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火光,單焰塵輕柔地褪去舒芹的鞋襪,仔細探看她的傷勢。
從未被男人如此靠近盯著腳丫子的舒芹,又羞又急地想抽回裸足。
「可能有點痛,忍耐點。」單焰塵略一使力,將舒芹拐著的腳踝給扳回去。
「疼疼疼!塵老大你別乘機處罰我!輕點、輕點呀!」那瞬間的痛,讓舒芹忍不住齜牙咧嘴,忘了方纔的羞怯。
「什麼處罰不處罰的,動動看,還有哪邊不舒服嗎?」望著她吹鬍子瞪眼的表情,單焰塵的臉上滿是笑意。
舒芹小心翼翼地動動腳踝,發現無異狀之後,索性站起來在草地上東奔西跑。
「完全不疼了,塵老大你真厲害!」舒芹一張笑得發亮的小臉,湊到他身旁,景仰地望著他。她真的好喜歡待在他身旁的安全和安心感。
「小事罷了,也值得你這麼開心?」單焰塵望著她的眼底有著無限寵溺。
舒芹用力地點點頭,只要是關於塵老大的所有事,都能讓她開心。
那燦爛的笑顏,讓他忍不住低頭,輕輕在她紅潤的唇上偷了一記,見舒芹的臉上立即浮現他預期的緋紅,他滿意地退開,回到火堆旁處理她獵來的食物。
這、這、這是趁人不備呀——
舒芹撫著差點跳出胸口的心,有點不平地坐到單焰塵身邊。
盯著他神色自若地料理野兔,不平的情緒在她心裡越漲越高。對兩人之間的親密感到悸動的,難道只有她嗎?怎麼塵老大看起來好鎮定,不像她,總是臉紅心跳,有時還會喘不過氣來哩!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她有時也想看看他「不鎮定」的時候,尤其是——因為她。
「咦?塵老大,你的衣服破了?」忽然,單焰塵衣袖上大大小小的裂縫,吸引了她的心神。她記得方才進林裡前,塵老大的衣物還是完好的呀?
「八成是方才被樹枝給劃破的,不礙事。」單焰塵只是微微瞟了臂膀一眼,又將目光定在烤得正香的野食上。
「方纔?是我被狼群攻擊的時候?」舒芹探出手,撫過那一道道裂痕,偏頭問著:「你一定很趕吧?」
若不是因為匆忙,以塵老大的身手,怎會避不過那些樹枝?
沒料到她有此一問,單焰塵遲疑了下,然後點點頭,不發一語,專心地控制火候。
對於單焰塵的木然,笑意突然在舒芹臉上氾濫。
「因為怕我遇到危險,所以塵老大你急了?是不是?是不是?」不讓單焰塵有閃避的機會,舒芹擠到他身旁,興致盎然地逼問他。
「嗯。」一個應聲算是他的答覆。
太簡單了,她還不滿意,不死心地追問:「因為我的關係?」
將手中的烤肉翻了個面,單焰塵這才回過頭,望進舒芹的眼裡。「也只有你,能令我發狂。」
舒芹知道自己臉紅了,只覺心像打鼓似地在胸口跳著,幸福滿溢著,教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多希望時光就停在這一剎那。
夠了,這樣就夠了。
好滿足的舒芹,突然朝單焰塵伸出手。「外衣脫下來,我幫你補。」
第8章(2)
像是聽到什麼新鮮事似的,單焰塵臉上突然出現一抹頗富興味的表情,斜眼瞅她。「你會?」
「呃……」伸出去的手突然縮了縮,舒芹見他嘴邊浮起戲謔的笑,很不服氣地說:「這是什麼話?我好歹也是個姑娘,況且……況且,我也有看戰師父做過,又不是很困難的事……噯,塵老大你脫是不脫?」
「看來你那戰師父還真是教了你不少事情。」仍掛著那抹耐人尋味的淺笑,單焰塵順從地將外衣褪下,遞到舒芹手上。
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他不止一次地聽她提起那位教她一身解毒本領,卻忘記將她的輕功鍛煉好就丟下她的戰師父。對於這陌生的長輩,他心底有股隱隱的感激之情。如果冷殆戰當年沒救了舒芹,今日的他,就不會有如此活潑溫暖的佳人與他相伴。
「當然,他可是很強的!唔,記得戰師父有留給我針線……」舒芹在懷裡掏來掏去,終於摸到想要的東西,將衣物攤開,大刀闊斧地動工起來。
不過一會兒,單焰塵忍不住出聲。「你確定你是在把破洞補好,而不是想要讓它變成一塊破布嗎?」原本不過是條細縫,到了舒芹手中,不知怎麼弄的,竟然變成拳頭大小的缺口。
「你別亂說,我待會兒就補好了。」小臉又羞又急地一片紅通通,舒芹邊斥責他的調侃,邊和手中的針線奮戰。
再過一陣子,單焰塵又開口了,這次的口氣帶著些微擔心。「你究竟是在補我的衣服,還是在補你自己的手?」嘖,又是一針!這傻姑娘是不曉得針線不長眼的嗎?怎淨往自己手上扎?
