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一名壯漢走到章蓉蓉身邊,搶走她的護照。
「快點。」另一名壯漢旋即而至,用帶著口音的英文催促著她向前。章蓉蓉坐上車,瑟縮於角落不停地顫抖著。車子開進一間高級飯店,她嚇到後背全是汗。他們現在就要她接客了嗎?
門口服務人員由外打開車門,章蓉蓉被迫下了車。
她想拔腿狂奔,想大聲求救,但挨近的壯漢臂披外套,外套裡有一柄尖刀抵住她的後背,逼著她往前。
章蓉蓉開始想著現在被刺死,會不會好過以後數十年的皮肉生涯。
她被動地往前走,知道自己還不想死。況且,在還沒嘗試著逃走之前,她不能放棄。
她搭著電梯到了十七樓,壯漢將她交給門口保鑣後,便轉身離去。
保鑣打開房門,裡頭裝漬金碧輝煌、大理石閃閃發亮,一個留著小鬍子,約莫三十歲的阿拉伯男人坐在沙發裡,嘴裡叼著一根雪茄。
章蓉蓉靠牆而站,打了個冷顫。
烏尤爾打量著她孩子般的單純氣質,目光在她纖弱身子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想不到薩德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烏尤爾用英文說道,把雪茄扔進香檳裡澆熄。
「你認識薩德!」章蓉蓉睜大眼,覺得黑暗裡出現了一絲曙光。「你怎麼知道我認識薩德?」
「我之前在一家餐廳看到妳和他在吃飯。」
「所以,你救了我?」章蓉蓉顫抖但期待地問道。
「算是吧。我在機場看到妳,看妳的情況不對勁。我猜妳是遇到了人口販子,我已經跟那些人談過了,他們同意把妳們兩個轉賣給我。」烏尤爾揚起得意笑容,認為此事根本是有如天助。
販賣人口的背後主宰,就是最近跟他走得很近的印度黑幫D 黨。
「謝謝你,我會把錢還給你的。」章蓉蓉給了他一個感激的微笑,心上大石至此才放了下來。
「哈!妳說的是什麼瘋話!」烏尤爾一腳踹開桌子,三角眼怒瞪著她。
章蓉蓉嚇得跳了起來。
烏尤爾見狀,又突然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她望著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心裡頓時有了防備。「妳以為我隨便花個十萬美金買妳嗎?妳們兩個花了我一百萬美金。」烏尤爾拿起香檳,又替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這筆錢,我能夠還你,但是請讓我聯絡我的家人。」章蓉蓉握住雙手,盡可能地想讓自己鎮定。
「原來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啊,那些錢我沒指望妳還,等妳的朋友到這裡會合後,我們再一起去杜拜。」烏尤爾拿起一塊魚子醬餅乾,滿足地吃著。
「不好意思,我想先打通電話給我家人。」
「那邊有間客房,裡頭有食物,妳可以先去洗個澡、吃頓飯、睡上一覺,好好照顧自己。我對放迷藥這事沒興趣,妳可以放心。」烏尤爾並不回答她的問題,隨手往客房一指。
章蓉蓉看著他大剌刺地把腿擱上桌子,看電視看雜誌,卻怎麼也不理會她,她的心很快地又跌進深淵。
這人救她絕對不是好意。
「你想怎麼樣?」她握緊拳頭,低聲問道。
「妳很快就會知道了。」烏尤爾懶得再理她,起身走向主臥室。「還有,這裡的電話是撥不出去的,妳不用浪費力氣了。」
章蓉蓉站在客廳裡,用力抱住雙臂,不停地顫抖著,卻擋不住骨子裡的寒意。
他們不會以為能拿她要挾薩德吧?她與薩德其實還算是陌生人啊……
這人只因為看過她和薩德吃飯,就救回了她,他貪圖的究竟是什麼?她的腦中不期然地想起幾日前發生在薩德身上的槍擊案,她雙膝一軟,恐懼得久久不能自已。
黑色大車駛出杜拜居於世界領導地位的吉貝阿里港,開過有如冰柱聳上雲端的杜拜塔、經過朱美拉海灘那楝如迎風的白色閃亮帆船飯店,最後進入一處被白色圍牆環繞的私人土地。
開了十分鐘之後,車子穿越兩道大門,開進一扇可以容納四台大禮車並進的雕花大門,一楝白色的阿拉伯式風塔城堡赫然出現在正前方。
薩德走下車,濃眉下的眼讓人瞧不出心情。
