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等你等得心急如焚,我先帶你回去見他吧!」緋色知臣強行護送她回山莊內。
「別令他再為你牽腸掛肚了。」
「可是,我很擔心琳琳呀……」岑淨內心十分掙扎。
「放心。只要對方不輕舉妄動,我們也希望能避免一場流血衝突。」
「拜託,千萬不要傷害到無辜……」岑淨哽咽道:「琳琳只是身不由己。」
在混戰的另一端,柯琳真已跌跌撞撞地奔回齊旭光身邊。
她毫不畏懼他的臉色有多難看,一心一意只想勸他趕緊撤離,以免釀成大禍,甚至賠上性命。
「旭光,我們快走!」柯琳真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
聞言,齊旭光非但不領情,還狠狠地賞了她一巴掌以洩憤。
「臭女人,看你做的蠢事!這下子豈不白白便宜了敵人嗎?」他實在嚥不下這口鳥氣。
「真下賤!居然敢背叛我去倒貼那個該死的瞎子?」
「就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更加不能眼睜睜地看你繼續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呀!」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衣服。
「滾一邊去,別擋路。」齊旭光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地。
然後,他再次舉槍瞄準岑淨和緋色知臣。
「旭光,殺人可是犯法的啊!」柯琳真絕美的臉蛋瞬間失去了血色。
「哼,反正橫豎是死路一條,我不妨就多拉幾個人來作伴好了。」他陰森地冷笑著,準備開槍。「大不了同歸於盡。」
柯琳真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平靜的生活會在轉眼間變得如此詭譎複雜……
不僅充斥著謊言與虛偽,還有滿滿的仇恨和不甘心。
她好累,簡直快承受不住了,真想立刻從這些不愉快的事裡解脫呀!
「別這樣……」她的眼淚再也動搖不了他的鐵石心腸,想來不禁心灰意冷。
「住口,閃一邊去。」無視於跪在地上的她還拉著他的褲管乞求,齊旭光依舊殺氣騰騰。
「為什麼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肯聽進去呢?」難道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毫無意義嗎?
或許……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把她當作棋子在利用而已?
原來她的愛情終究也是場騙局罷了,甚至比齊昀亮當初還更可悲!
早已被仇恨沖昏頭的齊旭光,根本無暇顧及旁人的感受。他眼睛微瞇,把心一橫,硬是扣下扳機。
倏地,一道粉色的身影飛撲向槍口……
砰!
眼前的畫面如同放慢動作似地,只見柯琳真應聲倒下,鮮血霎時染紅了她胸前的衣服,血跡像花朵盛開般迅速擴散開來……教人怵目驚心!
見狀,齊旭光一時呆若木雞,雙手已經抖得再也握不住槍了。
「我……我竟然殺了琳琳……」他腿一軟,跪倒在她的身旁。
做夢也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開槍殺人,傷的卻是自己此生的最愛啊!
第9章(1)
這一夜彷彿過得特別漫長……
柯琳真在送醫搶救後,沒多久即宣告不治。
臨死前,她終於如願地親口向齊昀亮道歉,表示始終都為從前種種辜負他的行為而感到內疚不已,渴望能獲得他的原諒。並且還堅持要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他,但願能因此幫助他早日復明。
「原來在與你離婚後不久,琳琳便偷偷地簽好了器官捐贈同意書,甚至還特別指名希望將其中的眼角膜捐給身為前夫的你。」岑淨感傷道。
「我倒寧願一輩子看不見,也不要琳琳如此紅顏薄命。」畢竟是曾經用心愛過的女人,齊昀亮怎可能無動於衷呢?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場惡夢般。」岑淨輕歎道,依偎在他的懷裡。
「可惜真實的人生永遠無法像夢醒一樣可以重來。」他摟緊她。
「看開點,人死不可能復生啊!」緋色知臣走進病房道。
今晚醫生會替齊昀亮做好所有必須的檢查,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一早就要準備幫他動眼角膜移植手術了。
「知臣,找到我堂哥了嗎?」
「唉,虧我派了那麼多手下四處去搜索,但還是被他給趁機溜了。」緋色知臣無奈道。
「現在連警方都在通緝他了,不知道他會躲到哪去。」岑淨面有憂色。「琳琳死了,想必他此刻一定痛不欲生。」
「我想……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齊昀亮煩惱道:「舊恨加新仇,只怕他會更變本加厲來報復我們了。」
