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冷冷的看著雙胞胎有些匆忙的離開,又將視線轉向貼身總管,「你該不會也有事要忙吧?」
「少爺真是冰雪聰明。」他站起身,「我確實要去探望一下老夫人,你也知道老人家最近——」
「去吧。」不想多聽廢話,朱曦打斷了他的叨絮。
唐傲南離去前,對錢思兒使了個眼色,要她凡事三思。
她斂下眼眸,沒有多做回應。
「還好嗎?」等唐傲南一走,朱曦就坐到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錢思兒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態度令他皺起了眉頭,「怎麼了?」
「有事——」她抬頭看著他,「告訴你。」
她的神情令他沉下了臉,「說。」
「二姐夫希望我帶著娘親和妹妹們到四川去。」
朱曦冷冷一哼,「然後呢?」
「我打算帶著她們去那兒重新過日子。」
她原本預料他會怒氣勃發,卻沒想到他竟然一言不發,只是一味的盯著她瞧。
她被看得有些心慌,微低下頭,閃躲他灼人的視線。
「起風了。」他突然一把抱起了她,「回房吧。」
錢思兒的心一驚,怕掉下來,只好雙手勾著他的脖子,「你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說我要——」
她的話語因為看到他臉上難掩的落寞而隱去,此刻,她願面對他的怒火也不想見他如此無奈……
心一緊,她將欲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輕聲道:「我確實有些累了,你陪我一會兒,好嗎?」
朱曦抱著她的手微緊了下,輕點了點頭。
第10章(1)
朱語芙遠遠的看著錢思兒正在亭子裡低頭學刺繡,那柔美的樣子連她看了都出神,無怪乎自己的兄長一顆心全都懸在她的身上。
錢思兒耳裡聽著朱曦請來的繡工在一旁耐心的教導,心裡卻很想要歎息,但是臉上依然掛著一貫的淺笑。
這男人霸道,任性的那一面更令她哭笑不得。
他認為她日子過得太閒了,才有時間去聽閒言閒語,胡思亂想,所以索性找點事給她忙,反正她腿傷了,哪裡也去不了,所以就在府裡學刺繡。
從小到大,她跟著爺爺學習經營之道,對於女紅還真不像自己的姐妹們那般擅長,更正確點來說,她根本就一竅不通。
「王妃。」
察覺一旁的繡工突然跪了下來,她抬起頭,發現是朱語芙來了。自上次「耗子事件」後,她沒再與她有接觸。
「王妃。」她低頭看了自己的雙腿,以她現在的狀況實在無法行禮。
「都一家人,就別見外了。」朱語芙帶著笑,親熱的拍了拍她的手,「坐著,別動。」
那輕描淡寫的「一家人」三個字令錢思兒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
她微斂下眼眸,「謝王妃。」
「都說了是一家人。」下人搬來椅子,讓朱語芙坐到她的身旁,「就同我大哥一般,叫我語芙吧。」
「這怎麼可以。」
「別跟我爭辯了。」她搖著頭,「我可不喜歡擺高姿態,端起王妃的架子,開口就要命令別人聽話。」
她的話令錢思兒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語芙。」
朱語芙微低著頭,看著她手上的繡品,「柔美如你,還以為會繡些花草、鴛鴦的,沒料到卻是隻虎,該不會是指我兄長吧?」
錢思兒帶著淺笑,搖了搖頭,「繡得不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眼睛再補幾針。」朱語芙的手指了指繡品,「看會不會好些。」
「傳聞你是大家閨秀。」錢思兒拿針線照著做,果然眼睛有神許多。
「進退得宜,就連繡工也了得。」
「傳聞終是傳聞。」她目光看著週遭的下人,要所有人都退到園子外頭,「正如你,人總得經過相處才知真性情。」
微斂下眼眸,錢思兒沒有答腔。
「我本不該多問,但我擔憂我娘親的話影響你與我哥哥。」朱語芙歎了口氣,「你別怪我娘,她只是關心我哥哥。」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我明白。我這幾日精神好了些,確實是該離開了。」
朱語芙一驚,拉著她的手,「別誤會!我不是來趕你的,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哥哥,你的心我是看得明明白白。娘親這幾日也是矛盾,若非相士所言,她還真心喜歡你,現在你又救了哥哥,對朱家而言,是比天大的恩人,所以她要我來看看你,看你有何需要,別客氣,儘管提,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談。」
錢思兒臉上浮現輕憂,「讓夫人煩憂,是思兒的罪過。」
「你別這麼說。」朱語芙連忙搖著頭,「耐著性子等等,王爺來了家書,等他把相士帶來,一切都會雨過天青。」
相士?錢思兒的眼底閃過困惑,「什麼相士?」
「哥哥沒提嗎?」她側了下頭,「哥哥托王爺尋找當年替你斷命的相士,他認定一定是那相士胡說八道,所以氣惱不已,才告訴王爺說,就算把地都給掀了,也要把人找著。」
這個消息令錢思兒太驚訝,看著朱語芙,她有好片刻發不出半點聲音。
最後她斂下眼眸,低喃著,「他是何苦呢?」
縱使找到了人,相士以命論命,朱曦又如何能扭轉乾坤?
