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是這樣。」他面有難色。「可是下午日本方面來電通知,因為當初合約上另有明文約定,於是要我盡快履行義務,把該合作案中最重要的幾點關鍵細節的企劃書E-mail給他們,否則合約視同作廢。」
「那就立刻照辦啊,省得夜長夢多。」
「你以為我就不希望這份商機無限的合約快點生效嗎?」他翻了個白眼。
「問題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怎麼會……」
「因為那些要命的企劃書內容我根本不清楚,總不能叫我隨便瞎掰去濫竿充數吧?」屆時,不被對方告死才怪。
「當初齊昀亮那麼器重你,居然沒找你一起討論如此重要的企劃案?」
「他只跟我提個大概而已,至於核心部分,他向來習慣自己作主,旁人是插不上手的。包括……自認能吃定他的你相我。」
聞言,柯琳真不禁沉默。
是啊!齊昀亮個性是溫柔隨和、平易近人,但那並不表示他沒主見、沒個性;尤其是關乎工作,他更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
「當務之急是必須先找到齊昀亮,逼他把對方需要的企劃書交出來,否則我們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條了。」他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他會肯嗎?」她遲疑道。
那份企劃書可是齊昀亮現在唯一的保命符,也是最後可以翻身的機會,或許他會抵死不從也說不定。
「哪怕是不擇手段也要搶過來。」再無其他選擇了。
齊旭光望著落地窗外華燈初上的街景,心中又開始默默算計了起來。
「親愛的昀亮堂弟。可別怨我喔,要怪就怪你自己流年不利,命途多舛囉!」
他冷笑道,神情十分駭人。
第7章(1)
齊昀亮笑逐顏開地掛斷電話,轉身對岑淨說道:「我那位日本友人,後天就要來台灣找我了。」
他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跟失蹤多時的緋色知臣聯絡上了,並且立刻將自己目前的危險處境告訴好友,希望對方能給予援助。
「他是專程出面替你討回公道的嗎?」
「當然。還會順便給齊旭光他們一些苦頭嘗嘗呢,算是報答他們對我如此『厚愛』的小利息。」
對敵人太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他近來所學到的最大教訓。
「可是……我擔心若是逼得他們狗急跳牆,怕會因此惹禍上身。」
「別怕。只要有知臣在,諒他們也玩不出什麼把戲。」
「我還是覺得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冤冤相報何時了呢?」她只想過平靜的日子,不希望生活得提心吊膽。
「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
為了良好的胎教著想,他不想再延續這種不愉快的氣氛,遂轉移注意力地改聊起目前最感興趣的話題。
「你今天的胃口如何,害喜的情況有沒有改善些?」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吃丁醫生開的止吐藥,現在已經好多了。」她摸著肚子。
「為了給寶寶更充足的營養,我會開始努力加餐飯的。」
「沒錯,你的確該好好地補一補。」他頗有同感。
「瞧你身上都捏不出幾兩肉來,真怕我的心肝寶貝會長不大。」
「咦,這話聽起來,閣下你心疼的似乎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裡的小寶寶喔。」
「怎麼啦,你吃醋囉?」他取笑道。
「我才沒那麼幼稚,幹嘛要跟自己的孩子吃醋?我對寶寶的愛絕對不比你少,當然很高興他所受到的重視更勝於我啊!」
「我果然猜得沒錯,你將來鐵定會是個好母親的。」他眉飛色舞道。
而他們……絕對會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屋外突然傳來擂鼓似地敲門聲,教他們不免驚愕。
「時間不早了,會是誰呢?」他疑惑道。
「敲得這麼急,不知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去看看吧。」她起身去開門。
「小心點,慢慢走。」他提醒道。
她笑了笑。「知道啦!」真是個愛窮緊張的准爸爸。
岑淨走到窗前,想先看清楚來人是誰,豈料那不速之客竟已失去耐性地破門而入,嚇得她手足無措地愣在原處。
「你們是誰?」她怯聲問道,驚魂未定。
緊接著兩名流氓樣的黑衣人,齊旭光和柯琳真終於正式登場。
「嗨,好久不見。」艷光四射的前任齊夫人不懷好意地寒暄道。
「竟然是你們?」還真陰魂不散耶!
