔心的是,這件案子別有內幕,那要捉到兇手就有得耗了。
「有你的。」鄭士衷對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不客氣。」柳懾拍拍手,讓因為這場突發事故而呆滯的員警們繼續工作。「好啦!大家四處找找,看能不能發現凶器,左右商店也不要遺漏了,都去問問,看有沒有人在夜裡聽到打鬥聲,死者的身份也要查清楚……都去工作,還愣著做什麼?」
嘩地,一下子,十來名員警跑得無影無蹤。
「這幫傢伙。」柳懾笑罵;這時他還不知道,他的麻煩不僅沒有結束,而且正在迅速累積、惡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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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懾從警局走出來,整個人處在失神狀態。
他有麻煩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麻煩,是比天還要大的麻煩。
原來那個紅毛小子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母親是立委,父親是大醫院的骨科主任。
當紅毛小子的父母來認屍時,那場面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沒辦法,那是他們的獨生子啊!
死者家屬堅持認定紅毛小於是個品學兼優、努力向上、奉公守法的好國民,怎麼可能會在酒吧對女孩子下藥,甚至因此跟柳懾發生衝突呢?
最終的結論是,柳懾仗著自己是警察,看不順眼紅毛小子一身名牌、富有多金,於是雙方起了口角;紅毛小子離開酒吧後,柳懾還不罷休,找到人,一路追殺進酒吧。最後紅毛小子不敵暴力,慘死其手下。
柳懾無比佩服那對父母的豐富想像力,這麼離譜的劇情虧他們編得出來!
當然,警局的同事並不相信柳懾是殺人兇手,大家合作這麼久了,柳懾是個怎樣嫉惡如仇的人,大家都清楚。
但是對方有錢有勢啊!所以李組長很遺憾地要柳懾先放個三天大假,避避風頭再說。
這就是現實。都說司法獨立,但在權勢面前,司法什麼也不是。
柳懾無奈地看著西落的夕陽,真的很不甘心。「有錢人了不起嗎?」他仰天怒吼。
局裡的同事知道他受了委屈,因此……雖然他的吼聲有點吵,還是讓他發洩了。
「有錢人當然沒什麼了不起,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厲害,他們的獨生子現在不會躺在冰櫃裡。」一個淡淡的聲音在柳懾身邊響起。
他訝異地轉過頭。「小甜?」她怎麼會來?田蜜呢?他以為她們姊妹像連體嬰,分不開呢!
自從他不小心吻了田甜後,就越來越怕見到她。
「我看到新聞快報,『七嘴八舌』發生命案,死者是個紅頭髮的年輕男人,就猜可能是你昨晚提到的紅毛小子,所以請假來看看你。」
「小蜜知道嗎?」
田甜搖頭。「我不敢告訴她,她衝動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就連她,剛看到新聞的時候也失去了冷靜,假單一遞,就跑來看他,非得親眼見到他沒事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