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他連工作效率都幫她計算好了,真的很體貼。
「你把書看完了?」侯希文先看看桌上的書,再看向羅孅孅,她正掩嘴打呵欠。
「看完了。」她真的好想睡,嚴重睡眠不足。
「我也看完了。」他微笑。「看完書以後,你有什麼感覺?」
「逝去的夢不再回,人要勇敢向前行。」她遲疑地說出她的讀後心得,他顯然也有同感。
「我也認為如此,人要往前看,不要一味沈浸在過去,得不到任何好處。」他意有所指的說法讓羅孅孅深思,她也想只往前看,但好像做不到,該怎麼辦?
「我看你好像很累,你乾脆先回家休息好了,等睡飽了再來上班。」侯希文見她呵欠打個不停索性建議,羅孅孅也接受他的建議。
「也好。」一直打呵欠也不是辦法,難看死了。「那麼,公司就麻煩你了,我先回家休息。」
「嗯,好好睡,祝你有個好夢。」
侯希文真的很體貼,羅孅孅除了感激他以外,還有深深的抱歉,為什麼她就不能喜歡他呢?真可惜。
「我先下班了,掰掰。」羅孅孅穿上大衣,背起皮包便離開公司。
侯希文凝視她的背影半響後重重歎氣,就如同她所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命運從來不對人太好。
無論如何,他總算坐回經理的位子,只是這屁股還沒坐熱,原庭培又來找碴,不分清紅皂白一頭栽進辦公室,等到發現位子上的人不是羅孅孅又跳腳。
「怎麼又是你?」他超不爽的。「你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嗎,怎麼老是待在這裡 ?」原庭培最討厭見到侯希文,尤其不樂意見到他坐在羅孅孅的座位上,總覺得他有不良企圖。
侯希文聞言用力合上檔案,冷冷打量原庭培,態度也不怎麼客氣。
「你才可笑。」他反諷原庭培。「一天到晚跑來找孅孅,我才想請教你有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到底是誰比較無聊?」
兩個男人的競爭逐漸白熱化,簡直已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我想怎麼無聊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怎麼說孅孅喜歡的人是他,輪不到他這個外人多嘴。
「是管不著。」腳長在他身上,誰管得著。「我只是覺得你好笑,就這樣。」
侯希文輕蔑的眼神,擺明他看不起他。原庭培迅速瞇眼,不記得什麼時候曾被人像這樣當面侮辱過,他到底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孅孅呢?」原庭培懶得再跟侯希文說廢話,只想知道羅孅孅的下落。
「昨天一整夜她都沒有回家,該不會整晚都跟你在一起吧?」這是他內心最深的恐懼,而侯希文也充分掌握他的恐懼,將原庭培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們有沒有在一起,不關你的事,你一副打翻醋罈子的模樣,只會顯得你很可笑,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侯希文顯然極享受削他的樂趣,原庭培再一次瞇起眼睛,越來越討厭侯希文。
「你還是放手吧!」侯希文冷冷規勸原庭培,要他別再折磨羅孅孅。「你口口聲聲說希望孅孅獨立,希望她擁有自己的生活。可當她決定放棄討好你追求自我,你卻又回過頭來追著她不放,你不會覺得自己太荒謬了嗎?」
沒錯,就像這混帳說的,他的行為太荒謬可笑,連他自己都看不過去。他如果聰明的話,就該放手讓孅孅走,可他就是放不了手,尤其不願意因為侯希文而放手。
「這不關你的事。」他將侯希文說過的話送還給他,讓他領略被自己的話打巴掌的滋味。
「你只要回答我,昨天晚上,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他只在意這個,其他的事他不在乎,也不想解釋。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恰巧侯希文也不想給他答案,兩個人就這麼僵著。
原庭培狠狠地瞪著侯希文,第一次過見這麼難纏的對手。
「要離開請便,我不送客。」他甚至下逐客令,原庭培氣得奪門而出,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挫折感,全因為找不到羅孅孅,無法向她求證。
他們一定上床了!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的骯髒念頭,驅使他像個瘋子不斷尋找她。
他去羅孅孅時常光顧的coffee shop,沒找到她。他去冉唯尊經常陪她挑衣服的女裝店,也沒瞧見她的人影,最後他實在想不出來她會去哪裡,乾脆直接殺到她家,卻意外得知她已經回家,目前正在睡覺。
「我去看看她。」他心中有一股衝動,一定要立刻見她,不然他會瘋掉。
「可是Madame正在睡覺——」菲傭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原庭培走向花園,那兒可以直通羅孅孅的房間。