「淨,發生什麼事了?」齊昀亮不安地由屋內走出。
「睽違已久,親愛的堂弟。」齊旭光冷笑道:「近來好嗎?」
聞聲,齊昀亮不由得全身進入警戒狀態。
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他們今天肯定是來意不善,他必須更加謹慎小心。
「不知你們今晚光臨寒舍的目的為何?」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之所以深夜來訪的原因,相信你是心知肚明的,就別再跟我裝蒜了。」齊旭光開門見山地說:「快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
「哼,憑什麼要我對你妥協?」他齊昀亮又不是傻瓜。
「就憑你的女人現在落在我們手中!」齊旭光使了個眼色,命令隨從們抓住還來不及逃跑的岑淨。
「放開我啦……」岑淨急忙想掙脫,可惜寡不敵眾。
齊昀亮大驚失色。「拜託!她有孕在身,請別傷害她!」
「是嗎?那得先恭喜你要當爸爸囉!」齊旭光皮笑肉不笑地說:「只要你立刻把那份企劃書交出來,我保證他們母子均能平安無事,否則……」
「你這是在威脅我?」齊昀亮憤怒道。
「應該算是條件交換。」齊旭光挑了挑盾。
「你們先放了她!」
「休想!除非我先拿到東西。」
「先放人!」
「先把企劃書交出來。」
兩人始終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先讓步。
「齊昀亮,乾脆點,別浪費大家的時間嘛。」柯琳真忍不住插嘴道。
「不可以!」岑淨急喊道:「亮,千萬別認輸呀!」
「多嘴!」齊旭光不悅地賞了她一耳光。
「卑鄙小人……」岑淨嘴角噙著血絲罵道。
乍聞一記響亮的巴掌聲,齊昀亮心跳氣急地吼道:「有本事就衝著我來!欺負一個孕婦未免也太下三濫了吧。」
「好。就為了證明我不是一個只會欺負老弱婦孺和殘障人士的下三濫,我法外施恩地多給你一些時間考慮。」
齊旭光趾高氣揚地說:「尊夫人今晚就先由我們請回家去『招待』,至於何時將人送回……端看閣下明天早上的表現囉!」
「你不能這麼做!」齊昀亮伸出手去往前胡亂抓扯,企圖阻止。
「祝你有個好夢,明天見啦!」齊旭光轉頭吩咐道:「把人帶走!喔,別忘了動作輕一點,以免傷了人家肚子裡未出世的小祖宗。」
「可惡……齊旭光,快把她放了!」混亂中,齊昀亮隨手抓住了一名黑衣保鑣的手臂,他死命地掐著不放。
「滾一邊去。」被牽絆住的那名保鑣,粗魯地一腳踹開他。
於是,等齊昀亮終於忍痛從地上爬起時,敵人們早已鳴金收兵,不見人影了。
他捶胸頓足地責怪自己竟無能保護好心愛的女人,才害得她淪落至惡人手中,處境堪虞啊!
「淨……」他心痛地喊道。
再次回到這間昔日齊昀亮曾經生活多年的屋子,卻再也尋不著一絲屬於他的味道了,真是景物依舊,只可惜人事全非。
「很令人懷念的地方,是不是?」柯琳真揶揄道:「因為怕你晚上會認床睡不著覺,所以我很細心地安排你舊地重遊,也好趁此機會回味一下往日刺激又美好的偷情時光。」
佇立在齊昀亮以前的臥房中,岑淨頓時感觸良多。
「這間主臥室已作廢多時,我早就搬到其他房間睡了。」柯琳真面無表情地說著。
「反正,我很久以前就不再是這房間的女主人了。」
岑淨沉默地環顧著四周,卻意外發現房內仍舊維持著原來的擺設,而且一塵不染,似乎始終都有人在打掃般。甚至,床頭壁上那一大幅柯琳真與齊昀亮的甜蜜婚紗照還掛在原處,未曾更動過。
「你晚上就安分地待在這兒好好休息吧。記住!千萬別輕舉妄動,以免自討苦吃。」柯琳真警告道。語畢,便逕自轉身離去。
「等一下。」岑淨突地出聲挽留。
「還有事嗎?」
「你……現在是否覺得比從前幸福?」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很想知道柯琳真的答案。「我是指你與亮離婚之後。」
「為何忽然問我如此無聊的問題?」柯琳真的神情不太自然。
「因為你看起來似乎沒有更快樂。」
「我幸不幸福,應該……不關你的事吧?」誰希罕她來多管閒事啊!
「別緊張,好歹相識一場,就當作我是因為關心而問的吧。」
「你幹嘛要雞婆來關心我?我們……又不是朋友。」
岑淨苦笑了下。「我們的確不能算是『朋友』,若要勉強扯上關係,只能說是亮先後愛過的兩個女人罷了。」這樣的緣分確實很尷尬呀!
「哼,明白就好。」柯琳真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