「說得沒錯。」緋色知臣也有同感。「總之,大家最近都要小心點。至少在齊旭光被逮住之前,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嗯,像他那麼瘋狂的人真是可怕。」她心有餘悸道。
齊昀亮一臉落寞地說:「為什麼旭光堂哥會變得如此難以捉摸呢?從小到大,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呀!」至少,在他繼承父親龐大的事業之前。
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常會留旭光堂哥在家吃飯或過夜,每逢寒暑假期間,更會特別安排空檔帶著他們堂兄弟倆一起出國度假。他老人家對旭光這個侄子疼愛的程度,幾乎無異於身為獨生子的昀亮。
雖然是近親,但是因為大伯父酗酒嗜賭,所以兩家的環境始終相差十分懸殊。
可以說自他有記憶以來,就常見到他的大伯母,會紅著眼眶帶旭光由台中北上,來向他父親借錢周轉應急。
由於昀亮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所以每次溫柔又美麗的大伯母來家裡時,他都會非常開心,因為可以借此偷偷體會一下母愛的滋潤。
他們四個人會一起用餐和聊天,就像快樂的一家人般。雖然親戚間偶爾會有閒言閒語傳出,但是他們卻都一點也不在意,依舊沉浸在這種短暫、虛幻的幸福家庭假象中。
有時他還會異想天開地覺得,大伯母和旭光堂哥就像是他們家裡的一份子,是不可或缺的「家人」。可是好景不常,在他就讀高二時,慈藹的大伯母開始抱病在床,兩家人因此鮮少聯絡。
幾年後等昀亮學成回國,才在一次親族的喜宴聚會上,再度與旭光堂哥重逢,因而間接認識了美麗出眾的柯琳真……
「其實,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緋色知臣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別賣關子了。」齊昀亮催促道。
「當時你打越洋電話向我求援後,我曾暗中請人去調查過齊旭光,卻意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什麼事實?」齊昀亮直覺那一定是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齊旭光……竟然是令尊的私生子。」緋色知臣終於吐實。
「你的意思是……他跟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齊昀亮頓感晴天霹靂。
「關於這件不可告人的秘密,齊旭光本人也是在自己母親臨終前才得知的。」
一旁的岑淨張大了雙眼,掩嘴低訝了聲。
齊昀亮不禁迷惑道:「既然……他和我有那麼深的血緣關係,又為什麼非要將我逼上絕境不可呢?」不都說手足情深嗎?
「應該是因為嫉妒吧!」緋色知臣猜測道:「畢竟,令尊過世前,把所有的財產和事業都留給你。」
「如果……我早知道他是我的親哥哥,一定不會自己獨佔這一切的呀!」
「我想他一定很恨你還有令尊,所以才會想奪走屬於你的所有東西。」
「可是……我父親一直很善待他啊!他的恨意從何而來?」齊昀亮不懂。
岑淨忍不住插嘴道:「會不會是懷恨令尊到死都不敢提起勇氣與他相認呢?」
緋色知臣點頭附議。「我有同感。」
畢竟身為名流大亨的私生子,其中複雜與矛盾的心情,沒有切膚之痛的旁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緋色知臣也曾為此掙扎、埋怨過啊!
齊昀亮沉默了,不禁開始回憶起童年時那一幕幕曾教他疑惑的異狀……
的確,現在仔細想來,當初那些疑點都是其來有自的。例如——
曾有一次,他因為莫名的某種原因與旭光爭吵著一件玩具,後來甚至還大打出手……當時父親知情後,竟一反平日寵溺他的個性,硬是要求他非讓不可。還講了一個孔融讓梨的故事,告誡他身為弟弟的,要時時記得禮讓兄長的道理。
而且父親還曾說過除了他老人家外,旭光堂哥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那時年幼的昀亮還天真的以為,父親的意思是指他們堂兄弟的感情甚篤,甚至可以媲美親兄弟。卻萬萬沒想到,其實另有弦外之音呀!
「家父一向是個嚴守紀律的模範企業家,就連家母早逝後也都潔身自愛,不曾傳出任何緋聞或惡評。如果爆出這種與兄嫂亂倫的醜聞,一世英名豈不是就要毀於一旦了嗎?」齊昀亮揣測著父親之所以逃避的苦衷。
不知道母親在世時,是否已曉得父親竟曾背著她外遇?難不成……她便是為此抑鬱而終的引想來還真是情何以堪啊!
「種惡因得惡果,令尊絕對料想不到自己一時的貪歡和懦弱,卻造成如今兄弟相殘的可悲局面。」緋色知臣不免慶幸自己的遭遇比起齊旭光,可幸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