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如燦爛的笑容讓古伯彰看了有些發愣,可心裡也有些發酸,心想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達成他所設定的目標,屆時這張白皙甜美的笑臉會不會已經屬於另一個男人?思及此,他不由有些心急,「心如,你這次回來待幾天?」
「誰教你剛剛要溜出音樂會,沒有聽到重點!」他手心的熱度不斷的傳回她的心裡,讓她漸漸浮起燥熱的感覺。
李心如掙開被古伯彰握得發燙的手,轉身和他並肩倚著大樹。
「抱歉,剛剛出來處理一下公事。對了,你成了樂團的首席,都還沒有跟你說恭喜,看來你這幾年也相當努力。」古伯彰舉手在她頭上摸呀摸的,就像在誇讚小孩子似的。
他溫柔的嗓音以及帶笑的眼眸專注的看著她,瞬間勾起她有些久遠的回憶,那個晚上古伯彰也是這樣看著她,對她說:「心如,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個很有氣質的女孩子,你很美也很可愛。」
靜靜的湖邊,李心如抬起頭沉默的望著古伯彰,現在的他已不復四年前還帶著些許青澀的學生模樣,他比四年前削瘦了些,也黑了些,一頭剪得有型又十分適合他那張鵝蛋臉的短髮,整個人看來精明幹練且充滿自信,十足專業人士的模樣,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劍眉底下的雙眸還是這麼溫柔。
李心如雙頰漸漸染紅,她移開目光投向遠方。不知道他現在對她的評價是否依然如此?「怎麼啦?當了首席不高興嗎?」對於李心如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奇怪,古伯彰側著頭問道。
「怎麼會不高興呢?我入團的年資尚淺,怎麼可能當上首席,是他們想說今天是我在愛樂的最後一場表演,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家鄉,所以團員們想要讓我留下一個美麗的回憶,才會安排我當個一日首席,而且還有獨奏,可惜呀!你就沒有這個耳福可以聽到,以後沒有機會羅!」李心如側身朝古伯彰扮了個鬼臉。
「最後一場表演?」古伯彰帶著疑惑看向李心如。
「是呀 !我決定離開樂團了,以後會一直待在台灣。」
第3章(1)
「蛤……你要離開愛樂樂團?我還記得你說過進那個樂團是你畢生的夢想,你不是在開我的玩笑吧?」古伯彰驚得跳了起來,直直看著仍是一臉笑容的李心如。
「你有需要這麼震驚嗎?我倒是被你誇張的反應嚇到了。」李心如迅速站起來,並拍拍沾了草屑的裙擺,一雙靈動的雙眼笑得彎彎的看著古伯彰,「我是說真的,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古伯彰撐著頭,腦子裡轉著李心如帶來的這個震撼的消息,「老天,你還真的像你的名字,隨著心情來去自如……」念頭一轉,迅速拉起她,「你該不會在團裡被前輩們欺負吧?在樂團裡不開心嗎?」
「都不是,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希望我回來似的!」李心如噘著嘴推開他。
李心如埋怨的表情讓他心裡狠抽了一下,他急切的搖搖頭,「我真的很高興你要回來了,只是很驚訝你竟然會離開樂團……是說……你花了四年就完成你畢生的夢想?」
「我在團裡和大家處得很好,前輩們也不吝嗇分享他們精湛的技巧,所以我在樂團裡過得很充實也很快樂,只不過……半年前我發現一件事讓我非常掛心……」
越說越小聲,她迅速看了眼古伯彰後改口道:「沒有啦!是因為聽說雷諾亞伯爵有意讓諾亞大學的音樂系揚名國際,他想把音樂系塑造成像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那種感覺,並請關老師籌辦一個交響樂團,所以我就想先回來卡位。」
「哦……」古伯彰恍然大悟的直點頭。
「而且這些年隨著樂團到處移動,我漸漸覺得音樂是無遠弗屆的,就像關老師這樣長期跟愛樂仍保持著交流,偶爾跟昔日朋友切磋琴藝也不錯,並不需要執著於某個東西,想通了這點我就想回來了。」
聽了她的話,古伯彰深切的感受到她已經有所成長,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伸出大大的手掌摸摸她的頭,「你長大了。」他說。
李心如揚起得意的笑容接受古伯彰的稱讚,但又想起什麼似的抗議道:「不對吧!我差點忘了我的年紀比你大耶!我老覺得你從很久以前就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
