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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千草

  她許下了承諾,安慰著他不安的心。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用著無比莊重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縱然經過了一百大劫,所作的業力永不銷亡,等到那因緣際會之時,應得的果報仍自承當。珠玉,即使愛你,會讓我遭遇到任何的劫難報應,我也會甘之如飴。」

  她怔然著,這個男人愛她究竟有多深呢?

  第二十一章  解毒

  一場外出的風波,總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不過楚珠玉依然不甘心地和蕭治之討價還價。

  「如果等到流寇都平定了,你可不能再像關押犯人一樣老把我關著,哪兒都不讓我去。」

  「這……」蕭治之猶豫了。

  「哪,我是很愛你啦,如果你不那麼限制我自由的話,我就會更愛你。」

  「……」某將軍開始左右掙扎,過了良久後,終於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楚珠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過……呃,絕清,我還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什麼事?」

  「我……我……」她「我」了幾聲,終於發現原來說實話還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嗯?」他氣定神閒地等著她接下去的話。

  楚珠玉閉上雙眼,把心一橫,「我其實當初進將軍府是別有目的的。」這件事他遲早會知道,倒不如由她早點坦白地告訴他。

  「我知道!」蕭治之的聲音波瀾不驚。

  什麼?她猛然地睜開眼睛,「你知道?」

  他頷首。

  「你怎麼會知道?」她還一直以為自己瞞得天衣無縫呢。

  「你和我去觀音廟的時候,我發現你可能認識楚慕才,於是就派人調查了一下,才知道你原來是楚慕才的表妹,悅沁茶館老闆的女兒。」他彷彿在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楚珠玉訥訥地張大了嘴巴,天!那時候,他……他居然發現了!

  「那你知道我進府是什麼目的?」她問。

  「不知。」他搖頭。

  「不知道你還敢把我留在府裡?你難道不怕我是別人派來的殺手嗎?或者是要找你報仇什麼的?」楚珠玉哇哇大叫道,這天下間,要他蕭將軍命的人,有很多。

  「可是你不是。」

  「……」她被噎得無語,「你難道不好奇我進府裡的目的嗎?」

  「不好奇。」

  簡單的三個字,讓她的頭重重地垂下,就連想進一步坦白解釋她那不良「目的」的決心都沒了,「你確定你真的愛我?」

  「自然。」他伸手,把她拉近自己的身邊,「無論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在乎,若是你需要我來幫你達成的話,那麼我便幫你。」

  他聲音刷過她的耳際,那烏黑的髮絲因為風的吹拂,而時不時地碰到了她的臉頰。楚珠玉的臉驀地一紅。

  好吧,儘管兩人已經相處挺長時間了,但是對著他,她還是容易臉紅心跳。

  「別……別靠我那麼近啦!」她忍不住地抗議道。怪只能怪他長得太好看,而她對美人的抵抗力有限。

  「若是我非要靠近呢?」他的臉更加貼近著她的臉,鼻尖幾乎碰上了她的鼻尖。

  轟!

  楚珠玉只覺得臉上燙得要命,鼻尖只纏繞著他的氣息,他黑墨般的眼,光滑的皮膚,挺直的鼻樑,淡淡的唇色,全都讓她……

  鼻間,突然湧出了兩股熱流,滴答滴答地往下躺著。

  楚珠玉只看到蕭治之臉色一變,她馬上伸手朝著鼻子摸去。手指上,沾染著溫熱的血液。

  老天,不是吧,她居然看著他看到流鼻血?!

  「把頭仰起來。」蕭治之急忙道。

  「哦……好。」楚珠玉趕緊把頭仰起,隨即解釋道:「人其實很容易流鼻血的,我絕對不是因為你太美,看呆了才流鼻血的……」

  話一出口,她隨即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知道。」他的手搭上了她的脈搏。

  「你真的知道?」

  「對。」

  「呃……那就好。」她心虛地道。頭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是因為流血的關係嗎?眼皮也彷彿變得越來越沉重。