「別吵,我漸漸抓到技巧了……」舒芹笨拙地將線穿來穿去,一心只想把塵老大的上衣補好。
單焰塵望著她專注縫補的神情,感覺心底某個角落被隱隱牽動了,深邃的眼眸不禁流露出懷念……
「我的妹妹們,還有我的母親,她們在刺繡時,也會出現像你這般的神情。」
她讓他勾起傷心的回憶了嗎?舒芹慌張地抬頭望向單焰塵,試圖在他臉上找尋傷痛的痕跡,及時給予安慰。
「沒事的,雖然她們已經不在……」明白她眼底的擔憂是因為自己,單焰塵立刻柔言緩和她的緊張。「但我現在有你。」
那如果沒有她呢?塵老大該怎麼辦?
正準備咬斷線頭的貝齒一頓,塵老大曾經說過,繡作就是他的家人,「家人」當然是無可取代的,而她——只是個姑娘,如果沒有了她,塵老大還會遇上其他的姑娘吧?像是塵老大記掛的,六年前曾救過他的那位恩人,不就是個姑娘嗎?那個姑娘或許也會愛上塵老大,或是有別的姑娘……另外的姑娘……
她的心沉了下來。她想,塵老大的身旁,不會缺紅粉相伴的。
舒芹將補好的上衣還給他,眼神不由得瞄向幾處明顯補得粗糙的地方。
單焰塵毫不介意布料上拙劣的女紅,將外衣穿回,迎上她帶著困窘的神色,他自然地將烤熟的食物放進她緊握的手裡。「小事而已,別往心裡去,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會越來越熟的。」
聽到他的話,舒芹只覺心頭一揪,差點抓不住他遞給她的兔肉。
真是這樣嗎?以後有的是機會?
現在的她和他,究竟還有多少的「以後」?
她不敢想。
小口小口咬著兔肉,舒芹默默垂下眼。現下當務之急是先奪回繡作,親自前去銀蓮山莊是免不了的,但絕不能拖塵老大下水!
對方要的是她,而且是活生生的她,不然他不會讓她活到現在,甚至要她上銀蓮山莊。如果對方不肯交出繡作,她定會以性命相逼!
但即使拿到繡作,能親自交給塵老大的機會也很渺茫,她也不能讓塵老大上銀蓮山莊,要另外想個地點,兩人都曉得的地點——
喬家院!
離銀蓮山莊最近的就是喬家院了,如果拿到繡作,一定要想辦法送到那個地方。
就這樣決定了,不管怎樣,一定要拿回塵老大的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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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芹昂首,望向那掛於夜空,如鉤般的新月。
把臉半埋入微冷的湖水裡,她悶悶地想,約定的七日就快到了,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
她還能給塵老大什麼?還能多留些什麼關於他的回憶?
沐浴完起身,水珠沿著她低垂的臉龐滴入湖心,她將額前的濕發收往腦後,露出一雙晶瑩的美眸。
她漫步走向岸邊,隨手取了些衣物包裹住自己的裸身,像只靈巧的貓兒似地施展輕功,便悄然落到在一旁大樹下為她把風,正閉目假寐的單焰塵身旁。
月光映照在他那張英挺的面容上,襯得他像幅畫一樣,一幅怎麼看都看不膩的畫。
舒芹忍不住輕歎出聲。關於他的一切,她想要的還有好多好多,但時光卻那麼少。
「怎麼在歎氣?」不知何時睜眼的單焰塵,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當他視線掠過她纖細的裸肩,來到僅以薄布遮掩的玲瓏身段時,眼底進出的火花像隨時都會燃到她身上似的。
舒芹捕獲到那瞬間的光亮,懂得那雙眼底滿溢的是什麼——渴望,就如同她對他一樣。
然後,柔軟紅唇覆上那稍嫌冰冷的薄唇,她渴求來自他的味道。
面對她突來的主動,單焰塵沒有多餘的心思訝異,粗臂攬上細腰,密合了彼此的縫隙,大手掌住她的後腦,他熱烈地加深這吻。
四周都像要狠狠焚燒起來一樣,舒芹覺得自己身在火中。
她的藕臂環上他的頸項。不夠……這還不夠……她想要更炙熱的……
拋開理智,舒芹縱情地回應單焰塵的深吻。
隔在兩人之間的單薄衣料,禁不起過於激烈的摩挲,鬆脫至線條完美的腰際。夜風拂過舒芹的裸背,激起她一陣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