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歎一聲,劉大姊半推半就地說:「我手邊正好有個好人家的姑娘托我說媒,算是她跟二公子有緣,我馬上去對她父母說。你安心養病,等我的好消息。」
「你覺得要選哪一個黃道吉日?」老夫人病得沒察覺到異狀。
劉大姊迫不及待地說:「選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明天成親好了。」
「明天當然是最好的,但你有把握談成嗎?」老夫人也想盡快完成心願。
「全包在我身上,不過婚禮不用太隆重,越簡單越好。」劉大姊安撫地拍了拍老夫人,然後飛也似的跑出歐陽府,直奔她家。
沒錯,她是有點勢利眼,看到福晴兒出現,就趕緊把雨兒和晴兒都安排到家裡住,並要求晴兒纖手摸摸她三個孫兒和五個外孫兒的頭,嘿嘿,將來她的後代都會很有出息。
「雨兒、晴兒,機會來了。」劉大姊興奮地嚷叫。
晴兒問:「劉大姊,二公子要來迎娶我妹妹了,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不過他沒辦法親自來迎親,而是由我帶雨兒進門。」
「我不懂,楚瑾為什麼不能來接我?」雨兒有點失望。
「他天天醉得不省人事,連下床都有問題。」劉大姊解釋道。
福晴兒停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我明白了,老夫人想利用二公子喝醉的機會,硬塞個媳婦給他。」其實,若是晴兒和雨兒都只是普通姑娘,雖然她們一樣美,不過劉大姊相信大部分的男人都會選柔順的雨兒為妻,因為晴兒太聰明也太凶了。
「還麼說,老夫人還是不肯原諒我。」福雨兒難掩悲傷。
「她不是不原諒你,她是怕你。」劉大姊安慰道。
「她若知道新娘子是我,絕不會讓我琅楚瑾拜堂的。」
「紅中蓋著你的臉,她事前不會知道。」
「但她事後知道,一樣會很生氣。」
看到雨兒對未來充滿不安全感,晴兒忍不住打斷她們兩人的話。「雨兒,我主張暫時不要嫁他,讓老夫人親自來求你嫁給她兒子。」
「晴兒姑娘,你就可憐老夫人,年紀大的人都比較頑固,要想開需要時間。」
「正是因為她的時間不多,為了歐陽家的香火,她不低頭不行。」
「問題是,再見不著二公子,雨兒會瘦成皮包骨。」
「好吧,就照你的辦法進行吧!」福晴兒心疼地看著妹妹。
愛情的魔力真可怕,以前雨兒好聽她的話,可是在劉大姊家裡這三天,劉大姊的手藝非常好,做了很多好菜招待她們姊妹.她吃得津津有味,雨兒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她一直逼雨兒吃,結果把雨兒逼哭了,她只好作罷。
「劉大姊,我擔心我一進歐陽府,又會給大家造成災難。」
「這倒是個很棘手的問題,晴兒姑娘總不能陪你嫁到歐陽府。」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二公子為何平安無事?」福晴兒提出疑問。
「不曉得,你有什麼想法?」劉大姊對這個問題也想過很多次。
「搞不好他也是福星,只不過力量沒我這麼大。」
「有理,他只能化解他自己的災難,卻不像你能解除別人的災難。」
「如果我剪一撮頭髮給我妹妹帶在身上,不知能不能降低掃把星的破壞力?」
「我們到街上去試試看效果如何。」劉大姊贊同地舉起雙手。
不一會兒,三女來到街上,福雨兒圭在前面,身上掛著裝有睛兒秀髮的香包,故意在路上碰了幾個路人,他們都只是身體搖晃了一下,不過沒人跌倒,看來她們已經找到了破解掃把星的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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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幾縷淡雲,從月兒的身下飄過,把月兒拉到山下去。
天空出奇地湛藍,藍光穿透貼滿了紅囍的紙窗,將地上映滿了無數的聾字。整間新房喜氣洋洋的,但是新郎棺卻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冷落坐在床邊一夜未動的新娘子。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起初是輕輕敲,房裡沒有動靜,以為都還在睡,改用重重敲。
歐陽楚瑾歪斜的身子慢慢地生直,睜開眼睛,轉了轉脖子,看見床邊坐了一位新娘,他眉頭深皺,完全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記得張伯拿著自稱是珍藏多年的白干來找他喝酒聊天,而他很快就醉得一塌塗地。