  身體像是變得很累似的,她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好想睡……

  這崇州最有名的大夫此刻正滿頭大汗給躺在這床上昏迷不醒的楚小姐把著脈。

  這把脈得越久,大夫的面色便越難看,流的汗也越多。

  脈號完了,大夫跪在蕭治之的跟前,惶恐道:「小民只診斷出楚姑娘是中了毒,但是所中何毒,小民見識淺薄,無法診出。」

  蕭治之的臉色陰暗,走到床邊,看著昏迷中的楚珠玉。

  她的眼角、耳朵都已經開始滲出了血。中毒!到底是何時中的毒?在這將軍府中,她所吃的任何食物,喝的水都有專人驗毒,只除了……

  蕭治之的腦海中驀然想起昨日楚珠玉所呆的茶樓,「來人!」

  「在!」有侍衛應道。

  「馬上派人,把昨日出入興源茶樓的所有人都找出來!」

  「是!」侍衛領命下去了。

  蕭治之抬起手,微微地探著楚珠玉的鼻息,儘管微弱,但至少有。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她還活著。

  片刻之前,她甚至還和他有說有笑,僅僅只是過了那麼些時間,她卻一臉蒼白地躺著。若是昨日,他把她從茶館帶回來的時候便檢查過她的身體的話……

  「珠玉……」他彎下腰,手指眷戀地劃過她的眉眼,「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待太久,便讓你醒過來!」而那害她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慘叫的聲音,不斷響起在這間刑房內。各種刑具不斷地往身上招呼著,如果可以,發叔甚至想直接死了算了!

  「那你現在願意招供了?」蕭治之坐在一張大椅上,至始至終,眼睛都未看發叔一眼。

  「是、是!小的招……招!」發叔忙不迭地道,「小的本來只是洛陽城中悅沁茶館的一個泡茶師傅,因為豪賭,所以欠了一屁股的債,那天……那天賭坊逼債,有個女人幫我還了債,讓我來崇州的茶館,只說一旦我在崇州出名後,我以前所呆的那家悅沁茶館老闆的女兒楚珠玉就一定會上茶館來喝茶。那女人讓我到時候就把一小瓶藥水倒入那茶中。」儘管其中有許多讓他費解之處,他心中也隱隱感覺到那藥水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一想到能還清債,還能拿一大筆錢,他便也就狠下心來。

  「你和楚珠玉有仇怨?」蕭治之問道。

  「沒……沒有。」當初他在悅沁茶館的時候,那楚家父女對他也算是不錯了。

  「那你倒是夠狠得下心!」蕭治之眸中神色又冷了幾分。

  「小……小的只是受威脅,都是那女人的錯!」發叔只把全部的錯都推到了那個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人身上。

  「那女人?是她嗎?」蕭治之手指一彈,一旁的手下便把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女子拖了上來。

  發叔看得一陣陣後怕,只顫顫地道:「看這身形……有、有點像!只是小的從來沒見過那女人的面貌,她一直是戴著斗笠的。」

  「你們不要……抓、抓錯良民。」那女子趴在地上,艱難地張著口道。

  「良民嗎?」蕭治之盯著那女子,「若是良民,怎麼會匆匆出城,讓我的騎兵追了兩日才追到。」

  「我出……出城,並不犯法……」

  「可是你要回的地方,卻是洛陽。」蕭治之盯著那女子,聲音分外清晰地道,「如果你真的嘴硬什麼也不肯招的話,相信我,我有很多的辦法從你的嘴裡挖出我想要的東西。」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恐懼,猛地一張嘴,想要咬舌自盡,但是下頜卻被一直看著她的侍衛快速地捏住。

  「卸了她的下頜。」蕭治之命令道。

  「是!」只聽得喀嚓一聲,那女子的下頜就被卸下,再也不能合上口,就連自盡也不能。

  「如果你不肯招出誰是幕後黑手的話,即使是死,都會成為你的一種奢望!」蕭治之的手輕輕地揮下,那刑房中只能聽到刑具的聲音以及痛苦嗚咽的聲音。

  崇州前往洛陽的近道上,一行人騎著快馬,向前疾行。

  沒有人會知道,這一行人中,竟然會有輔國大將軍蕭治之。留下了五萬大軍在崇州,他只帶著劉山校尉和幾個貼身侍衛,秘密返京。

  他的懷中,用厚實的裘皮披風小心地包裹著昏迷的人兒,即使是在昏迷中,那兩道柳眉也因痛苦而皺了起來。

  蕭治之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楚珠玉,小心地用身子為她擋住疾行時的風,「珠玉,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再忍一忍,可好?」

  然後昏迷中的楚珠玉卻不能回答他任何的話。七竅之中,已經有五竅開始流血。

  每一處的流血,便讓他的心一顫。她的生命跡像在一點一點地消失,而他只能從她微弱的脈搏和呼吸中,知道她還活著。

  胯下的馬兒已經有部分開始口吐白沫。

  「將軍,馬快支持不下去了。」劉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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