「您回來了。」英國管家站在沙柱玄關門口,有禮地說道。薩德走過馬賽克鑲嵌的地板,穿過鑲金天井前廳,直接搭上私人電梯,走進他的私人空間。他在黑色大理石桌前坐下的同時,管家則端著果汁,跟在身後走了進來。
鈴鈴……
管家接起電話。
「阿布都打來的電話。」管家說道。
薩德接過電話,看了管家一眼,屋內旋即只剩下他一人。
「艷福不淺喔,小白花跟我要你的電話,要約你吃飯。」阿布都說道。
「這麼主動?」薩德有些意外,卻皺了下眉。
「賞臉嗎?」
「最近沒空吃飯,不過喝杯咖啡的時間還有。」
他最近正因槍擊事件的背後兇嫌可能與印度黑幫D黨及他的弟弟有關一事,而心煩不已。若能和她見個面,找出她突然主動的原因當成娛樂、放鬆一下也不錯。
「建議你可以到小白花的家喝咖啡。」阿布都笑著說道。
「你說什麼?」他皺起眉問道。
「她在杜拜租了一楝房子,說是想在這裡住上半年。」
「這是什麼意思?」
「她為愛瘋狂,迷上你了嘛。」
第2章(2)
薩德鋼鐵五官覆上一層薄冰,萬萬沒想到她竟然也學起其它女人主動追求的手法。他對於這種熱烈表現出喜歡,硬要把他趕入愛情裡的手段沒興趣。
他想要的人事物,全都要依他的步驟來進行。
況且,小白花竟然還懂得要從阿布都那裡下手,心機顯然比他想像的還要深沈。
「既然她已經住在這裡,那也不必急著見面了。」他漠然地說道。
「沒良心,完全不知道如何體諒少女心。」阿布都哇哇大叫。
「像你娶了兩個老婆,準備娶第三個才算有良心?」薩德椰愉著他,左手已經按下計算機開關。
管家送上一份烤餅、熱咖啡和奶茶,及幾份篩選過的請帖後,又安靜地退下。
「我肯定對三個都一樣好,那叫超級有良心。好了,我把小白花的地址給你。她的住址是……你有空就過去她那裡坐坐,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失望……」
「再看看吧,我過陣子再找你出來吃飯。」薩德打斷他的話,說完後便掛斷電話。當小白花熱烈而主動時,就失去了那份淡雅韻味。雖然他不否認她的模樣還是吸引他,但見她的衝動大大地降低了,也是事實。
之後的發展,等他有空閒、有興致時,再說吧。
章蓉蓉坐在屋內的小庭院裡,聽著金色鳥籠裡的鳥兒發出啁啾的歡叫聲,她長歎了口氣,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被烏尤爾擄來已經一個月了,像只金絲雀一樣地被關在這間大屋裡,沒法跟家人聯絡,因為身邊隨時有人監視著她。
她知道家人一定擔心得要命,但她不能拿珊米的命冒險。
珊米被關在另一楝房子裡,她可以從監視器看到珊米的情況。烏尤爾告訴她,她在台灣家人的電話也遭到監聽,只要她撥出一通求救電話,珊米就會死在異鄉。
她不能不信,因為烏尤爾把她家人的職業、出生年月日及住址電話,全都說了個一清二楚。他還告訴她,她的家人正在杜拜翻天覆地的找人。章蓉蓉放下阿拉伯語的課本,改拿起萬用手冊,想像以前一樣寫下她的想法及預備要做的事,只是筆握在手裡許久,卻是一個字也寫不下。
要她寫待辦事項是——依照烏尤爾吩咐,成為薩德的女人?
還是要她寫——本周目標,讓薩德知道她愛慕他?本月目標,讓薩德帶她上床?
章蓉蓉不准自己哭,身子卻因為強忍著眼淚而不停嶺抖著。至少烏尤爾以阿拉之名起過誓,如果她達成目的,就會放她和珊米離開的。
一個月過去了……薩德音訊全無。或者,她應該再打一通電話給阿布都,請他聯絡薩德,但她直覺薩德並不會喜歡人家如此主動。
最好,他已對她失去興趣,這樣她或者還有機會可以請家人用贖金換她回去。
章蓉蓉閉上眼睛,用力祈禱著,陽光灑在她身上,卻是怎麼樣都曬不暖她。
「薩德先生來訪。」名為傭人、實為監視者的努爾美走進內院說道。
「什麼……」章蓉蓉睜大眼睛,臉色涮地變得蒼白。
「已經請他到客廳了。」努爾美冷冷地說完,站到章蓉蓉身邊,很快地檢視一遍她的儀容。身著金線刺繡白袍的章蓉蓉,披著一肩及腰長髮、清新純淨得像早晨茉莉,男人見了都會心動。
努爾美折下一朵玫瑰,別在章蓉蓉右耳。
章蓉蓉望著努爾美,想起自己的任務,秀眉便蹙了起來。
「妳板著一張臉,是想嚇走人嗎?快點到客廳裡。」努爾美不耐地催促道。
章蓉蓉走進客廳裡,薩德坐在沙發主位上,姿態儼然此處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