「才說你長大,馬上又開始幼稚起來,你出社會後不覺得與人相處年紀根本不是問題嗎?只要談得上話,根本沒人在意你幾歲不是嗎?」古伯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哦……說得也是,我和團裡的朋友都相差很多歲,連和大了我快三十歲的造型師海倫大嬸在一起時也可以像朋友一樣。」
「就是這樣 ,所以,跟你們兄妹倆在一起久了,早就忘了誰大誰小這種不重要的事情,我想阿學也是這樣覺得。」古伯彰頗具深意的說著。
「嗯嗯!」李心如順著他的語意直點頭,但馬上又搖搖頭,「不……阿學才不是像你說的這樣,他曾經說過你不論是外表或心智都未老先衰很多很多,所以他才會跟你合得來!哈哈……看來以後我對你也要尊重一點,要敬老尊賢嘛!」
古伯彰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嬉鬧的李心如,一雙笑得像月牙兒的眼眸,白皙中帶著紅潤的雙頰,笑開的唇,在在讓他著迷,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急急躁躁想要擁有她的男孩,毛躁的對所愛已經不是曾經失敗過一次的他會做的事情。
「是是,你說得都對,那勞駕公主大人你以後別再大搖大擺的坐在我身上亂捏我,也別忽然跳到我背上,要知道老人很容易受傷的!別害我閃到腰……」
古伯彰話還沒說完,立刻挨了記拐子,「哼,我才不會這麼做!」
兩人又是一陣扭打,直到他捉住她的雙手,她才安靜下來,「演奏會不是還在進行中,你跑出來這麼久沒關係嗎?」
「演奏會早就結束了,現在大家應該都在宿舍前的大廣場用餐,我們快過去吧!我肚子餓了。」李心如反手拉著古伯彰要走,卻發現他一動也不動的,就像釘在地上怎麼拉也拉不走。
「怎麼了?」李心如不解的問。
「心如……」古伯彰輕喚著她的名字,反手將她拉近自己,凝視她那雙帶著疑惑的眼,「心如,我真心歡迎你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古伯彰真摯的模樣讓李心如很是感動,原本還擔心他會嘻笑她意志不堅,畢竟當初在猶豫要不要去英國時,也是在他大力支持的情況下才決定去,現在他的回應給了她溫暖。
在古伯彰的注視下,她的心跳逐漸加快,心底隱隱騷動著。
「謝謝,看到你這麼高興,讓我覺得我這個決定是對的。」李心如低頭不讓古伯彰瞧見自己的樣子,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只覺得臉上和被他緊握住的手正發燙著。
「古伯彰你……你幹嘛一直拉我?」雖說和古伯彰相處時,兩人總像哥兒們似的打打鬧鬧,也互相開玩笑開慣了,但是自從絕交三年多又和好後,有時他會露出不一樣的神情看著她,教她心裡漾起一絲絲異樣的感受。
「我怕我待會兒要說的話會把你嚇跑,所以要先捉著你以免你逃走!」古伯彰不苟言笑的正經模樣教李心如一顆心跳得更快了,不斷在心裡臆測究竟古伯彰要說些什麼。
「你……」古伯彰湊近她,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我今天晚上要帶你出場,真的……」
「蛤……帶出場?」古伯彰說出口的話果然讓她驚呼不已。
「是呀!誰教你剛剛飛撲撞到我時,害我的手機掉到湖裡,你當然要跟我一起去買支新手機陪我羅!」他捏了捏李心如潮紅的臉頰,「你的臉都紅了,聽到要被我帶出場就臉紅啦!真有趣!」
「討人厭,你變了,變得好下流又好油條喔!」李心如使出吃奶的力氣猛推著古伯彰往後退。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快去吃東西吧!我知道你肚子一餓起來就會變得愛生氣,也很暴力,再不帶你去餐會大開殺戒,我怕我會有生命危險。」古伯彰捉著李心如,發現她還是像當年一樣單純,開心與不開心都表現在臉上,這讓他安心許多。
「拜託,對著那一堆人怎麼大開殺戒,我還要保持形象耶!」李心如嘀咕著,但還是乖乖的跟著古伯彰走在幽美的森林小徑上。
「欽,伯彰,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李心如看他點頭示意,但繼續說道:「阿學跟我說過你退伍後就進我們和氏企業上班,但你不是應該要回家工作的嗎?以前古爸爸不是把你當成接班人,還帶你到處去應酬?」
「我爸也沒有強迫我一定要做什麼,我認為還是要多開拓視野,多一些歷練,像你們家族這種經營的方式讓我覺得很有趣,所以阿學邀我和他一起搞大自家產業時我就答應了。」古伯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似的,淡淡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