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安安灌下一大口可樂,啊∼∼超舒服的!吃得飽飽、頭腦昏昏,身體感覺飄飄然的,真好!
等她吃飽後,蕭唯青起身,收拾餐盤往流理台走去。
看到蕭唯青站在黑暗的流理台前洗碗的背影,項安安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忙,因此拿起手電筒,趕緊走過去幫忙。她把手電筒放在一旁的矮椅上,默默地把蕭唯青洗好的碗盤收好堆放到烘碗機裡。
蕭唯青已經洗好碗,抹乾流理台,擦乾了手。越過她,他彎低身子要去拿放在矮椅上的手電筒時,忽地皺起眉。
「你的腳怎麼回事?」
「腳?喔,你說這個啊!就落地窗破掉了,我在清理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割傷了,因為在小腿肚的位置,要轉頭才貼得到,我不太會貼,所以貼得很醜——啊!」
一聲驚慌的尖叫從項安安的嘴裡逸出,她都還沒叫完,人就被蕭唯青抱到流理台上坐著。
蕭唯青單腳跪地,抬起她的腳踩放在他另一腳的膝蓋上。
「干……幹麼?」
蕭唯青沒說話,動手拆開紙膠和紗布,一看到那條殷紅的傷口,眼瞳倏地痛縮了一下。
「我載你去醫院。」他的聲音因為心疼而緊繃。
「沒關係啦,又不是很嚴重,再說外頭風雨這麼大,出門多危險?你幫我重新貼好就行了,我已經上過藥——啊!」
項安安嚇得聲音分岔,因為蕭唯青忽然毫無預警地扣住她的腳踝,抬到他的肩膀上,害她重心不穩地往後傾倒。還好後方是牆壁,要不然豈不是摔下去了?
「蕭、唯、青!你幹麼突然抬高我的腳?」嚇死她了。
她雙手往後撐在流理台上,穩住身子,垂眸仔細一看。
呃……好煽情的姿勢。她的腿擱在他的肩膀上,他蹲跪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小腿。
怎麼跟她曾經偷看過的A片畫面很像呢?
「那個……我說唯青啊……」她聲音顫抖地說:「有事我們好好溝通,你千萬別太衝動。」
她的臉爆紅,體溫飆高好幾度,掙扎地扭動身子,想把腳從蕭唯青的肩膀上挪下來。
察覺她的意圖,蕭唯青把她的腳踝扣得更緊,警告道:「我沒有衝動,你別亂動就是了!」
說著,他拿起手電簡往項安安的傷口處照射,低聲咕噥著。「要是玻璃碎片卡在傷口處就糟了。」
蕭唯青猛地抬頭,看向項安安,先預告道:「等等要是太大力,弄痛你了要跟我說。」
說完,蕭唯青放開她的腳,拿著手電筒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個醫藥箱。他取出棉花棒和消毒用的優碘,接著再度蹲跪著,讓項安安的腳踩在他的膝蓋上,然後神情認真、動作輕柔,邊擦拭邊仔細檢查她的傷口。
「我真的沒事啦……」項安安看著蕭唯青無比謹慎的面容,那表情彷彿把她當成珍寶似的,突然間,她覺得好感動。
這樣以她為中心,事事以她為優先,他對她的付出這樣多、這樣豐沛。
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是被他百般呵護,抱在懷裡的小嬰兒,不愁吃穿、不憂苦惱,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來扛著,她只要任性地享有他所給予的就可以了。
他給的那樣的多,而她承接得那樣理所當然。
突然間,項安安覺得好慚愧。
她恍然了悟到一件事,這個蕭唯青……大概真的、真的、真的很愛她吧!
糟糕!鼻子好酸、眼眶發熱、濕意湧上鼻頭,怎麼辦呢?她突然好想哭,但是卻又不想讓蕭唯青看見她的眼淚。
蕭唯青專心地檢查著她的傷口,沒發現她怪異的情緒,等他確認完之後,才鬆了口氣。「還好,應該沒有玻璃卡在裡頭,等一下我再幫你重新貼好——」
邊說邊抬頭,猛地瞧見項安安雙手掩面。
「怎麼了?」他的語氣滿是擔心,倏地起身關心她。
「唔……」項安安不想說話,不想讓他聽出聲音裡的哽咽。
「幹麼遮臉?我弄痛你了嗎?」他想伸手拉開她掩住臉頰的手,看清楚她的狀況,她卻撇頭閃躲著。
「我沒事。」
「沒事?」蕭唯青一臉狐疑,聽出她的聲音怪怪的。「你在哭嗎?」
「沒有。」
「沒有?真的?」因為懷疑,所以他的語氣揚高。「把手拿開。」說著,又想伸手去拉開她掩面的手。
「不要!」她閃躲著。「我怕看見血,我會頭暈。」倉促間,她這樣回答。
「怕看見血?」蕭唯青皺眉思索著。
她明明在哭的,但是為了什麼哭他不清楚,既然她不想他看見她脆弱哭泣的一面,那麼他只好靜靜地陪著。
蕭唯青不再追問,他繼續把注意力放到項安安小腿的傷口處。
他蹲下、低頭,從醫藥箱裡取出東西,幫她把傷口蓋上紗布,貼上紙膠。
「好了,已經貼好,看不見血了。等明天颱風走了之後,我馬上載你去醫院一趟,也許該打一針破傷風比較保險。」
他故意背對著她,假裝慢吞吞地收拾醫藥箱,好讓她有充足的時間擦眼淚。
「喔……謝謝……」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掩面的手,偷偷抹去懸眶的淚珠,吶吶地應話,心情很複雜,又甜蜜、又掙扎、又想……抱抱他。
是的,她突然好想抱抱他,給他一個無關情慾的擁抱,窩在他懷裡,對他說:謝謝你的照顧!
