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你有沒有認真工作。」他滿臉笑容地跟她開玩笑,顯示他今天心情很好。
「當然有,這還要說嗎?」她打開包包,秀了一下做好的問卷,豐盛的成果讓原庭培不由得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稱讚她能幹。
她面露得意之色,小巧挺直的鼻樑因為寒風的吹拂被凍僕紅紅的,原庭培見狀趕緊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幫她圍上,羅孅孅驚訝。
「不用了。」她舉起手想把脖子上的圍巾拿掉,卻遭喝斥。
「圍著。」他不喜歡她拒絕他,就連一條小小的圍巾都不可以。
羅孅孅只好把圍巾留在脖子上,嘴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卻很感激他,多了條圍巾,真的溫暖許多。
「這麼冷的天氣,你大衣也不穿,手套也沒戴,是想要凍死自己嗎?」
他給她的不只圍巾,他更進一步將她的雙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包覆,給她最迫切需要的溫暖。
羅孅孅頓時心跳加速,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不過,她同時也告訴自己,他對每一個女孩子都有可能這麼做,不必過分期待。
她試著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抓得更緊,說了聲。「你要去哪裡?」
羅孅孅愣住,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只得睜大眼睛無聲問他。
原庭培沒多加解釋,只是鬆開手改為覆住她的耳朵,輕聲說:「這是耳罩,你的耳朵也好冰。」
羅孅孅頓時覺得好尷尬,也好迷惘,在忽略了她這麼久以後,他這些舉動,又能彌補什麼?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只能把他當成哥哥看,不能對他有所期待,更不能對他存有渴望,她打算做到。
於是,她再一次試圖把他的手拿下,卻被他順勢擁進懷中,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他喃喃抱怨。
「真是,穿得這麼少,不感冒才怪。」
她的心霎時湧上一股無可抑制的渴望,覺得他好可惡,也好荒謬,難道他不知道他的舉動,只會害她更糊塗、更弄不清楚他的想法?
「庭培哥?」她只想他說清楚,或是乾脆放開她,不要再擾亂她的心志。
無獨有偶,原庭培的胸口也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彷彿他本來就該如此擁抱她、護著她。
「庭培哥……」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屬於男人對女人的疼愛,他不明白自己過去為何要抗拒,毫無道理。
「請你放開我。」她不要再為他慌亂,即使她明明已經慌亂。
「我得去和工讀生會合了,不能讓他們久等。」她用力推開他,不想自己幾個月來的辛苦,只因他一個心血來潮的擁抱就化為泡影,那太廉價,不值得。
「圍巾還你。」匆匆解開纏綿脖子的圍巾塞回他的手裡,羅孅孅把他推到一邊,轉身離開。
原庭培佇立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突然覺得難以忍受,不願意她就這麼離開他。
他想都不想地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將她的身體用力轉過來。
「還有事嗎?」她真的被他搞糊塗了,完全不懂他想要什麼。
「不要走。」這就是他想要的。
「走去哪裡?」羅孅孅一頭霧水,怎麼也無法會意。
走出我的視線之外。
他想這麼告訴她、想這麼求她,但他說不出口,只得打開大衣,將她的人連同她的心都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教她飛走。
不期然被他擁入懷中,近距離傾聽他的心跳,此刻的羅孅孅再也無法佯裝堅強。在他溫暖的擁抱下,世界彷彿停止運作,彷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再也沒有距離。
第六章
星期日的早上,天氣意外的好。
氣溫雖然因為寒流來襲還是很低,但天色比起昨日已經清朗許多,不再灰濛濛的。
右手支住下巴,心不在焉地盯著攤在桌上的報表,照理說羅孅孅看進的應該是數據,結果她卻只看見昨天原庭培擁抱她的影像,忍不住歎氣。
侯希文站在辦公室門口,默默注視她的一舉一動,不得不承認原庭培比他預期中厲害,或者說,清醒得很快。
他舉起手輕敲門板,清脆的敲門聲使羅孅孅回神。
「請進。」她尷尬地放下手假裝忙碌,殊不知她發呆歎氣的模樣早已進了他的眼簾,裝也沒用。