雖然他不記得過程,可是看這樣子,他知道他被算計了,什麼珍藏的白干,根本是摻了迷藥的酒,打算把他灌醉,再哽塞個新娘給他。這個女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才會這麼隨便地跟個爛醉如泥的酒鬼拜堂,而且還不知羞恥地坐在他房裡一晚。
敲門聲又重重地響起,彷彿在敲他的頭,歐陽楚瑾雙手捂著暴跳的太陽穴,怒不可遏地問:「一大早敲什麼門?死人都會被你從墳裡敲醒!」
「二公子,我是小翠,我送洗臉水來。」小翠以木盆推開門走進來。
「穿紅衣的女人,你是什麼人?你在我房裡做什麼?」歐陽楚瑾挑釁地問坐在床邊的新娘。
「二公子你昨晚成親,你怎麼還沒把新娘子的紅中掀起來?」小翠多嘴地說。
「沒你的事,你給我滾出去!順便把這個臭女人給我帶出去!」歐陽楚理大怒。
福雨兒心聲地說:「二公子,你別發那麼大的脾氣。」
「是誰在跟我講話?」歐陽楚瑾心一窒,他覺得剛才的聲音好耳熟。
「是我。」福雨兒放在膝上的纖手緩緩地抬了起來,承認是她。
「不是你,是雨兒的聲音。」歐陽楚瑾難以置信。
「二公子,老夫人問你們要不要吃早飯?」小翠插嘴問道。
「沒胃口吃。」歐陽楚瑾悶哼一聲,他胃裡殘存的酒可以裝滿一壺。
小翠盡職地問:「少夫人,你要不要吃早飯?」
「小翠,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出去。」福雨兒支開不識趣的小翠。
「你的聲音跟雨兒一模一樣!」歐陽楚瑾感到奇怪。
這個大笨蛋,白白浪費了洞房花燭夜。她不敢偷偷掀開紅中看他在做什麼,劉大姊告誡她新娘不可以自己掀紅中,不然老公將來會不疼老婆,所以她只好忍耐,僵著身體,聽著他雷鳴似的鼾聲,一直枯坐到天亮。
他真不應該,明明就說好少喝酒,居然不守信,以後他若敢喝了酒上床,她就一腳把他踢到床下。「你何不掀開我的紅巾,看看我是不是長得跟雨兒很像?」
歐陽楚瑾抿緊唇線,凝視著眼前看不見長相的新娘,他有一點被她說動,往床邊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一想到它是琅刻意找來的新娘,他又向後退了一步,自以為聰明地說:「我不會上當,掀了紅巾就等於承認你是我妻子。」
「我們已經拜堂了,我是你的妻子沒錯。」福雨兒苦笑一聲。
「你別再說了!聽到你的聲音讓我覺得很痛苦。」歐陽楚瑾掩住耳朵大喊。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人不舒服?」福雨兒的聲音流露出關切和擔憂。
「我告訴你,你被騙了,誰是你的媒人?」歐陽楚瑾毫不領情。
福雨兒老實地說:「劉大姊。」
「她的話最不能信了,她一定對你說我是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就像她以前替我大哥說媒,騙人家說我大哥得的只是小病,其實我大哥根本病得快死了。我娘又毫不講理,把我大哥的死賴在雨兒頭上,逼死了雨兒。」歐陽楚瑾一陣鼻酸,忍住喉中的哽咽,而以淒涼的口吻又說:「你現在知道了,我是酒鬼,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後悔嫁給你,只要你肯戒酒。」福雨兒半哄半勸。
「我要喝到死為止,我要到地府去陪我的愛人。」歐陽楚瑾堅決地說。
「楚瑾,你曾經答應過我不喝酒,你為什麼不守約呢?」福雨兒難過的指責。
歐陽楚瑾嚇了一大跳。「不可能!這件事只有雨兒和我知道……」
「你快掀開紅中,看看我是誰。」福雨兒話一說完,紅中隨即落到地上。
這一刻相見恍如隔世,他看著她兩頰削瘦的模樣;她看著他不修邊幅的狼狽,兩人都激動得講不出話來,喉嚨和鼻子裡好像被什麼梗住了似的。一陣酸澀使他們眼眸浮出淚光,心好痛,心好悸動,可是卻也好快樂。
該怎麼形容他們此刻的感覺?互相深愛的兩顆心,卻因為外力從中作梗,讓兩顆心破裂,讓彼此懷著失落而活;但只要不放棄,雖然破鏡不能重圓,但破掉的心卻是可以在愛的修護下變得更完美無瑕;這就是愛,就是他們此刻深深的感覺。
「雨兒!你不是跳河自殺了?」歐陽楚瑾坐在她身旁,雙手怕她飛走似地緊緊抓住她的肩膀,隔著大紅衣服,他仍能感覺到她的手臂是溫熱的,謝天謝地,她沒死,他激動地擁她入懷,用沒有刮鬍子的下巴摩擎她柔細的臉頰。
「我只是把繡花鞋脫在江邊,並沒有跳下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我好幾次想跳進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