馡瑤無言以對,倒是齊亦上前說道:「資質稍嫌不足,但毅力可嘉。」
「真的嗎?」顏士彬笑開嘴,「我以為這丫頭不會將心思放在上頭,想不到她這麼努力,那算不錯了。」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宗親失望、讓爹娘蒙羞。」馡瑤說著,便朝府邸後門一步步拐回去。
齊亦瞇起眸瞧著。她受傷了?剛剛怎麼都不說?
「齊大俠,讓你笑話了,這丫頭實在是倔得很,我過去看看她。」顏士彬瞅了他一眼,追馡瑤而去。
一雙追隨著他們背影的眸影緊緊瞇起,此時齊亦心中翻湧起一絲陌生的酸味兒。顏士彬,我一眼就確定你根本沒將秦馡瑤當妹妹看。
想跟上,但他及時止住步履,在內心大罵自己:齊亦,你到底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兄妹、是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你來此的目的是要查清楚顏士彬的底細,找出他挾持少女、為非作歹的罪證呀!
更何況,那丫頭算什麼?始終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從遇上她至今,他似乎從沒弄清楚過她。
搖搖頭,他旋過身奮力地比畫劍招,像是要從這當中宣洩滿腹無由的悶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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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裡還疼嗎?」
小倩一邊為馡瑤抹藥油,一邊關心地問道:「大少爺也真是的,為什麼非要你練武不可?」
「他有他的用意,再說這又不是才一天兩天的事,當我踏進這個家門起,每個人都勸我練武。」馡瑤聳聳肩,「反正已經逃避這麼些年,是該認命的時候了。」
「那就早些年練,這時候才練,骨頭都硬了。」小倩輕歎了聲。
「就是要等骨頭硬才練,這樣練不成才不會招罵。」馡瑤深吸口氣,望著透進窗子裡的光影,「現在什麼時辰了?」
「不是剛用完早膳嗎?要不要再睡會兒,你一早就起來練功,現在肯定累了。」小倩收拾好藥油,「使力看看,還疼嗎?」
「腰桿疼,怎麼使力呢?」馡瑤從臥榻上坐起身,穿上衣裳後,就將衣襟上的梅花扣一一扣上,「不睡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馡瑤來到外頭,才發現原來方才瞧見的那道陽光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驅走寒意,青龍鎮的冬季依舊這麼冷冽。
緊抱著自己來到梅園,瞧著一蕊蕊可愛的花苞,可以想像再過一陣子,等花兒全部綻放後,這座園子會有多熱鬧呀!
靠著一株梅樹,她徐徐坐了下來,兩隻手無法控制的抬起,輕輕做出撫弄琴弦的動作……
「我看你真的別練武了,回去彈琴吧!」一雙翹頭履出現在她眼前,她緩緩抬頭看見的就是齊亦。
「你別管我,我要先練好武再說。」她收回撫琴的動作,正好一陣風吹來,讓她控制不住地打了記哆嗦。
「回屋吧!太冷了。」說完,他便繼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兒?」她趄身喊道。
「隨便走走。」
「讓我帶路吧!」雖然離家年餘,再怎麼說她也在這兒住過,絕對比他熟。
「不用麻煩了,我只想隨意走走,你回去歇著吧!」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拒絕了嗎?
馡瑤定住腳步,想他還真是無情呀!可是她又不想就這麼讓他離開。算了,就讓他再罵一次,又如何呢?