「這麼有禮貌地跟我道謝啊?」蕭唯青轉身,笑睨著她。
項安安難為情地瞪著他,不語。
蕭唯青被瞪了,卻仍笑得開心。
「很晚了。」他扶著她的腰,把她從流理台上摟抱下來,牽著她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你先去睡吧,樓下我來顧著就好。」
「不要!」項安安從他身旁鑽過,溜到方才放棉被的收銀機櫃檯下方,坐下,身體裹著棉被,語氣堅持地說:「我陪你一起守門。」
蕭唯青沒有硬是叫她走,他巴不得能與她獨處。他把櫃檯上方的蠟燭移到不會被風吹熄的位置,然後關掉手電筒,來到她身旁坐下。
狂吹的風繼續把雨吹入屋內,項安安有棉被裹著,倒不覺得冷,但是她轉頭看著蕭唯青,看到他衣服上的水霧,替他擔心著。
「唯青,你要不要一起蓋著?」
項安安把棉被攤開,邀請蕭唯青一起分享。
蕭唯青看著被她的體溫暖過的棉被,聽著她邀請的聲音,內心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馬了起來。
與她同蓋一床被子?這樣太挑戰他的自制力了,他會很容易失控、擦槍走火的。
他清了清乾澀的喉嚨,說:「沒關係,我再去拿一件被子。」
說著,拿著手電筒上了二樓,去客房的床上抱來一條毯子。
他披著毯子,再度坐回項安安的身邊。
項安安一臉古怪地看著他,不懂蕭唯青怎麼跟她見外了起來。
知道項安安在看他,蕭唯青不回視,自顧自地環著胸,閉目養神,等著項安安看得無趣了,自己移開視線。
於是,他們兩人並肩坐著,沉默無語,等待風雨過後的天明。
半小時後,項安安開始打盹,眼皮閉緊,小腦袋瓜直往下點著。
蕭唯青睜眼,勸她說:「別硬撐著,想睡就去睡,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
已經神智迷離的項安安居然還能嘟囔著回話。「我根本就不想睡……」
咚!
話才剛說完,身子已經偏倒,軟綿綿地往蕭唯青的身上靠。
蕭唯青苦笑著,幫她把身體側躺,讓她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臉貼靠在他腿上,呼吸聲均勻而輕淺,暖熱的呼息吹吐出來,麻亂了他的皮膚,那股熱像是會鑽心蝕骨似的,滲入他的每一寸皮膚、震撼了每一束肌肉、混亂了每一根神經。
原來,讓心愛的人躺在腿上是這樣的感覺。
好幸福。好安寧。好充足。
明明他根本沒做出什麼侵犯她的事,他卻有一種感覺,覺得在這一刻,這女孩是完全屬於他的。
「安安……」他的手輕撫過她柔細的髮絲,在她的額間、耳畔來回撫弄著。因為心裡滿足、因為這個停了電的颱風夜、因為她像只小貓咪般舒服地窩在他腿上,所以,蕭唯青喃喃說出對她的情愫。「你什麼都不懂,不懂毫無保留地付出,只求對方安好的心意,不懂我到底愛你有多深……」
說完後,他的手眷戀不捨地擱在項安安軟嫩的頰面上摩挲著,然後他仰著頭,靠著牆壁,閉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規律之後,項安安才偷偷地睜開眼,她不敢隨便移動,悄悄地由下而上凝望著他。
其實,在她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但是因為蕭唯青的身體好溫暖,因為躺在他的腿上好安心,因為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似地輕撫過她的發,她覺得好舒服,所以她當時不敢動,裝睡。
後來又聽到蕭唯青說的那一段話,她更加不敢醒來,裝睡裝得更徹底。
燭光搖曳著,忽明忽暗地照著蕭唯青剛毅的臉龐,項安安看得癡迷了,覺得蕭唯青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