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寵女人,儘管在床上寵去,寵到朝殿上來,實在有失體統、有違體制,人人嘴上沒敢發張,可心下,罵翻天。
南宮策彷彿聽到底下眾臣的腹誹,聖顏含威,時冷輕笑。他的小蟲子要跟,他高興都來不及,這些人儘管腦袋被驢踢,他樂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蠢相。
「啟奏皇上,有人密報江西郡守廖大城貪污,金額高達四千萬兩,臣等派人去查,廖大城家裡僅存現銀四百兩,這明顯是誤報,廖大城乃嶔崎磊落之人,並無貪污實情。」有人上前稟報。
南宮策懶懶向說話的人瞄去。「是何人去查的?」
「是御史中丞,方信譽。」
「是那廝啊?朕若記得沒錯,他是你的門生不是嗎?」他目光淡淡的瞥去。
那人聞言一驚。「這……這個……方信譽確實是臣的門生。」
「你派他去查贓,這也太不避嫌了吧?」他不冷不熱地問。
那人一時說不出話了。
「廖大城是你的外甥,他嶔崎磊落,這話由自家人來說,當真『中肯』啊!」
那人一聽,當眾就刷白了臉。「皇上,臣……臣沒有包庇外甥,請您明鑒!」
「朕又沒有說你包庇,朕說的是你與他一同貪污,一丘之貉!」
「啊?!皇上不能因為廖大城是臣的外甥,就料定臣也貪污,臣不服。」那人驚得腿一屈,馬上跪下陳情。
「朕最厭惡不避嫌之人,你敢欺上瞞下,就該知道犯朕的忌諱了。」南宮策冷聲說:「來人,摘了他的官帽,拉下去午門候斬!」
「皇上饒命,臣就算有錯,也錯在不避嫌,但確實沒有貪污啊!」那人哭冤。
「那又如何?朕已認定你手腳不乾淨,想再待在朝廷,是不可能了。」他哼聲道。
他做決定,全憑自己喜好,要殺要留,要重用還是貶謫,向來任性而施,並不在乎真相或理由是什麼。
那人呆住,竟是哭不出來了。
眾人同情的望著他,也無人敢去向皇上說情,只能眼睜睜見他被拖離金鑾殿。
這時,李三重由小柱子旁竄出,匆匆去到主子身旁耳語,不久,南宮策悠閒的姿態消失了,表情有點臭。
沉默了一會後,他突然咬牙道:「人留下,頭暫且不砍,等到查清是否與廖大城同流合污再說,若真有不法,屆時與廖大城一起處置!」
眾人聽了訝然。皇上明顯是聽了那小柱子後女子的話才改變主意的,尤其是那即將被拖下去砍頭的傢伙,撿回一條命,更是對那抹紅裳感激得痛哭流涕了。
「誰還有事要奏?」沒能順心砍人,南宮策心情顯然不佳,板著臉問。
眾人瞧了瞧露在小柱子後的紅裙還在,宛若吃下定心丸,不再心驚肉跳的怕面對喜怒無常的皇上時會掉腦袋。
「啟奏皇上,繼怪蟲出沒後,京城也出現異象,近郊不少野獸像發了瘋似的衝出巢穴傷人,甚至陸續有不少人家池裡養的魚蟹,像是受到驚嚇,自己跳爬出水面暴斃,烏鴉更是大批集結在天空,不時發出異樣的叫聲,這幾件事都透著古怪,如今民間紛紛謠傳……」
「謠傳什麼?」
這人原本是不敢講下去的,但眼睛往小柱子覷去,那紅裙還飄著,這才敢繼續道:「謠傳天有異變,人有大難。」說完,還是忍不住心懼的偷瞧皇上的臉色,卻見他沒發怒,而是漸漸攏聚起濃眉來,似乎,認真在思考這件事了。
眾人相互傳遞不安的眼神,好奇皇上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是一樣視為無稽,還是逐漸相信天有惡兆呢?
就見他嘴角緩慢浮出一抹笑來——
眾人眼睛睜大。怎麼笑了?而那笑意……不詳啊!
「這怪事一籮筐,還真是前所未聞,有趣,有趣極了!」
眾人心驚。他這不是要大開殺戒了吧?