「哥哥做的一切全是因為愛你啊。」朱語芙柔柔的笑了,「他跟娘親說的,他一生只認得一個方向,就連愛個人也一樣,不愛就不愛,要愛只能愛到底。」
錢思兒眼中有感動的淚光閃爍。
「別哭。」朱語芙連忙安撫,「若大哥瞧見你的淚,怕會說是我欺負了你,而大發雷霆呢。」
她低頭輕拭著眼角的淚水,輕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朱語芙不解。
「告訴我這番話,縱使此生我與他無緣,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朱語芙歎了長長的一口氣,突然看到一個生面孔的丫鬟急急的跑了過來,她立刻坐直身子,端出王妃的架子,「瞧你慌慌張張的,什麼事?」
「回王妃!王爺他。」丫鬟順了口氣,「王爺來了!」
她眼底閃過狂喜,拍了拍錢思兒的手,「王爺來了,我相信一切都會沒事,你與大哥一定有緣有分。」
「謝謝你。」看得出王妃的心急,於是她說:「你快去迎接你的夫君吧。」
朱語芙點了點頭,站起身。
丫鬟伸出手扶住了王妃。
錢思兒注意到丫鬟的手一抬,露出腰際有個不正常的凸出物——匕首?!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光亮,手悄悄移到自己的腰間。糟了!原本總帶在身邊的匕首今兒個放在了床頭,她在心中低咒了一聲。
「等等!」她開了口,口氣盡可能平穩,不顯思緒地說:「語芙,你先過來一會兒。」
朱語芙停下了腳步,笑著轉頭看她,「還有什麼事嗎?」
錢思兒沒說話,只是輕招了下手。
她一笑,要往回走,但手臂卻被丫鬟緊緊捉住,她的心一驚,瞪視著丫鬟。
「放肆!鬆開手!」
丫鬟的眼神一冷,沒有鬆開,瞪了錢思兒一眼,手一抬,便往朱語芙的頸側一擊,她的身軀立刻軟了下來,倒在地上,失了知覺。
「你做什麼?」錢思兒大吼,欲起身,但是腳卻使不上力,她苦惱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來人啊!來人——」
丫鬟抽出腰際的匕首,飛快的走向她,手一揮就要劃過她的咽喉。
錢思兒驚駭的一閃,整個人摔在地上,銳利的匕首割落了她一縷髮絲。一個抬頭,只見匕首往她這兒落下,她無法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朱曦的身影如鷹般掠過閃到了她的面前,手一揮,把那丫鬟打得退了一大步。
看到他,錢思兒驚恐的喘了一大口氣。
他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轉頭看著唐傲南一把捉住了那個丫鬟。
魏海丹帶著士兵急急的趕了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妻子,心中一驚,大步向前扶起了她。
「語芙!」他心焦的輕喚。
朱語芙眨眨眼,感到肩頸有些刺痛,「王爺?」
他的臉上寫著關懷與擔憂,看到她睜開眼,原本僵硬的臉部線條放鬆了。
「先別說話。」他立刻要婢女上前照料,如疾箭般飛快的趕至朱曦身旁,不過當一面對被唐傲南捉住的丫鬟時,他的臉色陡然一僵,「公主?!靖國公主,你不是在貴州嗎?」
被捉住的靖國公主神情一寒,冷冷一哼,道:「既然被你捉了,要殺要剮就隨你!」
魏海丹滿是不解,「我出兵貴州,殺了左都督,留了你一命,你為何還要傷害我的妻子?」
「你殺了我夫君!」她瞪著他,「饒我一命又如何?我該對你感激得涕泗縱橫嗎?」
他垂下的目光閃過一絲內疚,但隨即隱去,「左都督叛亂,縱使貴為駙馬,也是殺無赦,太子是念在舊情,所以才特許饒你一命,你確實該感激。」
「說是叛亂,不過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擁三皇兄為太子,駙馬擁五皇兄為太子,就因駙馬是五皇兄的人,所以你們才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