於是她裙擺一拎,追上去,「師父——」
齊亦定住身,回頭望著她,「你喊我什麼?」
「師父呀!你不是我師父嗎?」她勾起一抹笑,「這樣喊你,你會不自在嗎?如果不喜歡——」
「這麼喊我很好。」他點點頭。
「那就讓我帶路吧!」馡瑤還是跟上去,指著另一邊,「東邊是顏府主人住的院落,西邊是客房。」
「那一頭呢?」他指著另一邊,「看來有些荒涼,和府邸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我也沒去過。」馡瑤垂下臉,似有隱瞞。
「你沒去過?!」他像是看出端倪,懷疑地擰緊眉。
「是、是呀!」愈是想欺瞞就愈是緊張,正好又一陣寒風襲來,她冷得躲到他身後,情不自禁地抓著他的胳臂。
「請你放開我。」他盯著她抓著他的地方。
她立刻鬆開手,當對上他厭惡的眼神時,心口又是莫名一抽,「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我並沒討厭你。」他微微斂下眼。
「那為什麼始終不肯讓我接近你?認為我有所圖?就像你說的什麼欲擒故縱?」她還記得他所說的那些話。
「忘了那些話,就當是我胡說。」這女人怎麼搞的,非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瞧他平板的語氣,說不討厭就是討厭了。馡瑤雙手緊緊一握,深吸口氣說:「如果說,我當真是那樣的女人,你會怎麼樣?」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一開始就想對你耍點小手段,好博取你的注意呢?」鼓起勇氣,她故意這麼說,想試探他的反應。
「哈……」
他的回答是一陣大笑。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她咬咬下唇,難過不已。
「如果你還是那位揚州城的琴伎,我會認為你是有企圖的這麼說,可現在我卻認為你是在開我玩笑,夠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那樣也不行?」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的關係,她僵化的腦子開始休息,而她的嘴更胡言亂語起來。
「你說什麼?」他轉首看著她。
「我說如果我喜歡你呢?」如果他說可以,她便將七年前的事告訴他,甚至讓
他知道這七年來她是如何的思念著他。
「別鬧了。」他的表情突地下沉。
「給我個理由。」
「別胡鬧!」齊亦轉身望著她,「是不是太無聊了?那麼咱們就別休息,即刻練功。」
「你——」馡瑤的一張小臉突然黯下,「好,那就練功吧!反正遲早我都該學會,不應該偷懶才是。」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開始吧!」他盯著她好一會兒,心想她以為他不會這麼做,那就讓他嚇唬嚇唬她吧!
她瞪著他,然後賭氣的繼續蹲起馬步,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就算是兩條腿斷了,也不能認輸。
就這麼過了好久,她已感到頭暈目眩之際,他立即喊停,「夠了,可以了。」
她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就是不肯放棄,最後齊亦繞到她背後,氣憤地往她的後膝處用力一踢。
「啊!」馡瑤整個人往下一沉,最後落在他懷裡。
「玩夠了沒?如果你真要個理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最討厭女人,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
「你討厭女人?」她倒吸口氣,瞬也不瞬地睇著他俊魅的大眼,「難道說……你有斷袖之癖,你喜歡男……」
「不是!」齊亦氣得手一鬆,馡瑤就這麼順勢滑到地面。
「好痛!」她的臀……一定裂成兩半了。
「你怎麼了?沒事吧?」他蹲下想察看她的情況。
「別碰我。」她推開他的手。
齊亦雙臂抱胸,「你還真是,一聽我不喜歡女人就嚇成這樣?好,反正我也沒意思碰你,看你想逞強多久都隨你。」
他立即甩袖離開,可走了一段路後竟發現身後靜謐無聲,回頭一看,才瞧見她仍坐在地上,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愈近晚,風愈大,冷風咻咻地刮在她身上,讓原本就感到涼意的她,縮著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不該理她,也別管她,這女人分明就是來跟他討債的,除了練武時,他該與她保持距離才對。
然而才轉身,便聽見她低啞的啜泣聲,她到底在幹嘛?為什麼總是要擾亂他的心?
歎口氣,再度回到她身邊,他低啞地說:「別哭了,起來吧!」這次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強硬的將她給拉起來,「你到底怎麼了?」
馡瑤徐徐揚起眉,苦澀地望著他,「你是真的不喜歡女人?」
「對,但也別誤會我喜歡男人。」這樣說應該沒錯,她要是再誤會也由她去了。
「那好,我知道了。」像是在考慮什麼,她下定決心對他說:「那我們做哥兒們吧!你把我當兄弟看就行了。」
「很抱歉,我並不缺兄弟。」她的玩笑還沒停止嗎?
「可我已經決定了。」她強迫自己漾出笑容,「你在於我是兄長也是師父,就這樣了。師父,我帶你繼續逛吧!」
瞧她轉瞬間就像沒事人似的,真是教齊亦詫異不已,也只好舉步尾隨她前進,而這一切卻讓顏士彬給遠遠瞧見。
他輕仰起下顎,望著他們的眸光突轉犀利,腦子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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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過去了,馡瑤在習武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進展,唯一的收穫是她耍起纖波拳動作還不難看。
只不過出拳綿軟無力,或許抓隻雞都困難,光好看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