「你們說說,這莫非是老天有心滅朝滅朕吧?不過,若是天要毀滅朕,朕也阻止不了,但倘若是有人刻意要朕亡,那就……」
眾人寒毛直豎,嚇得趕緊伏地大喊,「天祐吾皇,臣等忠心,這些事為無稽謬論,臣等會立即制止,並將散發流言的人抓起來嚴懲不貸!」
「若真是如此,你們這些人都該進大牢了,因為這些謠言不都由你們這裡傳出去的嗎?」他陰聲嗤笑。
「啊!」眾臣伏在地上的四肢都發軟了。「謠言止於智者,臣等皆是飽讀詩書之人,怎可能——」
「讀書人也有驢腦袋的,上回農務廳的官員因為怪蟲事件,督辦不力,丟官的丟官,丟腦袋的丟腦袋,如今又來是非……」
「皇上,臣等只是據實以報,據實以報啊!」
他越笑越陰森。「是據實亂報吧?你們這些傢伙,耳不聰,目不明,連嘴巴也不牢靠,五官只剩鼻子呼氣用,實在可惜,既然器官多餘無用,不如……」
這時李三又上前了,他不耐煩的先瞪了眼柱子後的人,才讓貼身太監附耳說話。
「得了,張英發留下,其他人全滾!」他突然火氣不小的轟人。
這轟得好啊。眾人逃命似的集體往外衝,怕跑慢了,眼耳嘴可要不保了。
大伙直至逃到宮門外,才敢大大喘氣,紛紛感激起那小柱子後的女人。要不是她,他們全部完蛋!
之前眾人還在腹誹罵人,道那女子上朝敗壞朝綱,這時,卻紛紛感謝起她的臨朝,她顯然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有她在才能扳正朝綱啊!
如今,眾人反而盼她能夠天天盯朝,時時施恩吶!
而金鑾殿上被留下的張英發,正惴惴不安,不知單獨被留下,是禍還是福?
他近來幾件事情辦得頗令皇上滿意,皇上已經將他從地方官調為中央官。
「你去查探這些事件的真偽如何,若是假的,就找出挑事者嚴懲,倘若真有其事……」
張英發立時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原來是要他去查明真相。「若此事當真,那臣又該如何做?」他心神安定後問。
「那就派大批人密切注意天候變化,也注意地理、地質、海流的異變,說不定真有事要發生。」南宮策一臉的肅穆。
他不禁心驚。「原來皇上也相信惡兆之說?」
南宮策冷笑。「信,怎麼不信!這天災與人禍一樣,都有徵兆可循,人又怎能鐵齒。」
「可您方才不是還怒斥眾人無稽亂言嗎?」張英發訝然於他的善變。
「哼,這種事能容他們四處傳嗎?人心惶惶的結果,天未降災,百姓就先大亂了,這人要自取滅亡就是從謠言開始,謠言可以殺人,更可以滅朝!」
他這才明白皇上洞察先機的心思。若人心動亂,百姓偷搶拐騙,殺人放火,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倘若就連看顧天下的朝臣都先亂了陣腳,那百姓信念無可依存,豈不更加的恐慌?!他是故意嚴懲這些朝臣,這才能制止流言再擴散,他深謀遠慮,是一位真正具帝王心機之人!
「你聽好,若真有異變,立刻要人囤積糧食,備妥暖裘,以備不時之需!」南宮策再發話交代。
「謹遵皇命。」張英發立即應聲。
他對皇上更加佩服了。這人果真為治世奇才,若天下真有難,所有應變已在他掌控中。
「你可以去辦事了。」南宮策揮手。
張英發銜命消失後,謝紅花這才緩步走出小柱子後。
一見她,他臉立即發臭。「這就是你跟著我的目的,管我的閒事?」他不悅的哼聲道。
她不見絲毫的愧色,走向他,笑得眼睛水亮。「說過不許反悔的。」
南宮策咬牙。自己工於心計,怎麼就敵不過這女人的美色!
「你這心機哪學來的,也懂得設計我?」
謝紅花得意抿笑。「我這心機沒人教,是經過前世今生經驗累積而來的思量,自學的,要讓您別恣意胡來的最好法子,就是寸步不離的緊盯!」
他惡氣更盛。原本樂得這女人來纏,怎知是專程找麻煩來的。
「爺,您平時雖唯恐天下不亂,但遇正事時是不會任性胡來的,就像對方纔之事的處置,您就思慮過人,人家對您可是崇拜得五體投地呢!」她笑瞇了眼說。
本以為他頑性發作,又故意找大臣們麻煩,要不是聽了他與張大人的對話,知道他另有籌謀,她可要誤會他了。
他睨向她,神色沒那麼難看了。「知道就好,以後別沒事出來攪局。」
她上前勾住他的手臂,頭親暱輕靠在他肩上。「爺,我不是攪局,而是希望您少作點惡,少圖一時的開懷而讓他人受罪。」
見他表情又變得陰霾,她媚眼朝他輕掃去。
「爺,您換個角度想想,人家時刻陪著您,這不好嗎?還是,您不想我時常這樣——」她居然奴顏媚主起來,主動獻上自己的櫻桃小嘴了。
這下子,某人身上的陰沉之氣立刻消散於無形。
唉,旁人的女色對他沒用,唯這女人,不陷也難。握住她的纖腰,舉高,吻得更加恣意深入。