如果說景物依舊,人事全非,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景象,大概是這一連串改變中唯一的不變,也是他記憶中的畫面。
多年以前,他也是像現在這個樣子,被落地窗內的女孩吸引,慢慢走向前。
羅孅孅正處於酣夢之中,柔美的臉龐看起來純潔無瑕,恍若被禁錮在玻璃窗內的公主,等待王子的救援。
曾經,他是解救她的王子,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把握,她會不會歡迎他的來到。
她的改變太快、太猛,比洪水還要激烈的速度衝垮了他的自信心,在打擊他的同時,卻也將他心中蟄伏已久的感情喚醒,逼迫他面對自己。
他打開那扇他許久未再碰觸的落地窗門,走進她的世界。
羅孅孅安然靜謐的睡瞼,有如磁鐵緊緊吸引他的視線,奪去他的呼吸。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原來他一直是愛她的。他對她的喜愛,不知道從何時起,由大哥哥的照顧轉換為男女之情,所以他才會不由自主地想逃,才會不由自主地傷害她,皆因他害怕失去自由,皆因他不想為任何人停留。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就被鎖住了,無形的鎖鏈困住了他,而羅孅孅就是掌握關鍵鑰匙的那個人,也是他最愛、傷害最深的人。
走過二十幾個年頭,原庭培總算看清自己的心。很可笑的情緒,卻千真萬確,他愛著羅孅孅。
他、愛、孅、孅。
這個想法曾經把他擊垮,曾經讓他逃竄,但現在,再也不會了。他會勇敢面對他的心,面對她的感情,不再逃避。
輕輕執起她的柔荑,原庭培將心中的激動化為實際行動,無聲跟她保證——一切將會改變。
他看著她的睡臉,所有他們曾經共同經歷的歲月,宛如跑馬燈在他眼前變換個不停。從第一次和她見面到帶她去參加校慶,從和她一起去看電影到為她挑選生日禮物,每一個回憶的片段都彌足珍貴。
他不明白,他怎麼會覺得厭煩?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能殘忍地傷害她,甚至將她往外推?
有太多的疑問存在他的心裡,但他發誓,從今以後,他的心中不再存有疑惑,他會守護她一輩子,成為她永遠的王子。
時間在鐘擺的擺動中一分一秒地走過,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羅孅孅終於察覺有人進了她的房間。
她慢慢睜開眼睛,在看見原庭培時嚇了一跳,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著的時候更是急著抽回,突兀退縮的舉動,讓原庭培很不愉快。
「庭培哥,你怎麼來了?」羅孅孅的表情非常彆扭,彷彿他不該出現在她的房間。
「我不能來嗎?」原庭培不爽,以前他可以自由進出她的房間,現在倒成了不受歡迎的客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很意外。」畢竟他們已經好些年沒像現在這麼親近,一時之間還無法習慣。
「我一直在找你。」他怒氣未消。「我昨天找了你一整天,但都聯絡不到你,你跑到哪裡去了?」
「有什麼事嗎?」她以為他要談公事。
「最近你真愛問我有什麼事,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他越聽越火大,口氣也越凶。
「我沒有這個意思。」羅孅孅解釋。「只是以前都是我找你,現在突然間顛倒過來,我有些不習慣……」
是啊,最近幾年他從來不曾主動打電話給她,難怪她會不適應。
猛然察覺自己是多麼冷漠差勁,他原有的怒氣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對她深深的抱歉。
「你們……昨天晚上在一起嗎?」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問她這個問題,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
「什麼?」
「你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家,是不是跟侯希文一起過夜?」他乾脆把話挑明,省得她又閃躲。
「不是,當然不是。」驚訝過後,羅孅孅回神。「昨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直到早上才回家,跟希文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嗎?」儘管她已做了解釋,他還是疑慮。
「嗯。」信不信由他。「不過他倒是悄悄送了我一台電暖器,真的很體貼。」
接下來的時間,就聽見她一直在讚美侯希文,害他差點沒吐血。
他很會游泳,做事明快果決,他甚至是個好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