「在想什麼?」他走進她的辦公室,淡淡問她。
「沒什麼。」她乾咳兩聲,趕緊低頭工作。
侯希文見狀沈默了半晌,口氣不是太好地問道。
「聽說昨天下午,你和原庭培在街頭上演了一幕可以媲美電影情節的浪漫場景,一定覺得很愉快吧?」
他淡到不能再淡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控訴,羅孅孅頓時羞紅了臉,明白一定是那些工讀生多嘴,昨天他們都看見她和庭培哥相擁的那一幕,事後還虧她。
「也就是說,你們復合了?」看她的反應,侯希文就知道工讀生說的都是真的,並非造謠。
「我們從未交往,又哪來的復合?」羅孅孅的回答帶有一絲苦澀,彷彿連她自己也迷惘。
「昨天原庭培不是緊緊抱著你,這還不叫復合?」未正式交往不代表他們就是陌生人,從某個角度來看,他們比情侶還要親密。
「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庭培哥的想法。」她深深歎氣。「他嫌我煩,一直想要擺脫我,可等到我下定決心過自己的生活,他又做出種種不合理的舉動,我真的很迷惑。」
「你動心了?」侯希文問羅孅孅,而她無言,這是事實。
「你動心了。」
他講羅孅孅內心不敢說的話說出口,但她現在需要有人對她說,說她沒有這麼沒志氣,她的志氣早已在昨日的街頭擁抱中消失無蹤,再也不復當初的氣勢。
「你認為原庭培為什麼突然有這些舉動?」侯希文不希望她錯估形勢,乾脆把話挑明。
「我就是不知道才煩惱。」她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
「你該不會認為原庭培在喜歡你吧?」他一語道破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秘密,讓她連否認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她根本不必真的開口,表情就已經說明一切。「原庭培會有這些舉動,是因為玩具快被搶走了,下意識所產生的反應,絕非如你想像,真的喜歡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羅孅孅既受傷又不解,話說得這麼明白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原庭培以為我喜歡你,怕你會被我搶走,所以最近才會表現得這麼積極。」他解釋道。
「庭培哥以為你喜歡我?」羅孅孅覺得很不可思議,這種想法未免太異想天開。
侯希文點頭。
「天啊,怎麼可能?」太好笑了。「你怎麼可能喜歡我,簡直是在說天方夜譚。」
羅孅孅覺得這種說法太荒謬,甚至笑出聲,本來她以為侯希文也會跟著笑,但他卻露出莫測高深的表情,淡淡說了句。
「未來的事很難說,不是嗎?」
讓羅孅孅意識到真的有這個可能,並開始覺得不安。
「你想不想去游泳?」
更令她吃驚的是,他竟又開口邀她。
「游泳?」她呆住。「但是我不會游泳……」
「我知道。」他微笑打斷她。「所以我才問你想不想學,我可以教你。」
他要教她游泳,真的很令人意外。
「如果你不想學就算了。」見她面有難色,侯希文主動打退堂鼓,不想勉強她。
「不,我想學。」羅孅孅一直以來都想學游泳,只是過去太膽小又怕水,遲遲不敢踏出第一步。
「那就麻煩你教我了。」她之所以不便拒絕侯希文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是爹地最倚重的左右手,自己浴公於私都有求於他,如果貿然決絕怕會影響往後的合作,基於種種理由,她才點頭。
他們提前吃了午餐,等到胃裡面的食物都消化得差不多之後,才去室內溫水游泳池游泳。
侯希文是個好老師,不但有耐心,又懂得教學,連她這個第一次下水的旱鴨子都懂得他在說什麼。
「一、二、三,先用力吸一口氣,再憋住呼吸將身體往下壓。」他教她怎麼閉氣、怎麼潛水,她很快就抓到要點,只是閉氣的時間很短,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便浮出水面。
「游泳好難!」她才試沒幾次就哇哇叫,侯希文無奈地笑笑。
「你太沒耐心了。」他撥開前面的劉海,露出飽滿的額頭,羅孅孅才發現他竟然有美人尖。
「你有美人尖耶!」真羨慕。
被她這麼一鬧,他不好意思地將劉海撥正覆住額頭,但已經來不及了,泳池有一半的女子幾乎都在看他。
說實話,他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某些地方「美」得過火,比如他額頭上的美人尖,完美的心型,就比女人還要標準。
未來的事很難說,不是嗎?
她想起稍早在辦公室的對話,突然覺得很不安,如果那不是開玩笑的話,她該怎麼辦?重新評估他們的關係?
「發什麼呆?」見她呆得像個木頭人,侯希文取笑她。「你才剛學會閉氣,還有一段漫漫長路要走,可沒有空打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